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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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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丢了工作。”莫德的手机很便宜很旧，所以她想向对方说的话传过去都有些断断续续。莫德不知道，她就知道对方从刚刚接电话开始都没说过话。
这时从老手机里终于传出对方那宛如乐器般美好的声音：“哪里的？”
莫德今天一整天颤抖着想要停下的颤抖终于静止下来。
“我不想说这件事情了。”莫德说的好像之前一直神经质地诉说整件事经过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手机对面带着点笑意：“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打电话给我，你做的非常好。重视自己的意愿是件好事，不需要隐藏你自己。”
莫德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对方这么说，她显得非常激动，附和着对方：“是的，是的，就像你之前说的在圣经里主也是这样……”
酒吧里觥筹交错，莫德就独自在一个四人桌那里坐着，在嘈杂的环境下打着电话。
挂断电话，莫德双手捧着手机放到胸口与十字架项链重合，回味着和那个人电话的余韵。
“莫德，是你？”插进来一个很有活力的女人声音。
莫德显得有些不适应对方的明媚，不过她乐于听对方说话：“是的，卡罗尔。”
卡罗尔，一个满头短卷发皮肤黝黑干燥的性感女性，使用过莫德的钱，所以才会主动上来和在这种地方穿着怪异的莫德说话。
在莫德看来卡罗尔是有对于欲望的悔过之意的，正如当彼得进来时，主所言：“我对你说，不是到七次，乃是到七十个七次。”所以，莫德认为自己给对方钱是正确的事情。
要让莫德评价这个在早些时候根本不会有交集的女人，那就是迷途的羔羊。
卡罗尔知道今天的莫德很异常，她一开始根本没认出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莫德。
在卡罗尔印象里，往日里的莫德总是像其他老土一样嚷着圣经穿着保守面无血色，是个因为“救赎”愿意大撒“黄金”的疯子。今天的莫德穿的非常的暴露，但是长期的饮食节俭与偏食让她的身材瘦到脱形，这样一看就像是骷髅支着衣服，本来会让人觉得璀璨夺目的茶金色丝绸长裙此刻在莫德身上就如同裹尸布一般死气沉沉。
莫德穿的很符合这里的氛围但她实在不符合这里的气氛。
“卡罗尔，”莫德用脚尖不断在酒吧灯光下看不出颜色的地毯上磨蹭，“你觉得……会喜欢这种地方吗？”
卡罗尔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不远处正在对自己举杯的西服男士，她将手里仅剩的酒倒入口中在莫德面前放下杯子，边往男士走边心不在焉地说着：“谁会不喜欢呢？”
莫德觉得卡罗尔的话是一种吉兆，今天在这里的会面会很顺利。
酒吧还在继续热闹着，夜越加黑暗进入这里寻乐子的人就越多，从莫德的桌子可以看得见卡罗尔已经和西服男士相谈甚欢，即使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莫德也知道，看看卡罗尔都要填进男士的胸腔中去了。
莫德让人收走了桌上的杯子，又仔细擦了桌子，严苛的上下观察着桌子表面。
她不希望这次会面中有什么让对方不舒服的地方。
有一群新进来的年轻人边交谈边来到莫德附近，其中一个男生在莫德对面坐下来还招呼着其他人一起来坐。
“这边这边！正好四个人，唉，这位小姐你是准备走了吧，我都看到你起身了。”
正在半蹲着看桌面的莫德睁大着眼睛，神色生疏地想说话。
有个金卷发红唇女生过来拉着他手臂劝说着这桌有人，但是年轻人环视一圈人满为患的吧又转头来嬉皮笑脸的冲着自己的同伴们说：“你看她这幅样子，肯定是要走了。”
莫德有些愤恨阴冷的从蹲着仰视的角度看着这些自说自话的嗨了的年轻人，这个一直想为了今晚的邀约而融入这灯红酒绿的女人有些局促的搓着手，用指甲一遍遍划过自己微微发疼的手指。
她想装的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嘴巴颤抖着开口，发出的声音在她紧张的神经听来震耳欲聋，实际却微弱的可怜：“不，不，我在等人。”
这种低声的拒绝对于正在兴头上的年轻人来说就是等同于无。
这伙年轻人有几个已经发现今晚酒吧的人格外多，他们换了好几场了，这一家再不能坐下，也就不用享受什么夜晚了。
“哎呀，你看这位美女说等人呢，”一个棕色卷发的男生是注意到了莫德的话，马上一屁股就坐到了最开始自说自话的男生卡座旁边，他觉得莫德不过是个偶尔脑子抽风想来放纵的老女人，说等人都是骗人的，“美女，你的人还没到，我们先一起坐下热闹地闹也不错啊。”
另外一个粉色荧光小姑娘已经坐下了，很自然的冲服务生挥手：“唉，这边点酒！”
莫德想了想，虽然不想约会被打扰但是这些人说得对，等待的时候先热热身又何尝不是好事。
也许这种事情在酒吧很常见的。
莫德这么想着，默许了这些人坐下，他们一行四人两男两女。三个坐在莫德对面的卡座里面，一个和莫德坐在同一侧剩下的最后一个单人椅子上。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是个光头，戴着金属耳夹穿着皮夹克的，只有他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基尔；下了决定让众人都坐下来的棕卷毛男生紧挨着基尔，他旁边就是粉色荧光小女生，而金卷发烈焰红唇的女生坐在莫德身边，这让莫德觉得意外紧张。
酒不一会儿就上来了，是金卷发女请客，她还给莫德也点了一杯软饮。
“谢谢，谢谢你。”莫德抬起头僵硬笑着和金发女说了一句，结结巴巴的，还不停点着头，最后把头低了下去。
金发女善意大方的笑了笑，继续加入了他们四人团体的谈话中。
莫德两只手放在桌子下面交握在一起，越捏越紧。
就在莫德数着时间，打量着酒吧入口的时候，她偶尔听到这个四人团体在说他们高中里面约会对象的事情。
基尔在那里大声叫着：“我就说了克莱尔那个小bitch不行的！就约了一次就不再出来了。”
金发女似乎不太喜欢基尔咋咋呼呼的样子，不接话的喝着自己的鸡尾酒。
等基尔几乎把自己约会过的每个女生都抱怨了过来，金发女生似乎想转转话题，这时棕色卷发男和粉色荧光女生早就喝了个够，去舞池中央摇摆了。
金发女生望向心不在焉唯唯诺诺的莫德：“小姐，你的伴来得真慢呢。你们约的几点？”她很想打开话题拉着莫德去舞池那边，不想应付基尔。
莫德突兀被问了，嗓子一紧，急着说出的声音低哑：“十二点。”
基尔一点察觉都没有，接过话题就开始爆：“得了吧，这么晚了，我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要等的人。”
金发女无语的看着基尔：“你说什么呢！也许是路上耽搁了。”
“那她可以打电话！”基尔看向莫德的手机了。他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
“……”莫德刚刚看见时钟已经跳过十二点了，想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听见基尔的话，她沉着脸拨弄桌上的老式手机。
“……我刚才打过……”主在等待的时候也是相信着的。
金发女和基尔明显都不相信，也不关心莫德的事情，毕竟只是拼桌的陌生人。
金发女借机就开口了：“我们走，去舞池那边。”
莫德握紧双手，手心里的老手机都因为她的用力发出一些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金发女正半强迫地拉着莫德，想要和她一起逃避喋喋不休的基尔。
周围是混乱尖叫的在舞厅狂欢的人们，耳边是金发女细软的劝说声音和基尔毫不掩饰的大嗓门。
莫德恍惚间又好像看见了那个塌下去的胸膛，不断闪烁的仪器灯光让她恐惧地瑟瑟发抖。
门口传来门被推开时的响铃声，这极细微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和耳鸣声中被一直关注着门口的莫德捕捉到。
她在一片要压倒她的幻觉中循声看向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人，这个人身材倾长，穿着整洁，里面是砖红色羊毛褂和扎着领带的厚灰色衬衣，外面套着浅褐色长外衣，围着一条蓝色羊毛围巾，正在一边解围巾一边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丰富的色彩显得对方更加美好。
莫德看着这个人，周围也有不少人自从这个人进来了就一直打量着对方，从对方那温润的脸上挪不开眼睛。
对方围了自己送的围巾。莫德想。
这个在昏暗的小小地下酒吧里显得无比耀眼的人缓步越过扭动乱舞的人群来到了莫德面前，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抱歉，因为工作原因迟到了。让你久等了吧。”
“没事的，”莫德脸上带着激动的不正常红晕，满眼都是面前的人，根本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我一直都知道医生你很受病人欢迎。”
“噗，”这个人仿佛被莫德的话取悦了，修长手指搭在嘴边小声笑了，“什么啊，这个说法。”
莫德看着对方光彩照人的脸上满溢的笑容，嘴角不自觉也抬了起来，露出真心的微笑。
金发女本来在和基尔扯不清，现在看见莫德等到的人也不由心里暗赞对方的美丽。基尔在看到的第一秒就呆住了，还想要奔上前去搭讪，却被本来推拒的金发女人一把拉住：“有点眼力吧，基尔。我们去舞池那边。”
这种小插曲，莫德在见到眼前的人以后根本不会去留意。
这个人也专注地看着莫德，凑近一些小声带着笑意的问：“我只是想知道，在莫德这里我也很受欢迎吗？”
莫德双手传来对他人的皮肤和其下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不管不顾地马上回应：“是的，当然是的。”
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莫德仰头就可以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吻。
莫德感觉头顶亮起光辉，仔细看去对方正在光明中向她微笑，她此刻正在圣母的怀抱中。
莫德不自觉在暧昧的气氛中暂时将教义存放回天主，她轻轻眯起双眼，异色的瞳孔只看着对方的嘴唇靠近。
在认识比尤拉.克拉克的第一百二十一天，莫德亲吻到了她。
在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