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韩亦钦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低垂盖过眼睛，只看得出莫名有些委屈。
“我的床位靠近寝室洗手间。”他的声音很轻，但不至于听不清楚，“昨天水管爆裂，漫过来的水淹了床铺，宿管说要修三四天。”
“嗯。”宋语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水渗到楼下寝室，把他们放在地面的鞋全泡坏了，我的所有生活费都赔给那位同学了。”
像是觉得证据还不够，韩亦钦直接拿起了手机递给宋语关，界面显示他的微信余额居然只有五块二。
宋语关心想这真是一倒霉学生：“要不和你爸妈说一下吧。”
韩亦钦不说话，头垂得更低了。
“......”
韩家的家庭条件可以称得上很好，高知家庭住在小洋楼。几年的交往中看得出来生活水平不低，大儿子韩亦铭吃穿用度虽不张扬但很有质感。
不过谈恋爱的时候，韩亦铭已经研一了。他学习好能力又不错，随便找点兼职也可以维持自己的消费。
可宋语关没想到，韩家父母居然没有给这个刚进入大学不到一学期的小儿子多一些应急的钱。
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比她想象的还要深，面前男孩宁愿硬着头皮再来找自己，也不愿意向家里开口。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本科时期的经验，建议：“你没和对方商量一下分期还吗？”
“楼下同学说不快点赔就...”韩亦钦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语关听出来了他的难言之隐，那个同学八成也没有给他留通融的余地。
“所以。”
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来我家，是要借钱？”
“不，不。”
韩亦钦慌乱摆手：“我的饭卡里还有钱，但是没地方住了。我能在你这借宿两晚吗？谢谢你了。”
“你刚不是说要三五天才能修好吗？”
“嗯...”
他声音又沉下去了：“过几天，我再想别的办法。”
宋语关很有耐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你挺可怜的，我很同情。但我也是独居，总是收留你不太方便。”
说罢，她拿过韩亦钦的手机，点开收款码。本想转400让他去酒店住两天，到最后又把输入的数字改成了200。
这个价格给有手有脚的成年男性过渡一下，应该够了吧。
“你今天先住酒店，后面找找同学的关系。”
宋语关很有人情味地再次强调：“我和你哥哥已经分手了，我也根本联系不到他。你要是真的有困难，尽早去找一些能对你负责的人。”
伴随着收款的震动，韩亦钦缓缓点了下头，颇有些失魂落魄地说：“谢谢姐姐，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下个月我就还你。”
“行，不用急啊。”
宋语关心想：不用急，但也绝不能忘。
“谢谢你。”韩亦钦再次道谢，安静地穿鞋出门，临走时回望的几眼还有点依依不舍。
这一系列动作突然让宋语关有种丢下幼鸟的负罪感，不过她很快缓过神来。韩亦钦可比她高壮多了，没钱还不能去赚嘛。
从里面锁好了门，宋语关也不打算继续忙了。随意整理下家务，吃了药回到被窝玩手机时，就看到正好在最顶端的聊天框。
韩亦钦的昵称就是大写的“Q”，头像一团黑乎乎，放大才看出来似乎是月球表面。
人总是会有点探索欲的，宋语关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背景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底下却出乎意料有一条四天前发的图片。
是张自拍，照片里的韩亦钦似乎是在傍晚的学校操场上。
他的脸颊泛着刚运动完的红晕，眼睛并未直视镜头，而是微微垂眸。黑色运动衣紧紧包裹着身体线条，被胸肌撑出一个明显的弧度。
由于照片展现出的强烈荷尔蒙，宋语关不禁挑眉思考起对方钓鱼的可能，又很快反驳了自己的猜想。
连个能借钱的异性都找不到，看来艺术学院的学生都不吃这套。
又看了一眼，宋语关切出去继续刷手机。
过了十分钟该闭眼睡觉了，没忍住点进去又看了一次。
“...长得确实不错。”
*
自从上次拒绝，韩亦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宋语关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努力上班—下班—副业的循环里重复度过每一天。
这一周李主管似乎是突然去出差了，他不在的这几天部门的气氛好了不少，大家都心安理得地带薪摸鱼。
不仅是宋语关和涛哥这种，看透了在老李手底下努力工作是无用功的人。连明琪那种“不管上司如何只一味卷自己”的，都放慢了节奏。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完全是李主管这人平时就喜欢品尝权利，最爱开会时拍板一切大小事情。
因此，在他没空摆弄职位，也没有远程详细安排时，才发现大家的工作居然都只有他一个上线。一点都推动不了进度。
领导能力太次的扁平化就是这样。
中午，宋语关很有闲情逸致地在楼下食堂吃了个面。刚踏上电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她从电梯里满满的同事中挤出来，走到旁边高层写字楼里鲜有人问津的楼梯间。
听筒里传出本科室友姜慈的声音，是她在大学时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在她刚分手就得到了消息的闺蜜。
“关关，你看到徐千法发的微博了吗？”
“什么微博？”
“你快打开看看，她发的好友圈，你和她是互关吧？”
“好像是。”
宋语关听着闺蜜急切的声音，赶快切换回了自己的大号，点进好友圈的第一条就是徐千法发的九宫格。
“你看第六张，这个手链是不是你送韩亦铭的那条？他这move on也太快了吧！”姜慈的语气中满是愤慨。
精心排版的生活照，其他几张都构图精巧搭配小字解说，只有第六张看起来镜头偏了一点。
有些昏暗的餐厅背景，圆桌对面坐着一个一手拿酒杯，一手放在桌上的男人，图片空位被后期打上了粉色爱心图标。
“确实是韩亦铭。”
宋语关放大照片，不仅是那条在他简约穿着中有些突兀的皮质手链，图片中男人的几乎每寸肌肤都让她分外熟悉。
没想到韩亦铭的空窗期会这么短，刚分手一个月，他就戴着自己送的礼物去和新人约会了。
“他们是刚在一起吗？最近？”
宋语关下意识有些害怕自己被绿过一段时间。这无关还爱不爱，而是一种倒胃口的不适感。
“应该，应该是吧，之前没听过啊...”
姜慈有些不确定了：“我再去问问。”
姜慈保研后在宋语关的母校继续读书，和正在读博的韩亦铭仍同校。再加上韩亦铭在学院还算有名，这种八卦问一问他同院的同学也就能知道了。
宋语关的脚不自觉在楼梯的边缘上下蹭，过了一会才说：“算了，他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又寒暄了几句后挂断手机，宋语关一阶一阶走回了13楼。
大一时初入校园的宋语关参加了学生会的选拔，顺利成为一名小干事，在某个周末参与部门的团建。
韩亦铭是往届会长，被现任会长邀请一起来饭局玩。
自此，宋语关的大学生活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徐千法则是宋语关当部门干事时认识的学姐，大她一届，两人是点赞之交。
“应该是刚刚在一起的吧...”
宋语关默默想，记忆里的学姐也绝对不会做出插足别人感情的事。
实际上，这几年间就连学姐对韩亦铭的那一点特别，也是她作为彼时的正牌女友，出于对自己另一半的敏感才注意到的。
宋语关回到工位，办公室静悄悄的。
趴在桌子上，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酝酿了很久却仍然睡不着。
这才一个月啊，才一个月。
空窗期久一点才能显得对前任更尊重吧。
心口有种呼吸不顺的烦闷感，本就一直失眠的她彻底睡不着了。坐起身来长呼一口气，最后决定去汇宁大厦顶层的开放天台透透气。
天台上有一小块绿化区域和几套桌椅。以前常有同事空闲时来这吸烟，后来大厦物业贴出“全楼禁烟”的标语，这里才真正回到了“员工休息”用途。
刚过饭点，天台空无一人。宋语关站在栏杆边缘眺望着延绵不绝的高楼，觉得人很难从一个个装满了打工人的火柴盒里获得什么平静的能量。
她无意识地左思右想，甚至从前男友想到了前几天来她家的韩亦钦。
想到对方因为低烧微红的眼睛，雨水打湿的白衬衫，以及那两百块钱。
...不太对劲。
宋语关默默打住了自己横冲直撞的念头，让思绪尽量回到正轨。
“也许是太寂寞了。”
她思索再三，总算是为自己今天糟糕的心情找到了一个借口。
这座城市太陌生，她花了四个月都几乎只穿梭于家和公司之间，两点一线，更不用说认识什么新的人。
以前的同学朋友也都在辛苦生活，没有人能时时倾听她的烦心事。有些负面情绪藏在心里太久，即便是成年人也难以完全消化。
而且，而且不是说彻底忘记一段恋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吗？
她有点赌气地想，虽然自己没有立马开始新恋情的打算，但找些新鲜异性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应该也算得上调和情绪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