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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骑在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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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安思渝坐在椅子上玩起手机。
裴寂穿着浴袍站在她身后,拿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吹得差不多了又放下吹风机换成护发精油,拿起护发精油倒一些在手上,搓两搓再往她的头发上抹去。
看着他这一副熟练的专业模样,安思渝不禁抬起头来,乐道:“还挺专业的嘛。”
“等你以后退休,你就去开个理发店赚钱。”她说。
“不行,我只能帮你洗头。”裴寂直接拒绝,“而且你不是说等我退休我们就去南越湾住的吗?”
安思渝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哦,是哦,差点忘了。”
“也许你还记得,也许你早忘了,都不是那么,重要了~”裴寂忧伤地唱起了苦情歌,控诉他的真心错付。
“诶呀,我知道你会上心的。你聪明,你厉害,你记得就好啦。”安思渝拍起了他的马屁。
“嗯,那……行吧……”裴寂勉强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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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海天交界处的天边浮起玫瑰金色光晕,像一块熔化的琥珀。白云飘来卷去,如花似梦。
蓝绿色的海平面变成了一片橘子海,金灿灿的,像洒落一地的碎金。
安思渝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一瞬间,海风裹挟着椰子香袭来,将她的白裙吹成半透明的蝶翼。
裴寂不禁看呆了眼,愣在原地,直到安思渝开口唤他过去——
“裴寂,快来!我们骑自行车去餐厅!”安思渝兴奋地喊他。
裴寂回过了神,点点头朝她走去,“好。”
裴寂走到安思渝跟前时,安思渝已经挑好了自行车。
她推着那辆车座下的木牌上刻着“peiji”的自行车,像只白天鹅般挺着脖子,坚决地嚷嚷道:“裴寂!我要骑这辆!”
“为什么?”裴寂望着她,好奇地发问。
“因为,我要把你骑在身下!”安思渝睁着亮亮的眼睛,得意扬扬地宣誓起自己的领导地位。
“噢?骑在身下?”裴寂眯起眼望着眼前这位领导,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原来你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动啊?那不早说。”
后知后觉出他的话外之意,领导的脸倏地烧红起来,气愤地大声怒吼:“裴寂!”
“嗯,我在——”他歪着头笑着,朝她敞开怀抱。
下一秒,她握拳冲上前去捶了拳他的胸口。
然后,不出意外地——锤完之后,她稳稳当当地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当中。
她听见,在澎湃的海浪声里,她与他的心跳以同一频率共同砰砰跳动着。
背后,是盛夏夜的骄阳千里,是印度洋的冰蓝海洋。
眼前,是温暖宽厚的避风港,是朝朝暮暮的心上人。
她愣了愣,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她愿,她愿这一刻可以成为永恒……
—
木桥上。
安思渝开着自行车冲在前头,裴寂跟在身后。
下一秒,裴寂蹬快了轮子追上她。
他朝她吹了一下口哨,调侃道:“美女,能赏个脸一起吃饭吗?”
“不行,”安思渝蹬快了轮子,“我老公不让。”
“你老公不会知道的。”裴寂承诺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嗯……”安思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了口,“那行吧。”
裴寂满意地笑了笑,转眼便瞥见了清澈的蓝绿色海洋里游在一只海龟。
“思渝,你看!那里有一只海龟!”裴寂招呼着安思渝。
“哪里?”安思渝停下了车,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那两只鳐鱼前面,看到了吗?”裴寂指给她看。
“看到了!”
安思渝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启口:“吾夫虽贱,其寿如龟。”
裴寂还以为是风声海声太大,导致自己听错了。
他错愕地扭过头来,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安思渝:“你说什么?”
“其寿如龟。”安思渝缓缓开口。
裴寂:“前一句。”
“吾——夫——虽——贱——”安思渝怕他听不见,特地一字一顿地咬字出来,还贴心地提高了音量。
“我,贱?”裴寂将这两个字联合在一起,错愕地望着她,难以置信。
“嗯。”安思渝点点头,觉得他侧重点不对,于是又开口补充道:“但是,寿命像海龟一样。”
“所以,我该哭还是该笑?”他问。
“你可以边哭边笑啊。”安思渝淡淡开口,杀人不眨眼。
下一秒,她又学着他平时的习惯,在适当的时候唱起了适当的歌:“我们哭了我们笑着,我们抬头望天空,星星还亮着几颗~”
“你跟谁学的?”他问。
“跟你。”她答。
“……”
—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打开了床正上方的天花板看星星。
“你还记得怎么识别星星的吗?”裴寂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问安思渝。
安思渝只会认金腰带和了解北落师门,可眼前天窗上的星空并没有那三颗星连起来的金腰带,于是她只能摇头说:“我只会认金腰带,不过它现在不在。”
“嗯,它现在和太阳一块沉下去了。上面看到的亮星应该是天蝎座的。”
“那北落师门呢?”她问。
“它啊,也沉下去了。等到了去年我们初遇的那天,我再带你看一次星星,好吗?”
“好!”
裴寂还在仰望着星空,安思渝低下头,饶有趣味地玩起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精壮结实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宽大厚实的手掌,脉络分明的血管……
安思渝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一手张开和他的手心贴合在一起。他的手真大。
比完手掌大小,安思渝又研究起他手心的三条线。看了两秒,分不清,又放弃了。
转了两圈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好玩。
将手反过来,她又摸上了他手背上那凸起的淡青色血管。按下,放开,按下,又放开,玩得不亦乐乎。
“好玩吗?”裴寂终于将目光投注到了她身上,开口问她。
“好玩。”安思渝还在玩着他的血管,脱口而出。
“像山川,像大江……”她形容道。
“那我的山川大江汇入过你的。我感觉过它的蓬勃,感受过它的跳动,还有……它的汹涌。”裴寂望着她笑道。
“……”
他的话语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像是茶余饭后的随口交谈。当安思渝反应过来他说出的是何等面红耳赤的话时,绯红已经先一步爬上她的脸颊。
“没个正经。”她抬起眼瞪他。
“你不喜欢?”他眯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饶有趣味地逗她。
安思渝沉默。
“你喜欢的。”裴寂扬了扬眉,笃定道。
“不是吗?”他问道,他要听她的亲口承认。
“不是。”
“思渝,要诚实。”
“你喜欢的,不是吗?”他望着口是心非的她,握紧她的手,又问。
“是。”抵不过他的读心术,她只好选择缴械投降。
终于,他满意地笑了。
裴寂笑时,喉结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下,漾着滟滟柔情。
海边静谧的氛围下,柔和的灯光下,他像个活脱脱的魅魔。
突然,安思渝挪了挪身子,往裴寂那边凑了过去。
裴寂愣了神,只见她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像湿漉漉的小鹿。
在她的眼眸里,还有自己的倒影。
她愈发逼近,皮肤好好。
不小心碰到了她,好软,像块软绵绵的果冻。
头发,交织在了一起……
裴寂屏住呼吸,望着她。
原以为她会凑上来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轻吻,可吻并没有如愿等到。
——她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温热的鼻息喷在彼此的脸上。倏然的,她伸出了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唇上刚刮过不久的胡茬。胡茬很快便冒了一点出来,摸起来有一些刺刺的感觉,可她并不怕。
如果爱是带刺的,就算他满身荆棘,她也愿意坚定地走近他,抱紧他。
四周,万籁俱寂。
他只听到她轻轻地说道:“裴寂,我想要个孩子。”
裴寂的心漏了一拍,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裴寂,我想要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安思渝抬眼望着他,神情十分认真。
寂静的夜里,她轻飘飘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
“你确定?”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却在此刻又都说不出口。
“我确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还未等裴寂反应过来,安思渝的唇便突然覆上了他的唇。
裴寂,我爱你。
我要你做我的丈夫,我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
我要你子孙满堂,要你长命百岁。
我要你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
主动权又交到了裴寂的手上——
密密麻麻的吻在安思渝身上落下。
他们交颈缠绵,他们共享呼吸。他们的山川大江交汇,共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安思渝额前的发丝粘在脸上,裴寂温柔地替她拨开。
“我爱你。”安思渝双手勾着他的颈,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说道。
“爱谁?”
“爱你。”
“我是谁?叫我的名字。”他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沉,温柔地亲着她的耳朵。
“裴寂。”她轻轻地一字一句吐出,“我爱你,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