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个故事-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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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不理解，“眼神不清白”，什么时候变成了考核的豁免。
以往也有对她毫不掩饰兴趣、好感、甚至欲望的异性，也没见申筱静嘴上宽容。果然，颜值在好友这里才是高于一切的标准。
关爱华原本跟关淼说着把钱转回给他的事，忽然话题一转，“淼淼，她是不是就是你高中时喜欢的那个老师？”
刚将目光从秦雪背影处收回的关淼当即浑身僵住，连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件事他当成独属的秘密，没跟任何人提过。
关爱华瞥见他的神情，笑得怀念，“还以为藏得多好呢？高中那会儿写了多少页人家的名字？一个屋檐下住着总有露馅的时候。哄得我还让赵沛去打听你们班有没有个叫‘秦雪’的女孩子。”
关淼心跳跟敲重音一样，步子放得更慢，声音隐在商场背景音乐里，似幻似真，“后来呢？”
“后来知道你们学校只有个叫‘秦雪’的英语老师，把我给急的。”
关淼也急，心脏发紧。
“不敢随随便便打听，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特意跑你们学校里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师。等见着，一下就明白了。”
她那平时寡言的侄子埋头做着笔记，偶尔抬头看一眼讲台上年轻典雅的老师，眼神专注、深挚，又在老师的视线快要扫到的时候，迅速低下头去。
坦荡的女老师、欲盖弥彰的男学生，原来是暗恋。
话说到这里，关爱华停下来没有继续。关淼强自镇定，“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谁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只要不是老师诱惑你，又不影响成绩，喜欢就喜欢了，提了没准坏事。”
关淼垂下浓密的睫毛，抿着唇没说话。
他以为藏得很好的事，原来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事姑姑判断得没错，他不敢想象高中时那些妄想与贪念被揭穿的话，会怎么样。
秦雪是他藏在心里的柔软与动力，是他独行路上最夺人的风景，任何人打破这个“幻境”，他都会受到反噬。
他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现在还喜欢，是不是？”
关淼回过神，目光里闪过清晰的慌乱。
关爱华眼角的褶子陷得更深。
上了四年大学，原本就懂事的侄子的确成熟很多，只不过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显然还是不够沉着，一戳就露馅。
“秦老师结婚没？”
关淼摇头，“也没有男朋友。”他知道姑姑想问什么。
“那还等什么？别浪费姑姑给你创造的机会，上啊？”
心神被震慑到，关淼欲言又止。
没有生母陪伴的日子里，姑姑给了他无条件的爱，好到甚至赵沛有时候都会嫉妒，所以他才会在大学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转了一大笔钱给姑姑。姑姑说要给他转回来，他就借口让姑姑帮忙存老婆本，以后再说。
世人有色眼镜无法遮挡，姐弟、师生，每一样拿出来都让常人觉得违和，乃至展开丰富的联想。他最担心秦雪退缩，其次就是亲人不理解。没想到姑姑却站在他这边。何其有幸。
关爱华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扬起下巴朝前方跟女伴说话的秦雪点点。
紧抿的双唇好似要上翘，关淼忍住，低声答，“等机会。”
商场里业态总共那么几类，送衣服、饰品难免担心不符合审美，只能随意逛着。
申筱静一点都没闲，秦雪在一家配饰店帮忙挑选礼物的时候，她就从关爱华口中把关淼的家庭关系，喜好等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学校里平时都让学生穿校服，不让佩戴太多首饰，秦雪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喜欢什么，颇有点找不到头绪。
关淼在一旁陪着走了会儿，温声开口，“爸妈离婚后，我在姑姑家寄居了初高中六年。明天外地工作的表弟要带女朋友回家，所以姑姑让我陪她做点准备，周末一起吃个饭。”
秦雪听明白了，关淼这是在给她解释周五微信上那句“周末家里有事，希望下周能一起出去走走。”的具体原因。
之前没了解关淼的家庭背景，没想到忽然得知这么多细节。
“看得出来，关姨对你很好。”人得着重关注眼前的幸福，秦雪不想展开父母离婚的话题让关淼难受。
“的确，而且很理解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说话的人唇角荡开笑意。
关淼笑起来平静、和煦，一侧脸颊有点极浅的梨涡。加上五官端正，给人稳重且有点乖的感觉。
秦雪心中一动，忽然很想犒劳他点什么。
刚好这会儿逛到御寒配饰区。“要不我送你一条围巾吧。”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唐突，赶紧挽尊，“天气冷得快，当感激你请我吃饭和看电影。”
眼中闪过期待与光亮，关淼想客套下拒绝，还是没能忍住点头。
他习惯蛰伏，却无法轻易压下收到来自秦雪礼物的诱惑。
秦雪一眼看中一条烟灰色的围巾。没有多余的图案，羊绒质地，拢在手心里立刻生出淡淡暖意。
她想都没想，转身递到关淼面前，“这条怎么样？”
关淼视线落在围巾上，又抬起眼眸望她，尔后缓慢地，微微弯下腰。
这个动作让两人忽然离得有些近。
秦雪握着羊绒围巾的五指随他倾身靠近而收紧，尔后才恍然意识到，关淼是想让她帮忙试戴。
扫一眼占了关淼一只手的购物袋，又飞快瞥一眼申筱静和关爱华的方向，秦雪还没决定好让不让关淼腾出手自己试，耳畔响起温沉酥麻、惹得人有些心痒的声音，“我留意过，她俩走开了。”
耳朵吹进一阵暖风，她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他则像诱人犯罪的，披着温良无害羊皮的狼。
秦雪恼她自己挺没出息，正儿八经恋爱过的人，一把年纪了反而被个弟弟弄得犹犹豫豫。
她把这归结于太久没有遇到看得顺眼的异性，也失却了恋爱的状态，所以才会变得不平静。
想象这会儿在给学生颁发毕业证，秦雪抬手将围巾给关淼拢上。
指尖不经意擦过脖颈，温热得像没多久前才喝过的奶茶。
对面半低着头凑得近了，浓密的短发根根清爽，就像有实际触感，挠得人有些想揉上去。
秦雪不甚熟练地给关淼脖子松松绕上一圈，再两边小小拨弄、调整下。
每一下都好像没到位，又因为到不了位而显得似乎有些多余，而关淼就那么不言不语微倾着腰身由她折腾，一双眼睛倒映她的轮廓。
指尖偶尔划过带着体温的衣领，触感无法忽略。秦雪在关淼的注视下越来越控制不住飞乱的思绪。
她自欺欺人、装什么一无所知呢？关淼就是在撩她。
“秦老师。”关淼忽然开口。
“嗯？”秦雪腾出思绪抬眼瞧他。
关淼定定注视一会儿，“没事，忽然想叫您而已。”
确定不是在做梦，一场等待数年的美梦。
秦雪给围巾捏出一道随意的褶，“关淼？”语气像在询问。
“在。”关淼肃容。
“没事，我也就叫下你。”
瞧，她也有幼稚的时候。
秦雪移开放在围巾上的手指，后退两步整体打量。
肩宽腿长，干净英朗，烟灰色果然很适合他。
关淼怔上一秒，很快抿唇微笑。他一笑，梨涡变得清晰，秦雪更想揉他的头发了。
“这条你觉得怎么样？”
“秦老师眼光一向很好。”
嘴抹了蜜一样。
秦雪就当他夸她衣品好，“那就这个了。”
她买过单，关爱华跟申筱静老少姐妹一样亲亲热热过来。
“怎么样？有看到满意的么？”申筱静的视线落在关淼手中多出的手提袋上，“这么快就挑好了？我看看。”
一看就露馅，送女孩子围巾有更适合的颜色。何况要是认下，真正的礼物就不方便再选了。
秦雪抢先，“没挑好，这个是关淼的。”
视线扫过来，平静得看不出情绪，关淼似乎对她在好友面前刻意隐去“送围巾”这件事心照不宣。
秦雪假装没有留意到，本来也是他的。有些事解释起来挺麻烦，心血来潮的事，没必要让其他人误会。
“这样啊？那再逛逛！”申筱静挽上她的手臂。
这一逛就逛到天快黑，还是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关爱华说不麻烦了，直接包红包也行。
为了感谢秦雪和申筱静帮忙，关爱华提出请客吃饭，秦雪坚定拒绝。
小事而已，没必要搞得跟帮了大忙一样，何况也根本没帮上忙。
她以“提前答应了爸妈回家吃饭”为由成功拒绝。一边的关淼确定过她的意愿后也帮着说“不耽误秦老师的事”。
正主站在同一战线，关爱华没有再坚持，嘱咐关淼一定回头好好感谢秦雪。
分别后，申筱静载秦雪回家。
“我都打听过了，爸妈离婚，跟着姑姑住了六年。亲妈远嫁，亲爹在外地做生意，这几年收入还不错。关同学大学期间靠做自媒体在老家买了一套四房一辆车，都是全款，不知道具体多少积蓄。没听说谈过女朋友，现在住自己买的房子。”
“嗯。”秦雪有些心不在焉。
常泽这几年房价上涨得快，能全款买下一套四房和一辆车，足以在一线城市按揭一套不错的房子。自媒体发展得最好的地方还是一线，那里有更专业的团队。
关淼比同龄人更成熟，或者说更快、更优秀地适应社会。从事业的长远发展来看，回到常泽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么他为什么回来？
“诶？给点反应啊？有钱有颜没家婆，这种资质的放我们县城，那是要被抢疯的。”申筱静留意到有人要加塞，赶紧轻点油门贴近前面的车屁股，不给对方机会。
“没想好，再看看吧。”
秦雪有种天然的谨慎，加上这次，她和关淼也不过是“久别”后的第三次见面，有太多细节需要了解。比如关淼是不是真的高中时候就喜欢她，这种喜欢究竟是对老师这个职业有好感还是对年龄差有偏好？
总不可能真的是“见色起意”。
关淼大学所在的城市高等院校林立，汇集全国各地人才，什么样的女同学没有？什么样的异性没见过？
她自问高中三年对关淼没有格外的关照，不至于让他印象深刻。
足以拓宽人生眼界的大学四年，远离常泽县城，没有任何交集，难道还不足以让关淼放下她？
是她有些大惊小怪，还是他执着得近乎失常？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要是你，这会儿就把人给办了！就地正法！”申筱静痛心疾首。
秦雪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逗笑，“听听你这虎狼之词。”
回到家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敷上面膜，秦雪在朋友圈里刷到熟悉的烟灰色。
关淼将围巾叠得整齐，图下配文——“谢谢，很喜欢。”
简单五个字，因为没有指名道姓，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暧昧丛生。
秦雪接收到隔着屏幕的感激，心口淌过轻盈的、成功“投其所好”的暖意。
她在图片下点个赞，“不用谢，很适合你。”
*
由于接了个市内竞赛任务，秦雪连着周日和周一都在准备。
周二的时候，秦母让她空出这周六日一起去隔壁县城泡温泉。
“你和爸去吧，我周末住学校宿舍就可以。”秦雪低头批改作业，旁边手机微信视频连通，怼着秦妈的脸。
“你爸不去，就我俩去，而且必须去！”
王女士语气强硬，惹得秦雪停下签字笔，掀起眼皮，“什么情况？”
秦母也不掩饰，“我们广场舞大群组的活动，除了泡温泉，家里没有对象的孩子也可以参加，看对眼解决一个是一个。”
参加过单位和单位之间群体联谊，也有过跟妈妈一起见男方的经历，这广场舞姐妹内部消化单身子女的大型活动她还是第一次见。组织者不搞策划屈才了。
她由衷感慨，“有创意。”
“少转移话题，必须去听到没有？”
秦雪无奈，“妈，我忙。”
“忙什么能忙到终身大事都没时间解决？你但凡有男朋友，我用得着带你一起？跟姐妹拍拍照泡泡澡不好？”
果然，话题的尽头是男朋友。秦雪识趣地保持沉默。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除非她能现拿一个男朋友出来堵住妈妈的嘴。
对着教学资料画完思维导图，秦雪洗漱完抓过手机，里面躺着一条关淼的未读消息。
[这周二到五出差，秦老师周末有没有安排？]
犹豫不到两秒，秦雪回过去，[周末陪妈妈去泡温泉，两天一晚。]
所以有安排，约不了。
[远吗？]
[不远，隔壁沁宁县。]
[需要免费司机接送吗？]关淼问。
秦雪忍不住勾起唇角。
关淼的殷勤并不会让她有压力，甚至有种被关照的熨帖感。她不得不承认，正因为对方之前的表现让她相信，就算关淼真的来接送，也不会让她不舒服。
[不用，跟我妈的广场舞姐妹一起坐大巴去。]
回完消息她盯着“不用”两个字，莫名觉得有些硬邦邦，又跟上一句，[下次。]
[这个季节的确适合泡温泉，刚好我也想带姑姑出去放松下。]潜台词不言而喻。
秦雪嘴角的小弧愈发清晰，目的还能更明显点吗？自己想来就算了，还扯上关姨。
关淼去不去她无权干涉，不过预防针得先打着，[我妈那些广场舞姐妹这次会带上单身子女，变相相亲的氛围可能没那么有意思。]
这种事情秦雪没想过隐瞒，她和关淼之间的关系目前有些微妙，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微妙。
彼此不在“考察期”，认识下别的异性没什么不妥。在男女关系里保持坦荡是她的习惯。
对面好半天没有回消息，久到秦雪甚至怀疑关淼是不是赌气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阐述，她认为两个人在互相了解期间可以没有“封闭期”这种事，一条消息跳出来，[刚问了，姑姑也想去。秦老师，周末见。]
视线落在“周末见”三个字上，秦雪有些傻眼。
这行动力，是不是太强了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个故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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