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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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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
李安刚从房中出来，王希就关切地迎了上来。
李安摘下助听器：“夫人不用担心，沈老就是有点操劳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
沈寄明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二人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对话。
心里静默地数了几秒，果然王希朝自己这里走了过来，拽着他进房间，门一合上，脸上关切的神情随之消失，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命这么硬，还赖着干啥，早点死了给下辈子提前积点德！”
沈寄明有点想笑。
又来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希望沈老上西天，非数沈夫人不可。
这对结发夫妻曾经也是甜蜜过的，王希一度也是别人眼中艳羡的对象。丈夫高大帅气又有钱有势，关键两人还是初恋到结婚。王希也这么以为，直到小三带着私生子找上门。王希一朝沦为整个圈子的笑话。她才明白表面的完美丈夫背后是屡次的出轨和数不清的小情人。王希女士挣过闹过，最后平静地接受。不再奢求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盼着沈业赶紧死了让沈寄明好好继承遗产。
“你也是，不争不抢的，到时候自己的东西没了就知道哭了！”
说着说着数落到自己头上也是沈寄明早有预料到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
没再执着地重申“我对管理公司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好好画画”这种必定会惹怒王希女士的回答。只左耳进右耳出，等待王希女士自己发泄完离开。
沈寄明随手打开窗户，他房间正对着前院花园。中午阳光正盛，几只蝴蝶在光线下翩翩起舞。他的视线却并未在上面停留，而是被一个正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吸引。
来人身材挺拔，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眉眼冷峻。
正是盛悬山。
手上还拿着公文包，大概是来帮沈业办公的。
沈寄明百无聊赖地看着，却见盛悬山忽然偏头望向他这边。
他索性抬起手，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盛悬山似乎愣了一下，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才继续往前走。
王希注意到儿子的走神，走到他身边，顺着视线望过去。
“开窍了，你也会看alpha了？”
沈寄明收回视线，重新把窗户关上。
“认识而已。”
心中明了，王希女士下一句肯定要催婚。
“认识更好了，可以发展啊。我有印象，这个是叫盛悬山吧，天天跟着你爸上班，看起来挺靠谱……”
沈寄明心道：果然。
他背过身去，假装听不见。王希见他摆烂，更加依依不饶。
“工作不积极就算了，对象也找不着。你看看你刘阿姨家的小o，去年就带对象回家了。你条件比他好那么多，能不能也上点心！”
王希一说起来催婚就没完没了了，沈寄明只能绝望地瘫在床上，假装自己双耳失聪。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才拯救了他。
他一个翻身几大步冲过去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蔷薇花香。
门外的盛悬山早有准备，却还是被甜味震惊了一下。
缓了两秒才道：“沈老有话跟你说。”
沈寄明忙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逃也似的跟着盛悬山离开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在家，沈寄明没有贴隔离贴，香味没有阻挡地飘散，盛悬山压住嗓子里的痒意，慢慢带路。
沈业躺在床上。
长久以来他都饱受失眠折磨，这段时间更是时常出现幻觉，前段时间甚至在工作时出现重大纰漏，错签了一个并购合同，导致公司损失上亿。股东们对此颇有微词。
沈业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或许确实出现了问题。他放下一部分权力修养。然而身体却并没见好转。
上次宴会时还能拍桌子的人，如今连自己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了。
沈寄明看着床上那个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的家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盛悬山将人带到后就自觉要退出房门，未曾想被沈业留住。
“小盛，你也一起听。”
盛悬山重新走回房内，轻轻关上门。
沈业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朝沈寄明颤颤巍巍伸出手，说话的声音称得上气若游丝：“寄明……”
沈寄明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上前，但是没有握住那只手。
“你说。”
“咳……我老了……你要早点接手公司才行……”
刚听到第一句沈寄明就开始走神。
其实他也早都猜到了，无非就是怕没人继承他的公司。
无聊。
真以为谁都觉得那点产业是个香饽饽吗？
“你明天就去公司上班，好好学习。”
“小盛，你帮我好好看着寄明。”
盛悬山照例称是。
沈寄明梗着喉咙，拒绝的话滚了又滚，最后还是被吞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业交待完后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下楼时盛悬山突然开口。
沈寄明脚步微顿，没有回头：“这么明显吗？”
“嗯。”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刚被王希说完又被沈业安排，沈寄明心里堵着一口气，堪堪压着。盛悬山这一问让那点气不住泄露出来。
“你很喜欢替老头管理公司吗？”
“还好。”
“什么叫还好？”沈寄明回头看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盛悬山神色认真：“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这是工作。”
沈寄明很快给出答案：“那就是不喜欢。”
又补充道：“喜欢之外的所有都是不喜欢。”
“不喜欢往往代表着负面的情绪，产生不利的影响。”
“因为是工作，你承担着必须要完成的责任。所以做的时候不考虑喜不喜欢。这是人们常常用来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因为不去思考就不会得出不喜欢的结论。也就不会被不喜欢这种感情干扰自己的工作。”
沈寄明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啰嗦。
“抱歉，我有时候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盛悬山摇头：“不，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你很擅长思考。”
一句接一句的，让沈寄明愣了会，笑道：“那你很擅长夸赞。”
盛悬山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的结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并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
沈寄明继续下楼：“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仔细看你的眼睛。”
盛悬山实在是长了一双太好看的眼睛，平时面无表情时不近人情，但在你讲话时却会温和地注视着，沉默又专注，盯久了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对他交付一切，即使他们才几面之缘。
“行了，不送你了，注意安全。”
临到门口，沈寄明朝盛悬山挥挥手。
盛悬山走出门。
“明天八点我接你去公司。”
沈寄明一听见公司两个字就有点歇菜。
“好吧，还有别的吗？”
盛悬山又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沈寄明也掏出手机，扫了一下。
“ok。”
做完这一切盛悬山终于转身离去。
沈寄明摆弄了一下手机。
随手翻了翻盛悬山的朋友圈。
头像是一颗黑白色的树，背景是默认的。
内容也非常干净，只转发了几个公众号推文，估计是公司要求的。
跟这个人看起来一样沉默。
沈寄明无聊地收起手机。
按沈业的意思他下午有半天的假期，但是盛悬山并未归家，而是驱车来到偏僻的老城区，车辆停在一个巷口。
巷子散发出与整个城市都格格不入的破败气息，这里是盛悬山从小长大的地方。
盛悬山走进巷子，一阵七拐八绕，脚步停在一道生锈的防盗门前，他曲起手指轻轻叩响。
等了好一会那扇门才从里面被慢慢打开。
盛艺身上穿着围裙，语气还算温和：“回来了？”
“嗯。”
盛悬山把包挂到墙上。
屋内装潢很简陋，像上个世纪的陈年旧屋。低矮的桌子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
盛艺招呼他过来坐下，却没让他吃饭。而是先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盛悬山规规矩矩坐着。
“已经停了北城那边洗钱的路子，他们应该很快就按耐不住了。”
盛艺点点头，拉住了他的手：“好……好孩子，干得好。只要等他们按耐不住，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盛艺脸上笑容和煦，眼底却无半点温情，她手指轻轻拂过盛悬山的脊背，像所有母亲都会做的那般，将盛悬山抱进怀里。动作却僵硬无比，宛如一个上了发条的机械玩具。
“妈妈的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她喃喃自语着……
只有这种时候盛艺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妈妈。
盛悬山绷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他的母亲不让他称呼自己为妈妈，只允许他叫自己姐姐。因为他是妈妈被自己的亲生弟弟□□留下的孩子。所以他天生没有信息素，他是一个残缺的alpha。这是上天对他体内流淌着的脏污的血的惩罚。
“来，吃饭。”
盛艺放开他。
桌子上几道菜分别是芹菜炒豆腐、红烧鱼和南瓜汤。
盛悬山不吃芹菜也不吃鱼。
但他对此丝毫没有抱怨，在盛艺说完话的下一刻他就拿起筷子，开始面无表情地大口进食。像一个设定好了指令的机器人，机械地咀嚼吞咽。
盛艺自己却不吃，只是坐在小小桌子的对面，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盛悬山。
盛悬山知道的，但凡他敢表露出一丝抗拒，就会立刻遭受惩罚。
鱼并没有经过处理，内脏都还安然的躺在鱼腹之中。夹起来塞入口中，浓重的腥味充盈口鼻。芹菜粘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食管生理性地排斥它们的进入，抽动着反抗着要让盛悬山呕吐。盛悬山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一般，屏蔽了胃部的抽疼收缩，面上表情没有一丝裂痕地一口一口将他们全部吞吃入腹。
“好吃吗？”
盛艺笑意盈盈地看着盛悬山咽下最后一口饭。
盛悬山点点头，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好吃，谢谢姐姐。”
“好孩子。”
盛艺满意地起身送他出门。
“注意安全。”
门前灯光氤氲，洒落在轻轻挥手的妇人身上，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但盛悬山没有回头，快步离去。
刚走出小巷口，他就对着垃圾桶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盛悬山擦了擦嘴角，没有管仍翻涌着的胃。回到车上，驱车前往公司。
前段时间沈业造成的损失处理还没完，盛悬山还要去公司收尾。
沈业的精神状态在李安的刻意影响下的确深受损害，但也并没有糊涂到签错合同这种程度。是盛悬山刻意调换了正常的合同。
目的自然是让他在董事会面前失去威信。
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不仅让董事会对他降低信任，还让沈业产生了自我怀疑。决定将管理权交给自己的儿子。
他们已经收集了很多沈业的不法行为证据，不过大多都是什么偷税漏税之类的，还不足以一击致命。
真正能将沈业送进监狱的是十年前的一桩旧案——也是李安跟他结盟的原因。
严格意义上来说李安是他的弟弟。
李安也是沈业的私生子。只不过他母亲是心甘情愿跟沈业在一起。那个天真的女人生了孩子才知道沈业有家庭。崩溃的她去讨要说法，结果被沈业找来的打手活活打死。
两个选择复仇的私生子偶然遇见彼此，一拍即合，结为盟友。
只要能证明沈业和黑恶势力有勾结，并利用黑恶势力雇凶杀人，就能让他彻底爬不起来。
北城赌场就是沈业开给□□洗钱的后门，他费尽心思断了那条路就是为了让那帮□□跟沈业得合作破裂，到时他再介入会简单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