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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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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孟槐夏跟晁石坐在路边椅子上,雪在下,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个一个很大很大的红色雨伞遮在头顶,孟槐夏抬起头看,偏头看到晁石捏着伞柄双目无神地盯着雪。
晁石注意到她的眼神,偏过头看她,才看到她手掌心一道很长的血痕,不深,但刺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应该是刚才爬梯子的时候被上面的钉子划到了。
他把手里伞递给她:“拿着。”
孟槐夏接过雨伞,看着他又转身去了便利店。
孟槐夏抬着头往远处看,雨伞往身后倾倒,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看到很远处一个身影,眼前倏地一亮,扔了雨伞迅速跑了过去。
声音雀跃又洪亮:“哥!!你回来了?”
她扑过去抱住李殷的腰,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
手指碰到了后腰部位,他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夏幺忙的退开了。
李殷舔了下发干的唇,手掌在小女孩脑袋上揉了揉。
“我没事。”想到什么,又皱紧眉教训:“你跟着瞎跑什么?”
孟槐夏不敢碰他,只能拉着他的手,看到指骨上的血,抬着头问他:“你疼不疼。”
李殷那些准备呛她的话瞬间没了。
低垂着眉眼,最终无奈地低笑了声。
“手擦伤了?”
孟槐夏委委屈屈地张开白嫩的手掌展示给会心疼她的哥哥看。
晁石买了创可贴,站在一旁递给李殷,李殷接过撕开,在人小小的手掌心贴好。
拉着她往远处便利店走。
“饿了吗?”
孟槐夏摇头:“不饿,哥,我们去买药吧。”
李殷说好。
三人一齐去了附近的医护室,还是之前那个很漂亮的姐姐。
她正在跟对面打电话,几个人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椅子上没吭声,默契地等她打完。
“你这么快就来了?都说了不用来的,等今天之后,我以后也不回来了,反正这边也没我的亲人了。”
“还不是帮我一个邻居看店嘛,来客人了,不跟你说了。”
“你现在过来啊?你先去酒店休息会儿,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不累吗?”
“好好好,你过来吧,反正离得不远,走路几分钟。”
……
跟人说完,女孩看到又是这个小孩,皱了皱眉,沉了口气拿了些药让他坐在里面房间床边。
目光注意到他身上比上次还要严重的伤,眼神都有些错愕。
“你怎么……你又跟人打架了?”
从她来这里一个月,好几次看到这个男生受了一身的伤,前几次问他都不吭声,后来他说是跟同学打架,但这次严重到明显是一场殴打,他的手腕上还有被绳子绑着的痕迹,就算是小打小闹也太过了。
“这不是打架吧,是谁打你了?”
李殷抬眸,一双黑眸里仿佛寒潭,冰冷刺骨,云霜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的小孩儿露出这样的眼神,太过成熟了,也太过清醒了。
“跟你无关。”
话音刚落,陈清焰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床上满身是伤的小孩,还愣怔了下。
他的声音沙哑又沉,随意指了指:“你那个小病人啊?”
云霜点头:“嗯,你坐这等会儿吧。”
陈清焰坐在另一个床上玩着小游戏,云霜一边给男孩上着药,一边问:“你们放多久的假啊。”
陈清焰放下手机,抬头回答:“一星期吧,警局事儿多,你们是不是也快要开学了?”
云霜点头,眼神中带着希翼:“嗯,也不知道大学什么样子的,你大学什么样子?”
“军校能怎么样,训练。”
云霜低着头,似是随意:“那你大学四年,就没喜欢上谁吗?”
陈清焰轻笑:“就瞧上你了呗,可算等到成年了。”
云霜嗔看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等伤痕处理好,云霜皱着眉叮嘱他:“你下次,不要跟人打架了,你身上可伤的不清。”
李殷嗯了声,穿上衣服低着头往外走。
陈清焰倏地开口:“等等。”
说完,又看向云霜:“你先去看看外面两个小孩,我跟他说几句。”
云霜啊了一声,眼神落在小孩身上,又看向陈清焰,最终转身从房间出来了。
孟槐夏见只有云霜出来了,忙的站起身就要往里面走。
她还记得刚才有个男人进去了的,眉骨处有一道疤,面向又冷又凶,不像是什么好人。
云霜拉住她,把手里的好几瓶药递给她:“没事,我男朋友跟他说几句话,这几瓶药算我送给你们的,这个每天都要涂一下,这几个一天吃三颗。”
孟槐夏捏着小小的塑料袋,点了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晁石,两人又坐了几分钟,云霜好奇地问:“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晁石点了点头,又说:“她不是,来这边玩的。”
没说几句,李殷就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外面在陌生人面前倒是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的女孩,招手:“走了。”
孟槐夏忙的从凳子上蹦下来,抓着他的手跟上脚步。
出了门,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冻得人牙齿打颤。
晁石没跟上去:“哥!那我先回去了啊,我妈一会又要找我。”
李殷:“嗯,行。”
晁石走了之后,李殷才问她:“想吃什么?”
孟槐夏手指抓紧药袋子,黑白分明的双眼撞入李殷的瞳孔中。
她问:“你还有钱吃饭吗?”
李殷掏了掏兜,还有十几块钱,应该还能买一份混沌,买一串糖葫芦给孟槐夏。
“有,够你吃了。”
随后他轻笑着指着远处满是人群烟火的招牌,熙熙攘攘市井人烟,仿佛跟他们的无边孤寂分割开,李殷散漫开腔:“看到那儿了吗?”
“孟槐夏,跑快点。”
他说:“别回头了。”
第一次孟槐夏没跟上李殷朝前走的脚步,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少年的身影。
“哥。”她忽然喊。
“我不走了。”
这是两座极恶的城市,或是春暖花开,或许大雪纷飞,仿佛看不见尽头。
一直到后来许久,别人都说李殷很坏,朋友叮嘱她不要被骗,她跟他不是一类人。
可只有孟槐夏永远记得,如果不是她,他该是最好的。
于是春暖花开也好,大雪纷飞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