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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那天的阳光好的无比彻底,贺厌炽带着栗倦去了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贺厌炽没把他送回家,他带着栗倦回了家。

      小区离栗倦的公司距离不远,往西是修车厂,往东是栗倦的公司,再往东走就是栗倦的住下的小区。
      起初栗倦是不愿意随他去的,可是贺厌炽的态度很坚决,他拉着车门作势要和栗倦打一架,脸绷得紧紧的,表情都显得狰狞狠厉了很多,很像那个他们在赛车场相遇的夜晚。
      贺厌炽单手抽烟,侧脸隐在黑暗中,他只能看到那人落寞低垂的眼睫。

      “他虽然还没出来,但是警察不排除有同伙的可能性。”贺厌炽挡着栗倦欲离开的步伐,“你家已经不安全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贺厌炽低头,眼神灼灼,栗倦不明白他未说的话只好疑惑地看他,却见他微妙地移开视线,不肯和他对视,“我之前就想搬出来了,成哥前段时间有对象了,三个人住一起免不了尴尬。刚好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先去住着,等找到新的房子再搬出去也行。”

      “我收房租的。”
      “……”

      栗倦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贺厌炽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脸上还在隐隐作痛,他已经快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人在疲惫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烦躁,栗倦伸手捂着脸上的纱布,闷声闷气道,“好,我会按时交房租的,还有能帮我买点东西吗?”

      路上栗倦浅眠了一会儿,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再下车已经跟着贺厌炽站在了阳光下,早上八九点的阳光格外灿烂。
      想来也奇怪,明明每天的昼夜等长,他站在贺厌炽的身边却觉得日头这样好。

      贺厌炽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把栗倦迎了进来,屋里面的色调是偏蓝色的,客厅东面有个小阳台,地上种了几盆小绿植,厨房没什么东西,看起来是刚搬进来不久还没开始收拾。
      侧卧和主卧的大小差不多,栗倦探着脑袋悄悄瞅了一会儿,贺厌炽给他端了杯水,“把药吃了吧,吃了就去休息,我已经把主卧收拾好了。”

      医生给开了点止痛药和消炎药,栗倦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还好肩膀没有什么大碍,骨头没裂开但是短时间内也不能拿什么重物不能沾水,按时上药。
      匆匆咽下几口水,栗倦只是站着,他略显尴尬,“我身上很脏,还是麻烦你帮我把东西买回来,我想洗澡。”

      昨晚栗倦倒在地上沾了一身灰后又被带去警局,闹了一顿后他感觉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坑里被刨出来。
      “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我不介意。”贺厌炽放下杯子,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他显然是不注重这些东西,可是栗倦却格外坚持,“我想洗澡,我会小心的。”
      两个倔脾气挤在一起,总会有一个先妥协,贺厌炽转身出了门,栗倦又悄悄转了一圈,他没坐下,怕弄脏了这些东西,想着一定要赔贺厌炽一笔洗车费用。

      他站在阳台放空思绪,他的手机摔坏了来不及再买个新的只好先借贺厌炽的手机给王经理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他当然没实话实话,只是委婉地表达不能去上班需要请几天假的诉求。
      贺厌炽住在五楼,中心位置,左前方是儿童娱乐区,前方是一颗大柳树,看起来年份很久了。基建建设并没有摧毁它,反而成了夏天老人乘凉的好地方。
      栗倦低着头看到了出了单元楼的贺厌炽,他在和人打招呼,扬扬手笑着回了,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就要打开车门弯腰进去的时候,他猛地抬头。栗倦正在观察他,眼睛都不带眨的,就这样贺厌炽的目光和他对视了,蜿蜒飞起的绿色柳枝好似拂到栗倦的侧脸,痒痒的。
      贺厌炽张了张嘴巴,栗倦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口型。

      栗倦没动,贺厌炽已经弯腰进了驾驶座。车子缓缓离开的时候栗倦才回过神,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轻轻蜷曲,他捏着手指,垂下了眼皮。
      他说,“等着我。”

      就这样,栗倦自然而然地住下了,他请了两个星期的假,脸上的伤口并不怎么严重,但是消去痕迹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脸上留下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实在是不好看。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公司,显然是惹人非议的,栗倦并不像这样。
      贺厌炽趁着白天回了几趟栗倦原来的小区,帮他收拾了不少衣服。栗倦看着他大包小包的回来,天渐渐热了,他的鼻尖还挂着几颗汗滴,只得端着一杯凉水给他解渴。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才觉得自己的东西是真不少而且很沉,贺厌炽放下杯子,脱了外套自然地去洗了把脸,他从洗脸池抬起头看着镜子说,“不行,不安全。”

      “其实,前两天李警官叫我去了一趟警局。”栗倦有点犹犹豫豫的,“听说,在他家里发现了小包的毒品。所以他那天是吸了之后才去找我的。”
      贺厌炽正在擦脸,听他这么说随即垂下眼皮,小声道,“你还想见他吗?”
      “什么?”栗倦正在厨房煮汤,他扭头回答,“你说什么?”
      “没,我先走了,成哥找我过去。”
      “等等!”栗倦从厨房走出来,眼疾手快地挡在玄关,他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有肩膀青紫还没下去,“我晚上想请你吃个饭。”
      “在家吃不行吗?”贺厌炽狐疑地看着他,“还非要跑到外面去吃。”
      他话里话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两人的家,栗倦听着却格外别扭,“我不太会做饭,还是去外面吃吧。”
      “我会做啊。”贺厌炽已经穿好鞋,他站起身拿着钥匙打开门,“我今天早点回来,你去外面超市买食材就行了。”

      晚上七点,家家户户已经飘出来饭香,栗倦正在厨房给贺厌炽打下手,他能吃的东西不多,不好消化的贺厌炽基本没做。他的厨艺很好,勾的栗倦吸了几下鼻子,竟然也有了一点食欲。
      “今天允许你喝一点点。”栗倦不吸烟,他有时候会喝点酒,不到上瘾的程度。但是吃药期间贺厌炽是不允许他喝的,连抿一点点都不行,栗倦就会在心里偷偷抱怨他,面上却一点都不显
      听到能喝酒,栗倦跑的比兔子还快,拿着酒杯开了酒乖乖坐在贺厌炽对面,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栗倦的胃口还是不怎么好,他吃的不多,约八分饱就停下了,抱着就酒瓶子撒欢咽了两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找到新房子了。”
      贺厌炽还在笑他,听到这话表情僵硬了一秒,“找到了?”
      “嗯。”栗倦拿出手机给他看,“在公司附近,离这里可能会远一点。”

      贺厌炽顺着他的动作看,问他在几楼,房东男的女的,安保工作怎么样,问了一大堆,栗倦只是挑了几个他知道的回答,时间不太够,他找的又有些急,算是货比三家中最好的一家了。
      “你很急着和我保持距离吗?”贺厌炽放下筷子,“李警官那边还没消息,万一宋顷那小子还有团伙怎么办?”

      “可是……”栗倦张了张嘴巴,“我有我的顾虑。”
      “什么顾虑?你喜欢男人这个顾虑?”贺厌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甚至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呢喃,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这样简单随意,“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栗倦脱口而出,他住进来的两个星期,贺厌炽都是下班了来看看他再趁着夜色修车厂,他从不在自己的家过夜,“这是你家,我这个外人理所应当地住下了,害得你只能去汽修厂凑合,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喜欢我吗?”
      贺厌炽看着他,栗倦有点头晕,他像是没理解一样,张口“啊?”了一下,贺厌炽没错过他错愕的表情,“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那就这样住下来能有什么压力?既然你觉得是自己把我赶走了,我回来住就是。”
      “我们是朋友,以后做室友,不好吗?”

      栗倦的脸唰一下的白了,他的睫毛在颤抖,“我……”
      “栗倦。”贺厌炽原本正坐在沙发上,栗倦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他却看见了贺厌炽越来越近的脸,“我没朋友,也没有家人,我杀过人,坐过牢,你不怕我吗?”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栗倦,不想错过眼前人任何一个表情,害怕,错愕,震惊,他想看看栗倦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等了很久,向人敞开心扉诉说他的曾经。他因为杀人蹲了八年监狱,再出来物是人非,女朋友离开他了,妈妈死了,他找不到工作,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年。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个曾经去探望过我妈妈的女孩到底是谁,但是我不会逼你说出她的名字,她现在在哪儿?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逼你,即使找到她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贺厌炽轻笑,眉宇间还有抹不掉的淡淡哀愁,他付出了八年时光作为当年冲动的代价。
      栗倦是他和过去相接的唯一的人,他在努力和过去和解。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知道你是好人,很久之前就说过的。贺厌炽,那个女孩曾经很喜欢你,所以你不要辜负她的期待,生活真的很美好,你要好好的。”
      栗倦朝他点点头,“我也不想离开的。”

      “抱歉,我还是要走的,总有一天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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