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9、甜蜜信号  ...
            
                
                
                    - 
                          夜晚九点,车子向星湖区开。
  沿途景色迷人,开上高架有一段路略堵,停停走走了几分钟。静止的路灯和流动的车尾灯交汇出一幕繁忙夜生活。
  车载系统放着纯音乐,身旁的人手扶方向盘,在专心开车,邓烟雨往真皮座椅里一窝,点开相册,翻出刚存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公冶,双手斜插在口袋里往前走。今晚风大,把他的深色风衣吹了起来,他侧头和她说着话,散乱的碎发将眉眼勾勒得完美无缺,邓烟雨实在心动,就举起了手机。
  他没注意到她在拍他,按下快门的一瞬转身了,照片拍糊了四分之一,但他们正好走到繁华的高楼大厦下,灯火最盛的地方,他仿佛从倾泻的星光里跨出来了一样,玫瑰金屑揉碎在他周围,连发丝也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将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难以抵抗地设置成锁屏。
  这是她第一次拍他,是他在她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
  音乐放了半分钟左右出现一个鼓点递进,车子也恰好在这时向前开动,邓烟雨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好好听。”
  “Flemington,”他说,“应该是叫这名,你搜搜看。”
  即使他口音再标准,邓烟雨也无法凭空拼出那个对她而言算长的单词,于是她索性听歌识曲:“歌手叫Tom day?”
  “对。”
  邓烟雨点点头,亮出自己的五毛钱英文水平,说:“嗖古德。”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收不住的笑声。
  “干嘛,少嘲笑我的口音!”
  “像小黄人在说话。”
  好多人都说她口语快得像坐出租车一路飞一路说,也只有公冶能联想到活泼可爱的小黄人。邓烟雨倒不气,但故意嘟着嘴,拨了拨自己的刘海。
  “你四级过了没?”
  “小瞧谁呢,当然过啦,”她骄傲地哼了声,“我再差能差到哪儿去,等我把《聪明的投资者》读透了,你就来膜拜我这头金融巨鳄吧。”
  “金融巨鳄的英文怎么说。”
  邓烟雨恼羞成怒地瞪他,公冶好整以暇地看回来,邓烟雨被他看得来气,拳头一握,大拇指朝自己一指,厚着脸皮说:“金融巨鳄就是我!所以它的英文就!叫!ME!”
  “……”
  “……”
  公冶继续开车。
  邓烟雨如坐针毡:“……”
  邓烟雨:“你、你倒是说句话。”
  公冶:“我,咳,我推荐你一部动画片,你肯定喜欢看,我每次看,都觉得里面那个茶色头发的女孩子好像你,她和你还是一、一个星座。”
  邓烟雨:“《日常》?”
  公冶:“……”
  邓烟雨:“你是小傻瓜吗!脸都憋红了!想笑就笑出来呀!车里又没第三个人!”
  十五分钟后抵达小区地下停车场,车子熄火,四下一片安静。
  邓烟雨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公冶绕到副驾驶座把车门打开,绅士地挡着上方门框:“公主别生气了,请下车吧。”
  她非常好哄,也很给他面子,有模有样地把手交出去,让公冶扶住,一只脚踩到地上,另一只脚再跟着挪出来,公冶趁机稍微用力一拉,邓烟雨就扑进了他的怀抱。
  车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厚重简洁的一声碰合。
  邓烟雨待在他有力的臂弯里,放轻呼吸。
  声音是具有魅力的,公冶的车也是这样的格调,机械之间配合出一股沉稳而整洁的力量,再加上他也爱护自己的车子,关门方式尤其温柔。
  这倒让邓烟雨无端紧张起来。
  公冶什么也没做,仅仅是抱着她温柔地关车门,竟就触及了她的敏感区。
  她的下巴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两具身体不存在任何缝隙。
  邓烟雨像只小猫娇憨地抬起头:“干嘛突然抱我……”
  他对她向来呵护克制,该有的距离绝不逾越,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不过邓烟雨忍到极限了也会主动去调戏他。
  可相处模式再淡,她也不该对他不设防。
  充满占有欲的力量包裹了她的全身,邓烟雨意外之余,不自觉地让自己靠近了一点。她想起很久之前一个关于美食家情感分析的话题——
  “美食家是一种本性贪婪、目的性很强的生物,却对伴侣抱有极致的忠贞之心。”
  “他们在恋爱期间大脑会分泌一味新激素,主要是用来催眠自己依赖另一半,起到捆绑伴侣的作用。”
  “一旦确立伴侣关系,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感情分析师在上面一语成谶,底下评论各执己见:
  【这种所谓的忠贞无非是格鲁美通过另一种方式来美化自己低劣的本质】
  【捆绑伴侣,听起来就可怕】
  【不可怕哦,其实就是在说美食家喜欢上一个人会变成恋爱脑】
  【老师您的观点一点都不专业啊】
  【下台吧】
  邓烟雨也未敢苟同,甚至对美食家的印象又偏颇了一些。
  可眼下,她在做什么。
  她在印证女专家的话句句属实。
  贪婪,忠贞,恋爱脑,这七个字足以完整地概括此刻的公冶渡莲。
  邓烟雨心如擂鼓,抬眸观察他,他也在凝视她,目光缜密,表情有了些意味深长的变化。
  邓烟雨困在他怀里,动不了,身上热起来:“那、那个……”
  “不让我抱?”
  邓烟雨两颊绯红,故意捏他臂膀上的肌肉,手感真好:“嗯,不让你抱,你放开我。”
  公冶则关心另一处:“再捏捏吧。”
  小心思被识破,邓烟雨面红耳赤:“公冶警官……!”
  “等会儿你也打算这么叫我?”
  她脸红得不敢去看他。实战经验为零但理论知识相当丰富的邓小猫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等会儿”是指什么事。
  公冶垂眸想了想,笑了:“这个称呼也可以。”
  也可以?哪里可以?他真以为她会乖乖按他的要求叫出口?
  这个男人,入夜了就不对劲,满脑子黄色废料。
  停车场随时会来人,邓烟雨像颗熟透的红苹果,扭动:“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啦,”她认为他被色魔附身了,言语敲打他,“家里或车上都行,不可以在外面——”
  这话脱口而出没经过脑子,邓烟雨说完就愣住了,体温骤升。她觉得自己才是被色魔附身的那一个。
  公冶放低姿态,去看车子。
  “不是……不……我……”
  呼吸碰到了,独属他的气息无所保留地平淡地传递过来。邓烟雨爱死他身上温暖干净的皂香,像冬天刚洗完澡,如果他能穿上警服诱惑她就更好了。
  她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状似无意地拉近他,又带着责怪意味:“不许亲我……”
  口是心非。
  他抵着她慢慢往后退,邓烟雨脚步凌乱,整个身子靠在了车窗上,被迫仰头与他目光接触。
  “公冶警官……”邓烟雨哀求。
  他的吻压了下来。
  小绵羊是装的。
  他真的很腹黑。
  吻上了就不想再分开,旁边有根承重柱能当掩体,她也不管了,搂住他的脖子忘我地吻回去,只是声音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克服一下。
  男人结实的手臂撑在车窗上,笼罩着她,她的膝盖不由自主弯曲。
  被吻得腿软了。
  怎么可以这么会……这两天他是报班去学了吗?
  不过之前药物发情那次他也技术在线,所以还是欲望强度的问题?
  当邓烟雨极度渴求再来一轮时,公冶反而不肯了。
  远处有脚步声,虽然不往这里来,但他还是选择停下。
  邓烟雨当然没听到,嘴唇被亲吻得湿湿的,两缕乌黑小卷毛贴在白里透粉的圆脸蛋上,大大的眼眸溢出极度的不满足:“不来了吗?”
  简直是颗诱人的禁果。
  其实他的理智是占据上风的,并且相信她亦是如此,可目前看来,这事被他搞砸了。
  她小手扯着他的衣领,咬唇。
  平常不会来这套。
  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么。
  他的目光不慌不忙移向车子:“太窄了,换个地方。”
  邓烟雨睫毛扑簌,藏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双门设计,后座不宽敞,前座缺少私密性,避震再好又如何,毫无用武之地。
  她不爱他的车了,关门声再好听也不爱。
  “先上去吃点东西,你不是说晚饭没吃饱么。”
  “是没饱……”
  公冶恢复了以往的体贴男友人设,拇指擦了擦她唇边的一抹嫣红,留下指尖的温度,邓烟雨宛如在隔靴搔痒,浑身燥热:“怎么了?”
  “口红,晕开来了,”他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温情,“今天换了一支吗,颜色特别好看。”
  颜色原本还要深一点的……
  她看着他的唇,心跳得火热,幅度轻微地一侧,红润的唇瓣蹭到他的指腹。
  直到走进电梯,她才让心声与体温平复下来。
  电梯内再无他人,缓缓上升的静谧感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们,邓烟雨和去年平安夜一样抬起头凝望他,玩心重地笑问:“你多高啊?”
  公冶也笑了,说:“一米六。”
  “哎呀,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他捏住她的手,视线落下来。
  “瞅啥,我脸上有东西?”
  “如果时间真的能重来就好了,”他说,“那天晚上我再快点赶到,你们就不会出事。”
  邓烟雨搂紧他胳膊:“威凤要好好的,我必须得出事。”
  “……为什么?”
  “如果我不出事,就不能和你再见面了,你就不会闻到我身上标记的味道,也不会特意跟熊警官还有靳医生确认,更不会成为我的贴身保镖。”
  称职的贴身保镖无了个大语,随后直接一句话打消她荒诞不经的顾虑:“就算这些没发生,我也不会错过你。”
  “我不信。”
  “我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把她追到手。”
  “哇,然后往后余生都只喜欢她一个人吗?”
  “是的。”
  “阿冶你是恋爱脑。”
  “偶尔当当恋爱脑也挺……”公冶低头,茫然地看向她,“你叫我什么?”
  邓烟雨目光暖洋洋地闪烁,亲昵地唤了一声:“阿冶真好。”
  公冶的大脑和耳朵好像没有接收到女友发射的甜蜜信号。
  “阿冶真好。”
  “阿冶阿冶阿冶你最好了。”
  “……”
  “你想听我再叫你什么?”邓烟雨狡黠地一笑,把他的心哄乱了。前面开车他烦躁的样子被她在车窗玻璃上瞧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叫“云今哥”的时候,他脸色如覆阴云。
  原来是在意这个,醋王。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本想选个合适的时机给予他奖励,可谁让他“欺负”她来着。
  公冶故作镇定:“你从哪听来的?”
  “无意间听熊警官喊过,”邓烟雨心有不甘,“他私底下也这么称呼你吗,比叫你的名字还要亲切,我嫉妒了……”
  “阿冶,我也想这样叫你,”邓烟雨摇着他胳膊,“我也想嘛。”
  她在撒娇。
  他心脏快要承受不住。
  电梯打开,他拉着她快步走出,按门锁密码的时候按错了,邓烟雨还在加码:“你是不是快忍疯了。”
  他牙齿微微咬紧:“明知故问。”
  大门开启的一刹,公冶拽着她跨进去,购物袋掉在玄关处,从袋口摔出一包蓝莓味pocky,他们都没心思捡。
  两人在门口难以自持地拥吻起来,邓烟雨已经踮起脚,公冶捧住她的脸,只差分毫就要亲上去,却不动了。
  邓烟雨眨巴着期待的双眼,指甲在他胸口难耐地一划:“?”
  公冶问:“可以亲你吗?”
  他是故意的!邓烟雨气得捶了他一拳:“明知故问!”
  他低下头,吻没了她的声息,这次力道迅速从温柔转变为强势,和刚才躲在停车场柱子后面“偷情”的那人完全不能比。邓烟雨张开嘴用尽一切去回应,他的手滑下去,托住她软乎乎的屁股把人一下子抱起来。
  卷发飘散着香气落满呼吸。
  小巧得可以让他任意妄为。
  邓烟雨放松全身的重量,紧紧贴着他,搂着他。她睁开眼,看到玄关和客厅的感应灯在依次亮起。
  但他们不打算在这开始。
  他抱她去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