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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阴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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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来被困在这里的人,也不例外,她们逃脱不掉这悲惨的命运。
既然逃不出□□,便去覆了它。命运这种东西,要么不存在,要么就应该被踩在脚下。复西归和贺周不信命,也正是因为如此。
命,是属于自己的。没有人想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看遍屋内设施后,众人除了发现在墙上杂乱的刻痕以外没有再发现什么信息。
转眼便到了中午,按照盛女村的规矩,复西归他们现在要去服侍那些当家的用午饭了。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被大家推选出来的‘感情戏太多并且情绪丰富多彩’的0013沈尘,沈尘表示自己并不想做的,但架不住复西归也看着他,脸色铁青的答应了下来。
来到前厅,贺周再一次被这奢侈的生活方式给惊了一下。明明还在大白天,厅内也足够亮堂,偏偏人家还点起了灯,这不是脱那啥放屁--多此一举嘛。要是说他们一进去便被这快亮瞎眼的‘黄金屋’给闪着了眼,那么接下来便被沈尘的表演辣瞎了眼。
沈尘跪坐在连三娘身边,小心翼翼的往盘子里夹着菜,那样子,真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那连三娘颇为享受的看着沈尘,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旁边的女人们像是感受到了轻蔑,将目光放到了底下站着的众人,前锋队其他人:……看我们干嘛?
一分钟后,复西归连同贺周、詹青、裴文几人脸色黑的快能滴出水来,拿着筷子给那些当家的布菜。
剩余队员:……你看我们笑得出来吗?不是不能,是不敢。
底下人在憋笑,台子上跪坐的人在想如何才能手刃面前这些喝着酒,谈笑风生的人。连三娘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看向众人,下一秒,桌子上的菜被连三娘打翻了,杯盏顺着地面滚了两圈,缓缓的停了下来。连三娘满含怒气的声音响起:“怎么,让你们布个菜便委屈成这样,看来是平日里好日子过惯了,一点事也不会做了,没用的东西!”被骂后众人脸色都出奇的平静,也是,前锋队的人虽然看起来蛮不正经的,但都是心性坚定之辈,只不过是被骂几句,有什么好委屈的?几人低头退在一边,俗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所以就连脾气比较暴躁的裴文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看着倒是低眉顺眼的。台上座位上的几人发了几句牢骚,便匆匆吃完了饭,走了出去。
贺周他们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大厅。
回到疑似闹过鬼的小黑屋,众人围在一起,分享起刚刚所收获到的信息。
小院修的大,但路太绕,很容易把人转晕,但刚刚看到的那些也足够了。这房子修的不对。
在正午时分,阳光只照射在进门的位置上,其余地方都是掌着灯的,并且从窗子上能看见后山地势并不平坦,坑坑洼洼,园中有一汪泉水,横穿整个庭院,在大堂后面专门给这条泉水留下了一条道路,方便水流的穿过。可是宅院有宅院的修法,存水也有存水的规矩。正所谓“一不穿堂,二不穿碌,三不穿房,四不穿本命”,这房院倒好,既穿房,又穿堂,虽说以前的人不会注重风水,但完全逆着来的,倒是少见。
和普通宅院逆着来的,能是什么?寻常宅子是给活人住,逆着的便是阴宅,给死人住的。既然这里是由这里的人执念幻化出来的,那为何要修阴宅?还是说,那些人能意识到自己并非活人?
既然这里的怨魂知晓自己的肉身以毁,便颠倒了于那个年代所不符的观念,将人们卷入幻境,再一一抹杀,好解心头之恨,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修一座阴宅,既然自己前生不得好死,那便让被卷进来的人,通通不得善终,总归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或许那些冤魂生前满怀善意,可经历时光消磨,见证人心险恶,那一星半点子的善意,也就被消磨光了。
到底是世事无常,亦或是人心险恶,不禁摸索,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想到这处,就是连性格活跃的詹青都沉默了。是啊,人心禁不起试探,若人人心怀善意,又何来幻境?说到底,还是人类自己结的因果,世事轮回,总归要还,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众人跳过了这个不怎么愉快的话题,继续分享起了信息。沈尘是个坐不住的,只要复西归不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活宝,闻言便接上了话:“噢,对,还有。我坐在连三娘旁边的时候,看见她将领子竖的很高,看着根本就喘不上气来。”沈尘小声嘟囔道:自己也不觉得难受,是傻吗?“我察觉不对,便又仔细看了看,在那连三娘扔杯子的时候,衣领被往下扯了扯,我便看见她脖颈上有一道红痕,看起来像是被人勒的,周围发青,应该是生前留下的痕迹。”贺周有些疑惑地问沈尘:“生前留下的痕迹死后化成冤魂也会一起被留下来吗?”沈尘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复西归接过了话题:“也不全是,这得看宿主人自己的意愿。若是对那痕迹痛恨至极,随着冤魂的形成,自然而然的也会消掉,但若是对此并非痛恨,而是惧怕,亦或是自愿留下,便会随着冤魂一起形成,变成永远都不会消除的疤痕,这算什么?大概率算是自找苦吃吧。”复西归毫不在意地一笑,贺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复西归看不起这种被感情所左右的人。
纵使贺周知晓人死不能复生,也明白尽人事,听天命这个道理,可看到生离死别时还是会感到悲哀,亦或是惋惜……复西归的情感浅淡到可怜,像是不懂一般,偶尔显露出来的也只会是不屑、嘲讽,唯独没有悲天悯人。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也好,身在前锋队,本就是每天拿命去搏,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埋骨他地,若是不会伤心,也就会免去许多麻烦。可贺周并不这么觉得。虽然他来队中不过短短几天,却像是早就存在一般,他与这个队伍融合的很……愉快。
呃……除了对他有些许敌意的裴文。但就是短短几天的时间,贺周觉的周围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都有着最真挚的感情,可在复西归身边,他感到冷。
贺周自认不会感情用事,因为那没有用,可不代表他会漠视情感。
而复西归属于后者。
人生来便会有七情六欲,感情确实会在人生路上造成些许影响,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所以,连三娘就算做鬼也会有恨,有怨,有怕,有惧。
人鬼都不能幸免。
贺周不想说些什么,索性安静的听其余人找到的线索。
沈尘说完后,詹青开口道:“沈尘说的不错,那些女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几处致命的伤,痕迹就像是新添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时间的痕迹。我旁边的李老二,手腕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但因为衣服料子是大红色的,所以看的不大明显。”
“还在渗血……”复西归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半眯着,喃喃道。
事情貌似在往有趣的方向发展。
连三娘和李老二在有自己怨念幻化的世界里,不可能会受到如此重的伤,那么只能是自己造成的,排除内讧,只能是……自残?
可是,她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是因为恐惧,害怕,埋怨,亦或是……怨恨?
没有人知道。或许事情很快便会清楚了。
天黑的很早,距离中午连三娘甩盏而走不到三个小时,天色变暗了下来。时间流速不同于外界,在幻境中也是常事了,众人不觉有多稀奇。
天色渐暗,走廊上的灯被点了起来,火红的绸布围绕着灯火,将光影映照的猩红。从后山引来的水流直传前厅,明明白日里水流还算平静,天黑后流速便变得湍急,水流的另一边像是连接着大海,急促的奔涌着,像亡命之徒般逃窜,水花四溅,然后新的一波冲击再次袭来,水雾翻涌间,水也溃不成军。
复西归只叫了几个人前去查看,留下一部分人守在原地,以防发生变故。
复西归连同贺周、詹青和沈尘,悄悄潜入了前厅。在确定厅内无人后,众人放轻脚步,猫腰闪了进去。甫一进去,蜡烛上的火苗忽闪了两下,随即又平静了下来。贺周环视四周,白日的前厅高大端庄,夜晚时分,却是显露出丝丝诡异。
红纱垂挂在顶柱上,白日中像是九天悬河,宛若齐天断水;放在晚上,阴风阵阵,吹拂过纱帐,就像是前来复仇的怨鬼,脖颈流下的猩红的血液。
几人慢慢踱步在厅中,一丝浅淡的血腥味窜入鼻腔之中,随后,血腥味越来越重,贯彻在整个厅间,就像是海水一般,要将人溺死其中。
红纱被吹起,半遮半掩的景象映入眼帘。如同十八层炼狱一般,手臂般粗的铁链堆在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血迹横流在地面,将地面染上了刺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