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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东窗事发 ...
“疼。”
“忍着些。”青年目光偏过来,视线在那张纯美面容上停了一霎。
阮舒窈雪白肌肤渗出一抹绯红,身上吃痛的穴位都被扎了银针放血,她自幼就是怕疼,却也不敢继续撒娇。
片刻,董鹤年为其取下银针,恭敬退至一侧。
“多谢神医。”阮舒窈咬牙,抵着心里的难堪,对董鹤年道谢。
董鹤年双手作揖举过头顶,笑着应道:“当不起,当不起。”
“我已无碍,不必为我耽搁行程。”她怕官兵追上,作势便要起身。
青年高大身躯挡在榻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打算就这样逃了?”
阮舒窈也是憋着一口气,可能逃出来,已是不易。
青年:“至少,该回去拿到解药。”
阮舒窈心下怵然:“他如何肯给?”
“你只需站到他面前,他自然要给。”青年没开玩笑。
“……”
见阮舒窈犹豫,青年后撤半步:“你安心调养身子,不必再想这些。”
现下阮舒窈心里想的,倒还真不是这些,而是,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沈毅之,像是变了一个人。
言行举止不像,与她相处的方式也不像。
记忆里,沈毅之心雄胆大,狂狷不羁,遇到任何危险,他总是挡在前头,特别是对阮舒窈,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
而眼前这个青年,孤冷内敛,仿是久居上位,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人亲近不得。
“我可以去见他。”
她想确定,沈毅之真能舍得?
“嗯。”青年应了声。
然后,出了木屋。
阮舒窈神采暗了下去。
以她对沈毅之的了解,不会置她于险地,更不会让她去拿解药,哪怕这个方法是最为简单快效的,他就是不会把拿解药这件事,排在她前面。
罢了,终究是她改嫁在先。
她该靠自己,来处理一些事。
*
青年行至小院,吩咐董鹤年送她去府衙。
送羊入虎口?
董鹤年自然不敢这样问,委婉道:“那县令虽不堪一击,但姑娘却奈何不得他。”
青年道:“这还不好办?”
像是在说,这比踩死一只蚂蚁,又要难到哪里?
“是。”董鹤年心领神会,召来黑衣人,自顾安排了一番。
*
府衙后院,阶柳庭花,高墙环护,游廊相衔。
李修臣几乎是跑着赶过去,心跳从未如此欢快过,直到他真真实实看见那抹姝色,含苞立于光下。
就像当年初见她,少女披麻戴孝,仰起盈玉小脸祈望浮云,纯美到让人不敢肖想。
后才知,她是死了丈夫,平常女子如她那般大,多数还未出阁。
她就要做寡妇了吗?
李修臣向来心气高傲,自命不凡,当时只道是惋惜罢了。
阮舒窈悠然抬眸,视线与之相撞,尽管已做好十足准备,望见李修臣时,还是不由怵了一霎。转而想起董鹤年交代的话,‘属下会在暗处护着姑娘,姑娘莫怕。’
匆忙赶来的李修臣步伐渐缓,刻意抹去喜悦神色。
从来他才是掌控者,脆弱的情愫怎能轻易让人察觉。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
他如长者般冷着脸,仿佛此刻不过是在审问人犯。
他是想审她,这几日派了多少人去寻,还当她真的逃了呢。
“沟口村的赵二贵,寻去留苑滋事,我怕极了。”
她音量柔和,避重就轻,早想好应对之法。
李修臣向来心思缜密,隐隐窥出一丝古怪,料想此事另有隐情,是欲诈一诈她,徐徐问:“那是赵二贵虏了你?”
阮舒窈撇开眸子。
那赵二贵断了腿,今后总该安生些。
“虏我的,是大人你啊!”
“你说什么?”李修臣怔住。
她竟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无形中释出威压。
“在大人眼里,妾身不过是十两白银,就能换来消遣的无知妇人罢了。”阮舒窈侧目凝视他,娇弱模样明明与从前一般无二,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当年李修臣打发了赵二贵十两白银,让他刁难阮舒窈,连出门也不行,也就是那个时候,阮舒窈的婆婆,气得病倒。
阮舒窈求医无门。
而后,李修臣出手相救。
他身上并不宽裕,为了筹集银钱,没日没夜替人代写文章诗词。
赵二贵也没闲着,堵在阮舒窈门前不走。
李修臣便在阮舒窈家的柴房里,辟开一方矮桌,白日读书应付考试,夜里仍是替人代写文章,后连书信挽联,也都应承接下。
阮舒窈无以为报,帮他洗过两次衣裳。
她在院中晾晒,李修臣通过破旧的柴扉裂缝,静静看着。
柴扉缝隙很大,夜里寒风刺骨,可那种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冲动盘踞在李修臣心头,像野火遇枯秋,越燃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彼时阮舒窈新婚丧夫,及笄之年突遭大难,正是心涣意散,口中说出的话几近弱不可闻。
“如今阿娘好了许多,我们打算,搬离玉河村。”
李修臣嘴角噙着淡笑:“不日,李某也要前去乡试,只怕不能相送。”
那句祝你夺得榜首的话,很快成真,只是阮舒窈没有走成,乡绅恶霸强占了沈毅之阵亡的抚恤金,阿娘病情加重。
李修臣再次出现。
面对她的感激,李修臣勾起唇角,如同打量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你可以,再三考虑,在下进屋时说的话。”
阮舒窈眸光暗了下去,他是来提亲的……
如今想来,尽是卑劣。
原是东窗事发。
李修臣黠然一笑,算解释得通,为何她突然转了性子,毕竟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
她可从来没有咬过人,怎么欺负都是强忍着,不肯屈服一分,故而李修臣也从未怜惜过她,都是紧着自己纵兴。
而失踪的这几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娘家无人,孤苦伶仃,自己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倚仗。
她却还是想逃,半句软话也不肯说。
但凡,她看自己的眼神露出过一丝温柔,又何至于走到用蛊这一步。
思至此处,李修臣的怒火不觉消散殆尽,恍然掠过一丝愧意,娓娓宽慰道:“这个世上的人都很坏,各有各的阴险狡诈,有的是为了能在天地间扬眉吐气,有的只是喜欢打压旁人,彰显自我权势,或,色.欲熏心。当然,如今在窈娘眼里,更坏的人必然是我,疑心我利用赵二贵,迫逼你改嫁,可窈娘又何尝不是利用我,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你为了救婆婆,就是孝道,我费尽心机娶你,怎能不算是情深呢?”
阮舒窈本也不是为了来与他分辨过往对错,对他的话自然无甚好解。
垂下眼帘,细声道:“留苑偏僻着实惹人心悸,贸然寻来大人府上,可否借偏房住些时日?”
她主动想要留下的话,传进李修臣耳朵里,别有一番意味,霎时心神躁动,抑不住嘴角上扬。
若非帝都来了个铁面钦差,正等着他前去跪迎,他是真想不管不顾把人抱进房中。
“你为何回来?”李修臣亦不是轻易就能糊弄的人,她明明一心想要离开,既然脱困自会寻一天高海阔之地,或是攀上某个高枝,富贵荣华。
那她回来到底为了什么?
阮舒窈眸色清冷:“我受了伤,实在无处可去,多亏医者相救,送我至府衙。”
“是什么样的医者?”
仿佛她口中说出的话,都不是李修臣想听的。
阮舒窈:“兴许还未走远,大人可追上去瞧瞧?”
李修臣眉头微蹙,明明近在咫尺的鲜艳灵动,却又那样陌生,明明是在揶人,却又那样坦然,好似确无一丝隐瞒。
但这还远远不够,李修臣有更多的话要问。
“离开留苑那日,你还见了谁?”他声音低沉,一副审视姿态。
阮舒窈双眼微眯,似是不太明白他此问何意。
“赵二贵死了,凶手还未缉拿归案,此事非同小可,你再想想清楚?”
那便换个方法来问,她素来胆小心善,藏不住事的。
阮舒窈心下惊虚,眸低掠过一抹复杂。
沈毅之行事素有分寸,他们离开时赵二贵只是断了腿,如何就会死了?
一时小脸煞白,轻盈婆娑。
按照李修臣的惯用伎俩,趁她意志薄弱,咄咄逼供,总能问出些什么,偏偏话到嘴边莫名沉痛,眼眶侵染寥寥丝红:“三年夫妻,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顾念你的,你只需告诉我,是谁虏了你?”
阮舒窈察觉他并非责问,反倒像是要为自己出头的模样,模棱两可道:“我不知,醒来时,只我一人。”
李修臣暗暗捏紧拳头。
那赵二贵确实死了,死在严刑逼供的地牢,他无一遗漏交代了当日之事。
为何寻阮舒窈,见到她后说了几句话,几个字。
他满身是血匍匐在李修臣脚边,哀求不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草民混账,草民知错了,我当时,当时真是被人从后头打倒的,还未急反应,木桶就套在了头上,约莫,应当,应当是几个壮汉干的,求求大人放了我吧,我,我将功赎过,我去帮大人寻回小夫人,大人您,您就别在贱民身上费鞭子了,还是救小夫人打紧,她玉软花柔,落入虎狼手中,那得遭多少罪,一个个的非得生吞了她不可,若是寻晚了,哪里还有命活……”
李修臣早派了衙役四处搜捕,若非毫无线索,又岂会耗费时间在他这贱民身上,沉音问:“几个人,往哪边去的?”
“少则四五人,不,是七八上十个,该是往东边去去的。”
“嗯?”李修臣眉头拧紧。
“不,是西边,是西边。”赵二贵愈发心虚,他被打的发蒙,哪里真的清楚是谁带走了阮舒窈。
又几记重鞭下沓,只剩惨叫连连。
后也不求饶了,衙役发觉不对时,已断了气。
李修臣怅然回过神来,目光陇上薄雾,欲要伸手触她脸颊,她下意识往后躲。
男二斯文败类人设,喜欢女主是真的,自私也是真的
段评已开,欢迎直抒己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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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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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预收 《欢君》 她为权利而生,真心不值一提 《夫君谋反后》 醒来时竟然身处五年后,夫君正在外面谋反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