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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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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六个月。
我独自过完十八岁生日,第二天,外出寻找物资被感染。
我躲在角落,安静地等待死亡。
“啊啊啊——”一声惊叫响彻云霄。
我透过模糊的玻璃往外望,看到一辆公交车被丧尸包围。
眼见丧尸要推到车辆,忽然左侧后方的一扇玻璃被推开了,两只强壮的手抱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从窗户伸了出去。
男孩害怕极了,拼死反抗,两只细细的小手抓着肚子上的胳膊,“爸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妈妈,妈……”
“方衡,帮爸爸妈妈最后一个忙吧。”旁边的女人拿出刀,利索地划破男孩的胳膊。
男孩胳膊瞬间血流如注,鲜血直往下滴。
丧尸被血液的气息吸引,都往这边涌来。
“好,就是这样,扔出去!”车里的其他人说。
压着男孩的男人吁了口气,看了哭闹不止的男孩一眼,接着就把他狠狠扔了出去。
男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到十米远处,重重砸在丧尸上。
“啊啊啊!好疼!别啃我!”
“爸!”
“妈!”
血腥味以及哭闹声将周围的丧尸全都吸引过去,层层叠叠的丧尸围拢着他。
“好疼!”
“不要……不要吃我……”
他惊叫着,声音破音,沙哑,撕裂,最后硬生生掐断,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公交车抓准时机,迅速撞开几头丧尸,往远处驶去。
我死死抓着窗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我认识他们。
末日前,我和男孩这家是邻居。
男人整天赌博喝酒打牌,女人在夜场所上班。
对于这个孩子,他们不管不顾,任由他死活。
我经常看到男孩独自在门口坐着写作业,一坐就坐到晚上十二点。
他爸妈通常十二点后才回来,进门后,只要一个不如意,他们就动手打人。
男孩身体遍布伤疤,由于饥一顿饱一顿,八岁的他像是五六岁。
我们时报警,也没什么用,他们该打还是打。
没办法,我们只能偷偷救济男孩,给他吃的穿的,在他爸妈没回来前,让男孩进到自己的家里。
身为男孩的邻居,我经常把他领到家,我们一起吃饭,做作业,一起洗澡,一起玩乐。
男孩很喜欢我,每次开心了,都会怯生生地抓着我的衣袖,语气小心翼翼,但又夹杂着轻快。
“哥哥。”
“哥哥。”
“哥哥,谢谢你。”
一声声的哥哥包围着我,我感到暖心。
我蹲下身,抱住他,摸着他的头发,“方衡,不用谢,你能开心就好。”
方衡的两只小手攀住我的肩膀,使劲点头,“哥哥,我很开心,和你住在一起……太好了。”
后来,末日来了。
我们各自逃离,家人全死了,一个人到处流浪找物资苟活着。
我想过方衡可能已经死了,但没想过他爸妈这么狠心无情,为了活命,居然将自己的孩子扔进丧尸群,让他活生生被啃食干净。
人啊……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们的心能有多脏。
身体疼痛,我最后望向那个方向,想拿起刀杀了自己,但全身力气没了,无法握起刀。
我认命地闭上眼。
世界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再次醒来了,成为一具会动的丧尸。
我呆呆地爬起,眺望窗户。
外面万里无云,底下摩肩擦踵的丧尸早已散去,留下一片快要干涸的血泊,以及那具被啃得干净的白骨。
我盯着这具白骨,内心万分悲伤。
我下了楼,经过一具具丧尸,走到白骨的面前。
白骨并不完整,散落各处。
我花了半小时到处寻找,才找齐了大概的骨头。
我把它拼在一起,打算在城外掩埋。
可当我把这些骨头要放入背包时,白骨竟然神奇地黏合在一起,像是胶水黏合了,怎么都分不开。接着,白骨竟然一点点动了。
那只细小的指节慢慢抬起,轻轻碰着我的衣袖,像是原来一样。
仿佛在开心地叫着我:“哥哥。”
我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怔了好久。
“哎,方衡。”我喊他。
白骨指节颤抖,攥紧我的衣袖。
他喉咙的肉也没了,无法说话,只是如受惊的小鸟,蜷缩成团,紧紧靠着我。
我盯着他的头颅,犹豫片刻,还是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骨。
“跟着我吧。”
他蹭了蹭我的手背,好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我抱起他,走出苍凉的城市。
我决定养一具白骨。
每天写日记,观察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