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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开学日的“三眼仔”社死现场 ...

  •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枝头却已悄悄萌动着不易察觉的新绿。寒假,对许星让而言,在刷到秦灿阳那条“致命”朋友圈的那一刻,就已经提前结束了。剩下的日子,被一种名为“初夏之”的阴影笼罩,混合着柠檬汁般的酸涩和雨夜般的潮湿。
      开学日,阳光意外地有些刺眼。许星让全副武装,宽大的遮阳帽、长袖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安全的阴影里。她站在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缘,像一株怕光的小蘑菇,等着风风火火的齐呦呦。
      “星星!这儿!” 齐呦呦的声音穿透嘈杂,人未到,声先至。她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把挽住许星让的胳膊,元气满满,“一个寒假不见,想死我啦!你怎么样?还沉浸在‘白月光’的打击里呢?” 她促狭地眨眨眼,显然闺蜜群里那晚的“核爆”她记忆犹新。
      许星让脸一热,慌忙压低帽檐:“别、别瞎说!早忘了!” 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怎么可能忘?那个明艳清冷的侧影,那个专注凝望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时不时就跳出来刺她一下。
      “得了吧,瞧你这小脸蔫的,” 齐呦呦毫不留情地戳穿,“不过今天!是新的开始!振作起来,星星公主!” 她用力晃了晃许星让的胳膊,试图给她注入点活力。
      两人随着人流走近校门。眼前的情景让许星让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添了几分紧张。校门两侧,几位老师和学生会干部严阵以待,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和扫描仪,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入校学生的书包和口袋。开学季例行检查违禁品,尤其是手机等电子产品,是学校的传统项目。
      “哇哦,阵仗不小啊。” 齐呦呦探头探脑,忽然,她眼睛猛地一亮,用力捏了捏许星让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星星!快看!十点钟方向!你的‘光’!”
      许星让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顺着齐呦呦的视线,几乎是屏着呼吸望过去。
      白栩生果然在。
      他站在靠近校门内侧的位置,身姿挺拔如修竹。不同于讲台上常穿的衬衫西裤,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很好的深灰色羊毛大衣,衬得肩线平直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间松松绕着的围巾——一条浅驼色羊绒围巾,柔软的质地中和了他眉宇间惯有的清冷,在初春微寒的空气里,莫名添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他微微垂着眼睑,正看着旁边一位老师手中的扫描仪屏幕,侧脸线条干净流畅,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专注而沉静的气质。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许星让瞬间觉得呼吸不畅,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即使隔着人群和距离,即使心里还堵着“初夏之”的阴影,白栩生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最强的“过敏原”,总能轻易引发她最剧烈的“症状”——心跳过速,语言功能紊乱,大脑空白。
      “帅吧?这围巾一戴,感觉都没那么冻人了!” 齐呦呦还在小声发表评论,“啧啧,果然是行走的芳心纵火犯……”
      许星让根本没听清齐呦呦后面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黏在白栩生身上挪不开。直到齐呦呦猛地拉了她一把:“发什么呆!轮到我们了!快走!”
      队伍向前移动。检查点有好几个,老师和学生干部分散开。许星让正祈祷着千万别分到白栩生那边,一个看起来非常严肃的女老师已经朝齐呦呦伸出了手:“同学,书包打开,检查违禁品。”
      齐呦呦吐吐舌头,认命地开始卸书包。许星让下意识地想跟在齐呦呦后面,却被女老师抬手示意:“这位同学,你去那边。” 她指向的,赫然是白栩生负责的通道!
      轰!
      许星让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同学?” 女老师疑惑地又喊了一声。
      齐呦呦投来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用口型无声地说:“加油!挺住!”
      许星让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去的都是冰冷的刀子。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无比别扭地挪到了白栩生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距离越近,白栩生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就越清晰,混杂着一点点羊绒围巾特有的柔软暖意,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让她更加眩晕。
      “白…白老师好。” 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明显的颤抖。许星让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眼看。
      “嗯。” 白栩生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手持式金属探测仪,“书包放上来,打开。”
      许星让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双肩包放到检查台上,手指因为紧张有些不听使唤,拉链拉了好几下才拉开。书包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 一叠用文件夹夹好的、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寒假作业。
      * 一个粉蓝色的保温水杯,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云朵图案。
      * 还有一本……非常显眼的、封面是亮黄色、印着《玩具总动员》里那个绿色三眼外星人三眼仔的硬壳日记本!
      更要命的是,日记本封面的正中央,还贴着一张精致的、带着小星星闪粉的标签贴纸,上面用圆滚滚、可可爱爱的少女字体清晰地写着:
      【星星公主の日记 - 秘密基地】
      许星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怎么会忘了!昨晚因为想着开学要见到白栩生,心烦意乱睡不着,就拿出这本日记本(里面全是关于他的琐碎心情和少女幻想!),胡乱写了几笔,然后……就随手塞进书包里了!她根本没想起来今天要查书包!
      完了!彻底完了!大型社死现场!在暗恋对象面前暴露写满他名字的日记本!这比被初夏之凝视的照片打击一万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许星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耳欲聋。她死死盯着那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罪证”,感觉天旋地转,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白栩生显然也看到了。
      他的目光在那本画风极其幼稚、贴着“星星公主の日记”标签的三眼仔本子上停留了足足两秒。然后,许星让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那紧抿的、线条略显冷硬的唇角,竟然不受控制地、非常非常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几乎难以捕捉的偷笑!
      虽然快得像错觉,但许星让百分之一万确定自己看到了!白栩生,那个清冷严肃、被全校女生仰望的白老师,在看到她这本幼稚到爆的“星星公主”日记本时,居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极其细微的弧度,但那绝对是在笑!
      许星让的脸颊瞬间爆红,热度足以煎熟鸡蛋!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猛地伸手,想把那本该死的日记本塞进书包最深处藏起来。
      “咳。” 一声极轻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动作。
      白栩生迅速收敛了那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他拿起金属探测仪,象征性地在许星让打开的书包上方扫了一下,发出“嘀嘀”的轻响。他的动作很利落,目光似乎刻意避开了那本刺眼的三眼仔日记本,落在了那叠寒假作业上。
      “寒假作业?” 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平淡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是的,白老师。” 许星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头垂得更低了,只敢盯着自己白色球鞋的鞋尖。
      探测仪扫过水杯,又扫过日记本(许星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没有异常的尖锐报警声。白栩生放下探测仪,语气平淡地交代:“没有电子设备。书包拉好,进去吧。”
      “谢…谢谢白老师!” 许星让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一把抓起那本烫手的日记本,胡乱塞进书包,拉链都差点拉坏,然后抓起书包和水杯,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校门。背影仓惶得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直到跑出很远,拐进教学楼的门厅,确认白栩生再也看不到她了,许星让才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蹦迪。脸颊滚烫,耳朵也烧得厉害。刚才那一幕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白栩生看到她日记本时的表情,还有那短暂到近乎虚幻的……偷笑?
      “啊啊啊——!” 她忍不住捂着脸,无声地在心里尖叫。太丢人了!太羞耻了!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幼稚到无可救药的小屁孩!星星公主的日记?还秘密基地?他肯定在心里笑死了!难怪秦灿阳总说我像郝端端表妹!郝端端才五岁啊!他也把我当幼儿园小朋友看了!
      “星星!怎么样怎么样?近距离接触‘光源’的感觉如何?有没有被闪瞎?” 齐呦呦检查完了,风风火火地追上来,一脸八卦。
      许星让抬起头,眼眶都红了,带着哭腔:“呦呦…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怎么了怎么了?” 齐呦呦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白老师凶你了?还是查出你藏手机了?”(她知道许星让从不带手机上学)
      “比那个严重一万倍!” 许星让欲哭无泪,把刚才书包检查、日记本暴露、以及白栩生那个“偷笑”的细节(她着重强调了这点)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齐呦呦听完,先是目瞪口呆,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哈哈哈哈哈哈!星星公主の日记!还三眼仔封面!哈哈哈哈!许星让你太有才了!” 齐呦呦笑得直拍大腿,“大型社死现场!年度最佳!白老师居然还笑了?我的天!值了值了!你这暗恋经历能载入史册了!”
      “齐呦呦!你还笑!” 许星让又羞又恼,伸手去掐她。
      “哎哟别掐别掐!” 齐呦呦躲闪着,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星星,往好处想啊!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是个幼稚鬼!在他眼里跟郝端端一个等级!” 许星让悲愤道。
      “非也非也!” 齐呦呦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脸高深莫测,“这说明,白老师他注意到你了!而且是非常具体地注意到你了!注意到你喜欢可爱的东西(三眼仔和水杯),注意到你有个可爱的自称(星星公主),还觉得这很有趣(偷笑为证)!这难道不是进展吗?总比你之前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只会说‘老师好’强吧?”
      许星让愣住了。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 齐呦呦压低声音,凑近她,“他那个偷笑,你不觉得…有点宠溺的味道吗?就像秦灿阳逗郝端端时那种感觉?”
      宠溺?
      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许星让混乱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是…这样吗?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可爱?像看小孩子那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初夏之”那张明艳清冷的脸瞬间击碎。许星让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就算他觉得可爱又怎样?那是对待小朋友的可爱。初夏之那样的,才是能让他心动的女人吧?成熟、美丽、和他有共同的过去…
      “好了好了,别丧气!” 齐呦呦拍拍她的肩,“至少今天开学第一天,你就给白老师留下了‘深刻’印象!走,找林秒去!让她用学霸的冷静给你分析分析!”
      两人走向教室。许星让抱着书包,感觉里面那本三眼仔日记本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白栩生那个转瞬即逝的偷笑,和初夏之凝望他的照片,在她脑海里反复交织、碰撞。
      开学第一天,兵荒马乱。她的暗恋,在经历了一场“社死”级别的公开处刑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这意外的“注意”和“偷笑”,变得更加酸涩、复杂,也更加…难以割舍了。她偷偷拿出手机,在【星星护卫队】里发了一条只有自己可见的备忘:
      >开学日。晴(心在淋雨)。
      >他戴了驼色围巾,像裹着阳光的雪山。
      >我的“星星公主”和三眼仔…在他面前暴露了。(原地去世一万次)
      >他…好像笑了一下?(是嘲笑小朋友吗?)
      >郝端端表妹实锤了。(秦灿阳诚不欺我)
      >初夏之…她回来了吗?(这个念头像针,扎在刚社死的心上)
      >新学期的目标:
      > 1. 把日记本锁进保险柜!
      > 2. 在白栩生面前…努力像个高中生!(而不是幼儿园!)
      > 3. 数学!数学!数学!(只有成绩能救我尊严了!)
      >星星公主,绝地求生,启动!(虽然很想就此躺平…)
      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初春微凉的空气,努力挺直脊背。前路漫漫,暗恋的荆棘丛生,社死的阴影犹在,“白月光”的威胁高悬……但新学期,总要开始。即使过敏,她也得努力在这片名为“白栩生”的光源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继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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