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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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宜是痒醒的。
羽毛尖一般的物什轻轻柔柔拂在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落，扰人清梦。
她眼睫颤了颤，倏尔掀开眼，一张俊脸登时放大在眼前，罗宜见薛衡穿戴齐整地倚在床边，指尖还勾着她一缕青丝，忽地愣了下，下意识望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尚未大亮。
心中不由生了些怨怼，他自上他的朝去，何故又扰得她不得安枕。
她眉心蹙起，不悦瞧他一眼，随即抱着被子背过身去，丝毫没有随他一道梳洗的意思。
薛衡身形未动，只低眼静静瞧着，指尖青丝因她身形动作，寸寸流失在指缝，触感顺滑柔腻好似上好的锦缎拂过，他黑眸轻闪，恍似眷恋般，落在枕边的指节无措地微蜷了蜷，而后，缓缓撤回手，略带遮掩地收整了整广袖衣边。
“今日可要回侯府？”
薛衡直起身，问话的声音刻意地放得很轻很柔，近乎带了些扭捏，听得罗宜骤然睁开眼，她盯了床帷几秒，狐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竟不知薛衡今日吃错了什么药？
薛衡见她直直盯着，却不应声，四目相对间，他视线交锋中落败，不由掩唇轻咳一声，嗓音又恢复到原本的低沉淡漠，道：“回与不回，随你心意。只是，心底若有了主意，晌午过后着人上衙署知会我一声。”
罗宜歪了歪头，眼底划过不解，“便只说这些？”
她瘪了瘪嘴，背身缩回锦被，“小侯爷公事繁忙，自是上朝要紧，这些旁的不打紧，嘱咐下人传达便是。”
“要紧的.....”薛衡叹息似地一声，他素来寡言少语，极不习惯同人解释，却遇上罗宜这般听不得旁人解释的性子……
口口相传本就易生误会，他倒不如费些心思，直接从源头遏制。
“若是打定主意要回，便待我下值一道。倘教你独自回去侯府，父亲只怕又会堂前训斥。”
……
“时盈？”
久久不得应声，薛衡眉心皱了下，可尚未待及俯身查看时，眼前人微弱的呼吸声便传到了耳中。
不由得身形顿了顿，下一瞬，薄唇缓缓勾起笑意。
视线轻柔落在罗宜轻微起伏的肩头，微微俯身掩了掩被角，眼池中温和的暖意缓缓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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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午时。
荣熙郡府忽地闯入一名不速之客，白适大步流星跨上门阶，直直冲入院内，府门侍卫原已得了郡主吩咐，若是神医叩门不必作拦，撤下了剑戟，可眼下见他面色阴沉，来势汹汹的模样，仍不由握紧了刀枪，将拦将引，极为防备地将人带至后院。
见着白适时，罗宜正与小临春在院中放着纸鸢，瑞娘冯伯站在廊下笑盈盈地瞧着，一派欢愉。
白适直冲过来，一把夺过线轮摔在地上，压着声色逼问：“你在那点心里还加了什么！”
话音方落，身后侍卫冲上刀剑已架上脖颈，逼迫着他步步后退。
纸鸢失了线轮牵扯，风一过，在半空盘旋摇摇下坠。
罗宜缓缓收回视线，眸光静静落在白适面上，眼眸微暗，片刻后，她扬了扬手，示意侍卫退下。
她弯腰拾起线轮，塞入吓得僵滞住的临春手里，小姑娘怯怯躲进罗宜身后，罗宜蹲下，轻抚了抚小女郎发尖：“临春先与阿翁玩一会儿，可好？”
冯伯将临春抱起，担忧地看向罗宜，迟疑：“小姐......”
罗宜没有说话，只回过一个安心眼神，冯伯轻叹了声，应声退下。
她看向白适，“神医何意？”
“你是在同我装傻吗？太夫人昨日并未吃下旁的，只服了你做的樱草煎。却气血上浮，狂躁得竟在院中小跑了几圈！”白适眉眼一眯，目光凌厉审视：“你究竟在点心里加了什么？”
罗宜背过身去，故作思索：“点心里的药汁是按着神医给的方子熬制的，除了些提味的蔗糖薄荷，便是些面粉油脂。旁的.....也再无旁的。”
“不可能，太夫人病榻缠绵，怎会突而血热生燥，若不是药出了问题....”白适口中念叨着，突然闪过一记白光，“若不是药出了问题，那便是毒......”
罗宜眸光闪了闪，转过身来，已是一脸忧心，“下毒？祖母现下如何？！”
白适，缓声道：“人如今已出了院，精气强盛，满院子溜达。”
罗宜吃惊地挑了挑眉，“神医这话蹊跷，祖母如今既然已能出院，这.....难道不是喜事吗？”
白适声色骤凉，“血热生燥，必是下了猛药，太夫人虚乏过度，身子根本容不得这般激进用药。”
“哦？那今日送去侯府的樱草酥，祖母可有用下几块？”她眼眸轻掠而过，语气淡淡，旋身坐回石案边。
白适听罢骤然看向她，罗宜如同卸了伪装，指节搭在案上，随意叩敲着案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眸光瞬间凛然。
“你究竟在药里加了什么？”他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语气笃定。
气氛忽而凝滞。
罗宜缓缓抬眼看向白适，嘴角弯着一丝弧度，“怎么，堂堂望川神医连一株草都分辨不出吗？”
一株......草？
白适愣了住。
她看向他的眼底满是奚落，嘲讽，可在这些情绪之后竟还浮现一丝丝紧绷过后的安然松弛.....
这是为何？
“你要害太夫人？可太夫人与你无冤无仇......”
“神医谬言，”罗宜轻笑一声打断，“谁说我要害人，神医今日也在侯府，可曾见祖母身子有半点不适？”
白适被问了住，是，太夫人不止精神，劲头也更甚往昔。可如此反常，便是太夫人都察觉不对劲，主动传他问诊，他探了脉，脉象强劲，却又不全然似虚补之相，只需多加调理便可回归常态。
忽地.....
白适想到什么，视线一点点移转，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不对，你是在逼太夫人主动寻医？”
罗宜未答，只静静回望过去，“今日，神医扰我好兴致，却还未同我抱歉一声，我竟未知，望川医谷原是粗鲁行事之流。”
白适哑然，他设想无数也未料到她竟是在暗处助他，不由一时生出几分局促，气势陡然弱下，“方才....是我心急了些，过几日我亲手做一只风筝赔予你便是。”
罗宜悠悠支起脑袋看他，也不愿过多计较，心下只想将人打发出去：“神医可还旁的事？”
白适听出她要赶客，不由眉心紧了紧，“你尚未同我说添了哪一味药，你不说我如何对症医治？”
罗宜歪着头看他，笑：“此药并无旁症，血燥三日而后歇静。至于什么药，恕我无可奉告，神医若真想知道，不若与我赌上一赌？”
白适眉头皱的发紧，“赌什么？”
“赌一赌谁的医术更高一招？”罗宜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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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
薛衡从衙司出来，整日下来也未得信，他轻叹一声，径直登了荣熙郡府的门，却被告知罗宜已回了侯府，默不作声地又打道回府。
回了侯府，尚未行至院中，遥遥听得几声对谈，薛衡脚步顿了下，抬眼过去，二人并肩行在院中小径，举止闲适随性。
正是白适与罗宜。
薛衡黑眸蓦地一沉。
待人近了，声音变更加清晰。
“我在城郊寻了处破庙，也已将话带去城外的小乞儿，你如今身为侯府娘子.....当真敢应？”白适眉间紧皱着，侧眼瞧她。
罗宜垂着眼，思索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够，城郊人烟稀少，纵是有一个村落也仍是不够。何况，那些乞儿需要的哪里会是药材。”
白适见她全然略过他后半句问话，眉间又是一拧，顿时一步跨前，在她面前站定，将人拦下，“这已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若教不知情的人见了，误会我将你拐走又该如何解释？”
罗宜正思索着，秋日黄剧毒无比，却并非不得解，只要及时诊治仍尚有一线时机，她想试，却又万不能以旁人性命赌白适得不得解.....
可时机难得，一旦错失便再不可追......
她心中似架了一杆秤，上下起伏，平衡不得一二。
却忽听得一声带着凉意的哂笑，“神医说....欲将谁拐走？”
二人皆是一愣。
抬眸回望过去，薛衡黑眸深沉，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意，一步步稳稳踏至，唇角却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浅笑。
他目光垂落在二人贴近的肩头，顿了下，身形微动，提步上前一步，顺势将白适挤过一旁。
白适退无可退，险些跌入路旁花圃，待平稳了身子，脸上已然一脸窘迫，他看了眼薛衡，误会来得还真是及时，他无奈叹了口气，“拐带有违律法，小侯爷听岔了。”
又看了眼罗宜，眉间皱了皱：“去与不去的，你再思量一番，明日再做决定。”
随即拂袖离去。
“何事须这般审慎？”薛衡漫不经心地发问，同罗宜一道不回院落。
却只得了罗宜片刻沉默。
心底已然小火直冒，又扯了扯嘴角，强压了下。
他微微侧身，低眼，视线覆落在罗宜面上，轻声：“既回府，为何不派人知会一声？”
罗宜面露疑惑，费解：“你总归是回侯府的，我想着你回来便能知晓，既如此，那又何必再特意嘱咐人去递话？”
薛衡见她已全然忘了晨起嘱咐，一时哑然。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