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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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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龄是一名Omega护士。
唐玉汝的死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给谢平芜开门时,他双眼红肿,并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找哪位?”陈柏龄的声音哭哑了,把自己的脆弱袒露在陌生人面前让他感到难堪,所以他紧紧握住门把手,谨慎地把门又关了一/大半,仅留下一条细缝,显得固执又强硬。
没办法,这栋职工宿舍是医院落成之初同时建成的,所有的设施都保留着古朴的原汁原味,既没有猫眼,锁也松松垮垮。
几十年过去,但凡家里稍微有点条件的人都不会住在这里。
“陈先生你好,我叫谢平芜,是个Beta。”谢平芜特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摊开了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谢平芜身量不矮,但没有Alpha那种体格,往那一站,只像根竹子似的,一件宽松的茶色亚麻材质衬衫,前两个口子未扣,露出白净清晰的锁骨,往下过长的衣服被收拢进大地色的休闲裤中,被一条棕色金属扣皮带仔细地收拾齐整。他长相斯文,细圆框黑边金属眼镜相得益彰,确实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陈柏龄明显松了一口气,谢平芜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职工宿舍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大门口都没人拦我。”
陈柏龄只是避开他的视线,含混地说了一句:“单位宿舍也要求不了太多。”
谢平芜瞥见地上随着开门关门簌簌落下的墙皮,问道:“都没人来修缮一下吗?连个监控都没有。”
“但凡它的条件好一些,都轮不到我们住。”陈柏龄看着房间里裸/露在外的狰狞管道,“所以有些时候我还挺感谢它破的。”
只是拥挤一些,破旧一些,危险一些,至少是个居所。
“没什么能招待你的。”陈柏龄给谢平芜倒了一杯热水,用的还是印有“长平医院1803”字样的搪瓷杯,“有点烫。”
谢平芜接过杯子,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这凳子已经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古董,四角磨损严重,斑驳地霉斑交错纵横,像是内里的腐/败再也不能被薄薄的皮兜住,只好无可奈何地破溃出来,等着白/花/花的蛆似的脓自己流光、干涸,再变成一个混着血的深色的痂。
哪怕椅面被收拾得再干净,一坐上去,也只会承受不住歪七扭八地倒下,谢平芜差点因此摔个踉跄。
陈柏龄却早已预料到似的,及时扶住了他。对于窘迫带来的不便,他已经娴熟到无动于衷。
“抱歉,平常自己坐习惯了,忘记提醒你它不太稳当。”
他没有承认自己贫穷现状的难堪,更没有抱怨,就像叙述今天的天气一样,丝毫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
谢平芜打量着四周,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这个“家”极其符合家徒四壁四个字,两张床分别拥挤在墙角,大门后就是不通风也没有干湿分离的淋浴间,没有阳台,房间的采光也不好,雨季时只能投进灰蒙蒙的光,让整个房间都氤氲着一股湿淋淋的霉味。
他们在中/央摆了一方窄窄的矮几,于是这仅剩的空间也没有了。
这是个完全被遗忘的角落。
搪瓷导热极快,没多久就成了一杯烫手山芋。哪怕手指已经被烫得通红一片,谢平芜还和没感觉到似的,牢牢地握在手中,手背上青筋凸/起:“5月23号晚上,唐玉汝在哪里?”
“23号,周五啊,他值班。”
“所以他一整晚都呆在医院里是吗?”
“嗯,病房有专门的值班室,值班医生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所以每周五他都不接客?”
陈柏龄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样直接,面上一片青白交加:“如果您只是上门来羞辱我朋友的话,那可以请回了。”
陈柏龄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他很少这样强硬地拒绝,下颌线紧紧地绷着,眼眶里又是被他强忍回去的泪光,像一头倔犟的小鹿。
谢平芜并不心软:“哭是最没有用的事了,你难道还指望会有Alpha来心疼你,来帮你的朋友正名吗?别做梦了。”
“他没空去卖身,为什么诬告贺窈?只是为了钱?”
搪瓷杯里的水快把他的手烫穿了,但谢平芜还是稳稳地握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飘进本就关不紧的窗缝,空气愈发潮湿。
陈柏龄没有回答。
“你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你毫不知情吗?”
“还是说……你参与谋划了吗?筛选出不能允许存在道德污点的Alpha,设计制造丑闻,再以此为要挟要封口费或者骗取婚姻,对吗?”
“是你们自己想到的?你们计划了多久?”
“或者说……背后还有什么人?”
昏暗的天色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时间,低气压造就的情绪萎靡像传染病一样在这个小房间里播散。
突然咄咄逼人的谢平芜让陈柏龄不知该如何招架,他右眼皮突突跳个不停,有点后悔就这样轻易地把谢平芜放进来。
谢平芜忽然扯开嘴笑了一下。
他站起身,背着光,投落下的阴影一步步将陈柏龄吞噬。
陈柏龄下意识往后退去,在这个局促的宿舍里,他的后背很快就贴上了返潮的墙壁,粘稠的凉意顺着背脊不断往上爬。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
-小心谢平芜,你在哪,警方马上就来。
不到十五字,砸得陈柏龄脑袋嗡嗡作响,一瞬间面上血色全失。警方要自己小心谢平芜做什么,他会杀了我吗?
冷汗和梅雨季的湿气混在一起,泛出点血色的腥气。
陈柏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哆嗦着给那个号码回到:在宿舍。
下一秒,手机就被人硬生生抽走了。谢平芜把手机往远处一扔,半俯下身,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似笑非笑道:“在求救?”
微凉的气息扑到陈柏龄的脸上,像拂到他脸上的蛇信子。陈柏龄卯起胆子瞄了他一眼,谢平芜浓郁如夜色眼中看不出任何笑意,冷漠地就像荒原里牢牢锁定住猎物的毒蛇。
他想扭过头避开这样阴冷的视线,谢平芜却把他的头掰回来,冰冷的手指停留在他还在跳个不停的眼皮上,至少稍微一用力,那修长的手指就能够陷进他的眼球里。
“没休息好?还是害怕我?”
手指顺着陈柏龄的脸颊下滑,在他惊惧的眼神中,谢平芜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其只能把脸仰起。
“说话!”
陈柏龄已经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四处留痕,任谁看了都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但是谢平芜是瞎子。
门被人猛地踹开了,这扇本就形同虚设的破旧大门确实拦不住什么人。
“住手,警察!”
黑黢黢的枪口对准谢平芜,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松开陈柏龄,面对沈颐,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沈警官,我可什么都没做。”
沈颐没想到他如此配合,把陈柏龄拉到安全区域,又将谢平芜从上到下搜了一遍才收起枪:“贺窕说唐玉汝死的当晚,你就在他身边,为什么骗我们?”
谢平芜一挑眉,没有任何惊慌:“贺窕是这么说的?可我赶到天台的时候,就只有他站在天台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