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Chapter.17. ...
-
下午的合唱彩排，对温昭来说成了一场漫长的、无声的折磨。
音乐教室里，同学们在许晴曦的指挥下唱着激昂的《少年中国说》，但温昭的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
某位纪律委员正“恪尽职守”地巡视着队伍，尤其频繁地光顾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班长，肩膀放松一点。”江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他的手“无意”地搭上温昭的肩，轻轻捏了一下。
温昭身体一僵，强忍着没有躲开。
过了一会儿。
“后背挺直，气息才能通畅。”那只手又“顺势”滑到他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温昭咬住下唇，指尖掐进掌心。
又过了一会儿。
“头稍微抬起来一点，对，看前面。”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他敏感的颈侧。
………
一次次的“无意”触碰，像羽毛不断撩拨，又像火星溅落在干燥的草原上。温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毫不掩饰的视线，几乎要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周围的同学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
温昭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在江凛又一次借着调整队形靠近时，温昭猛地转过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几乎是拖着将他拉到了音乐教室外的走廊转角。
“砰！”温昭将江凛用力按在墙上，胸口因怒气和不明的情绪微微起伏，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燃着两簇火苗。
“江凛！”他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凛被他拽得踉跄，后背撞在墙上，却也不恼，反而顺势放松身体，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因为生气而染上绯色的脸，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嘴角。
他喜欢温昭这副被他逼得失控的样子，鲜活又生动。
他伸出手，想碰碰温昭气得发红的脸颊，却被对方一巴掌拍开。
江凛也不坚持，目光沉静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直直地望进温昭眼底：
“不想怎么样。”
“就是想让你给我个名分，班长。”
他说得直接又坦荡，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短暂的死寂在狭小的角落蔓延开。
温昭拽着江凛衣领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江凛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一同点燃。
他以为会听到一声怒骂，或者至少是羞恼的拒绝。
却没想到，温昭眼中的波澜一点点平息下去，最终归于一种令人心慌的平静。他缓缓松开了攥着江凛衣领的手，甚至还下意识地替他抚平了那点褶皱。
然后，他抬起眼，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行。”
江凛脸上的期待和势在必得瞬间凝固。
温昭偏过头，避开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调说：
“我现在……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加重说服力，又或许是给自己寻找一个坚定的理由，补充道：
“我就算是谈……”
“也不是和你。”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江凛心上，砸得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
上午那个主动亲吻他、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的人，难道是他的幻觉吗？
巨大的落差和难以理解的拒绝让江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一窒。
他猛地抓住温昭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慌而变得沙哑扭曲：
“为什么？！温昭！你告诉我为什么？！上午……上午你明明……”
如果不是也有感觉，怎么会主动亲他？怎么会回应他？
温昭被他抓得生疼，眉头蹙起，却并没有挣扎。他只是抬起眼，目光空洞地落在江凛身后斑驳的墙壁上，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给出了最终的解释，或者说，最终的判决：
“我……”
“只当你是哥哥。”
“上午的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你忘了吧。”
说完，他用力甩开江凛的手，力道之大让江凛踉跄了一下。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脚步甚至带着一丝仓促的逃离意味，再也没有回头看那个僵在原地、如遭雷击的人一眼。
角落里，只剩下江凛一个人。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进他瞬间变得灰暗冰冷的眼底。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地蹲了下去，手指插入发间，发出了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困兽般的低吼。
哥哥？
去他妈的哥哥！
谁要当你哥哥！
—》》》—
晚饭时间，教学楼里人迹罕至。最后一抹夕阳残血般泼洒进高二一班的教室，映着桌椅凌乱的剪影。
温昭正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乐谱，姿态平静，仿佛下午那场近乎决裂的对话从未发生。那种彻骨的冷漠和疏离，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江凛窒息。
“砰！”
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凛猛地起身，几步跨到温昭桌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那截纤细的骨骼。
温昭猝不及防，被他硬生生从椅子上拽起来，脚踝狠狠磕在坚硬的椅子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嘶……！”
“放手！”温昭试图挣脱，但江凛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甚至拽着他直接往外拖。
“江凛！你干什么！放开我！”温昭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惊慌和怒意，挣扎间又被踉跄地拖行了几步。
江凛充耳不闻，他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粗暴地将温昭拽进隔壁空无一人的物理实验室，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江凛将温昭狠狠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完全困在自己的阴影里。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带着浓重的痛苦和疯狂，喷在温昭苍白的脸上：
“温昭！”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裂，“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他妈再跟我说一遍！你只当我是哥哥？！”
温昭的后背被撞得生疼，脚踝和手腕也传来阵阵刺痛。他忍着痛楚，抬起眼，对上江凛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但脸上却硬是挤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嘲意的笑：
“你还要我说几遍？”
“江凛，我只当你是哥哥。”
“你放过我，行吗？”
“放过你？”江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疯狂，“呵……温昭，你倒是先放过我啊！”
下一秒，他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克制和理智轰然崩塌！
他猛地逼近，几乎鼻尖相抵，眼底是毁天灭地的绝望和爱而不得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呕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温昭！老子他妈等了你14年！喜欢了你14年！”
“你告诉我！我他妈还有几个14年可以等？！啊？！”
“你太狠了……温昭……你真的太狠了……”
巨大的信息量和江凛眼中那几乎实质化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情感，像海啸一样将温昭淹没，让他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14年？
喜欢了……14年？
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江凛已经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惩罚的力度，粗暴地吻咬上他的脖颈！
是的，吻咬。不是亲吻，更像是绝望的野兽在标记或者撕咬属于自己的猎物。
温昭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双手却被江凛一只手轻易地钳制住按在头顶。
湿热的唇舌和尖利的牙齿在脆弱的脖颈皮肤上肆虐，带来一阵阵刺痛和战栗。温昭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吮破的细微刺痛感。
“放开……江凛！你疯了！”温昭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和恐惧。
江凛却仿佛听不见，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的校服外套拉链，将他的上衣猛地拽到锁骨以下，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单薄的肩膀。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温昭吓得浑身发抖，挣扎得更厉害：“不要！江凛！你放开我！”
就在江凛滚烫的唇即将再次落下，可能留下更不堪痕迹的瞬间——
温昭终于崩溃地哭喊出声，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般的哀求：
“疼……”
“哥哥……疼……”
“哥哥”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猛地劈中了江凛。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着温昭泪流满面、衣衫不整、脖颈上印着暧昧又狰狞红痕的脆弱模样，再看看自己造成的这一切……
滔天的怒火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和铺天盖地的自责。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瑟瑟发抖、缩在墙角的温昭。
“我……”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昭昭……我……”
温昭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江凛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像是突然从一场可怕的梦魇中惊醒，却发现梦里的暴行都是自己亲手所为。
他做了什么？
他差点伤害了他等了十四年、爱了十四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