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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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金一中的秋天微微带着凉意，一切都恰到好处。空气中弥漫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是秋天特有的气味。
“唐葹，你的政治成绩很好，为什么改选化学？如果选政治，以你现在这个成绩，考上700分是完全没问题的。”政教处年老师看看唐葹的改科志愿表，又看看面前这个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生，脸上难掩焦急之色，迫切想让他拿回自己手中的意向表。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年老师您不用太担心我，我学化学也能学好。表我先放在这里了。”唐葹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改科只是人生中的一件小事。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脚步轻轻的，仿佛他从未来过。
Z省考生文理不分科，高一学生学十门科目——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技。经过一年系统的学习，高二学生进行“七选三”，也就是七门小科目中选三门作为高考科目，然后根据科目进行分班。期中考试之后可以再次选科，不过由于别的班已经领先了大半个学期的课程，选择期中考试之后改科的学生寥寥无几。
政教处主任年碧宏不仅是年级主任，还兼任地政班和物化班的地理老师。当他看到唐葹的改科志愿表时，内心十分惊讶。
任教多年，确实有学生在半路调整自己的选课，但大多数情况下，经过老师的开导和自己的权衡，都不会真正转班，况且唐葹学得并不差，从地政班转入物化班，意味着他要重新拾起他那已经丢了大半个学期的科目，根据重点中学的进度，落下的课程可想而知。
“班长！班长！刚看到阿邓领了个人，好像是14班的唐葹，听说要转来我们班了！”
叶一铎迈着步子从前门冲进来，扯着个嗓子如叫卖的喇叭般兴奋地在舒书面前禀报，甚至有点手舞足蹈，不知道的还以为转来的是他亲戚。喇叭继续说：“刚打听了下，好像是蝉联政治年级第一的文科班学霸。唉，不过要是个女生就好了，看看我们这个班，男女比例都快4:1了，仅有的几个女生还一点都不温…”
话还没说完，叶一铎就赶紧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他的嘴，因为舒书大班长已经剜了他好几眼了，正举起手里的练习册，作势要打他。
“那你转去地政班，平衡人数！”舒书端着一张清秀的脸，同样提着嗓子喊。
就在舒书快把练习册拍到叶一铎头上的时候，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唐葹穿着冬季校服，系着一条薄薄的围巾出现在班级门口。他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身后站着他们的班主任，年轻的邓瑾老师。
邓老师先一步走进班里，让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接着转头对唐葹笑了笑：“来，你先和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真的是唐葹！”第三排正中间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拍拍同桌的手，小声嘟囔，“学校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帅的，我们班就占了三个！”
叽叽喳喳的少女掩藏不住话里的兴奋。
唐葹迈进教室，走上讲台，拎起讲台上老师用剩的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清秀的两个大字。
——“唐葹”
遒劲有力，字体就和他本人一样瘦长清爽。
与此同时，邓老师听到有人在叫她，往下看去，就注意到宋辞对她挥着手。
“邓老师，邓老师！新来的唐葹同学是和我做同桌吧。你看我俩的名字，唐葹宋辞，再来个元曲，简直完美。”
班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唐葹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看见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生。他眼睛弯得软软的，脸上的笑却十分张扬，高举着的手调皮地向他挥了挥，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哟，宋辞，”宋辞的死党肖梣转过身来，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欠欠地开口，“你不是向来喜欢一个人坐的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在我和叶一铎提出想和你同桌后用‘要安静学习’这个一看就假得要死的理由拒绝了。这次怎么了，竟然主动开口让出自己身边这一平米，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滚，就是觉得他名字还挺好听，合我眼缘。再说了，就算我不说，阿邓也会把他安排和我坐。你看看班里，谁旁边还有空位？”宋辞推了下肖梣的肩膀，发出有理有据的回击。
在两人争论的时候，邓老师对唐葹点了下头，指了指宋辞旁边的位置。“那唐葹，你就坐宋辞旁边吧。”
唐葹微微点了下头，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在冬季厚重校裤的包裹下仍能看出腿很长，走路时膝盖微微凸起，似乎有些消瘦。
他走到宋辞旁边，轻轻坐下，下半张脸缩在那条藏青色的围巾里，露出的上半部分微微泛着不饱满的红，让没什么精神的脸上更显几分病态。
宋辞平时喜欢吹冷风，因为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他常将窗户开个小缝，恰好能吹到他这一排的位置，今天也不例外。
他目送着唐葹一路下来，拉开椅子坐下，在风口蹙了蹙眉，似乎还缩了下脖子。
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心里默念：现在也是有同桌的人了，看起来还有点虚弱，以后可不能只顾着自己了。
想着他便径直站起身，关上了窗，金属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深秋的风一下子就被阻在窗外。
宋辞听见身边的人淡淡道了声“谢谢”，说完后小声咳了两下，动作很轻地拿出书包里的一叠书，整齐摆在桌上。
宋辞默默生成对新同桌的第一印象：有点文弱，没什么力气，像是一片落叶，轻飘飘的。
其实他和肖梣灌水回来的路上就注意到唐葹了，当时他正沉默地跟在阿邓后面，挺拔的身影，但又有点瘦削，走路时嘴微微抿起，眉眼带有十七岁少年少有的锋利。
如果只盯着那双眼睛，会觉得淡漠疏离，但在金丝框眼镜的修饰下又柔和了不少。
即使如此，他仍旧给宋辞一种很孤独的感觉，也许是那张沉默的脸上少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他是谁？”宋辞用开水杯戳戳肖梣，指着唐葹问。
肖梣看了一眼，开口：“哦，他叫唐葹。听说是什么政治次次第一的‘文科小霸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期中考之后放弃了政治，转来我们班学化学了，年老板对此还很是可惜，听说都劝了他好多回了。”肖梣说着摆出年老师痛心疾首的模样，欠嗖嗖的。
“原来是这样。唐葹。这名字不错。”宋辞嘴里念着，从后门闪进了班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深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