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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莫家洋满头黑线:“所以呢?这就是你把这个小暴发户带来外公寿宴的原因?你敢不敢把这段话给老头讲一遍,你看他拿不拿刀剁了你。”
      -
      老头没有拿刀,他甚至比莫家洋更快认出了逢筝。
      老头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逢筝,喝高了开始忆往昔,一双老眼湿润着望向逢筝,说看到他就能想起他妈妈,想起他妈妈就能想起当年两家邻居一起在院子里遛孩子的样儿,能想起自己闺女。
      “你现在都这么大了,晴晴也不在了。”
      逢筝有些无措,略尴尬地杵在那儿,笑也不是,哭也不对。
      周云赶紧把老头搀去旁边醒酒,又转头对逢筝温和笑笑:“别介意啊孩子,外公年纪大了,人上了年纪就爱说些有的没的。”
      逢筝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十岁之前都跟周家是邻居,总喜欢缠着周砚择玩儿,周砚择不理他,他就拽着妈妈去人家里做客,登堂入室跑进周砚择卧室门口一直笃笃笃的敲门喊人出来。
      但莫家洋小时候并不怎么常来周家老宅,只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跟周云一起来送节,因此他对逢筝印象并不很深,只隐约记得这是个很烦人的跟屁虫,总喜欢敲人房门。
      小孩子的占有欲是不讲道理的,小时候的莫家洋曾单纯的认为自己弟弟就是自己弟弟,就算一年见两回那也是弟弟,也比跟外人亲。逢筝得一直敲一直敲才能敲开一条缝的房门,他莫家洋只要问家里佣人拿把钥匙就能轻松打开,他可以在逢筝委屈又惊讶的眼神里大摇大摆的走进周砚择的房间。
      莫家洋好几次这么在逢筝面前炫耀过自己的特权,后来稍微再长大些,才渐渐回过味来——这个逢筝是不是喜欢他弟啊?
      小时候周砚择还知道把门关得死死的,把这个小同性恋挡在门外义正言辞拒绝他,怎么长大了还主动把人领回自己家去住呢?
      头疼。真头疼。
      莫家洋满面愁容。

      外公过寿,是在C市老宅办的。
      本来周砚择没打算回来,这房子他不喜欢,有股死气。
      但转头看看逢筝那副蔫样子,他又变了主意,临时开车赶了回来。
      莫家洋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话,越说越不着调,周砚择没心思再听下去,转身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转一圈,大厅转一圈,云姨和外公身边转一圈。
      都不见逢筝的身影。
      他有点烦了,又有点说不出的隐隐担心。
      自从逢筝回来之后,他的情绪就总是不稳定,总忍不住想发脾气,可一看逢筝那张蔫头耷脑的脸,火又全发不出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想从逢筝身上得到些什么的,但又说不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最后周砚择走到自己小时候住的那间卧房门口,一推门,就听见里间小衣帽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逢筝一手举着手机当电筒,整个人正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试图把自己塞进衣柜深处,见周砚择走近,逢筝尴尬挤出一个笑,又一点点爬出来。
      老房子,旧装修,周砚择看逢筝那么个大个子长腿的,从小衣柜里扭扭扭着伸出一条腿,又别别别着探出一只胳膊。他一面担心逢筝别把自己给扭抽筋了,一面又提心吊胆这老木头柜子别被逢筝给挤散架了把人摔着。
      于是等逢筝终于把自己扭出来,双脚在地上站定之后,周砚择松口气的同时,说出口的话也没那么好听。
      “你在这干什么呢?还当自己是小孩儿呢?”凶完一句,他又看逢筝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心里那股火气又上来了,“莫名其妙脱什么袜子?马上都中秋了,C市本来就冷,地板上还全是灰,你做事情不动脑子吗?再说了那衣柜都闲置多少年了,你钻进去要挖地道?”
      逢筝原本想回嘴,再一想这里是人家家,人家房间,瞬间又没了底气,蔫蔫地从地上捡起袜子穿好,把脚套进拖鞋之前还抬头小心地看了周砚择。
      像是怕周砚择骂他把脚上的灰尘带进拖鞋里弄脏鞋子似的。
      周砚择被他这一眼给看的说不出话了。
      转身去门口开了灯,再回头,看到逢筝已经穿好鞋,站在原地像个小路标。
      周砚择语气平缓不少,却依旧皱着眉头:“你钻衣柜干什么?”
      逢筝扭头看了眼黑黢黢空荡荡的衣柜内部。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说:“我,我……”
      “我以前在你衣柜里藏过一个东西,我想找出来。”
      周砚择从外面大橱柜里拿了个手电筒过来:“那就大大方方找,灯也不开,不怕把自己憋死。”
      这小衣柜其实体积并不小,只是因为摆在衣帽间里,和旁边的大衣橱比起来看着略小。周砚择把手电筒调到最亮,一筒子照过去,又把衣柜里的旧衣服给拿出来,一下子衣柜被清空,什么死角都没了,连泛灰的老木头都显得亮堂堂的。
      周砚择冲逢筝歪歪头,意思是要找什么东西就找吧。
      逢筝挺不好意思——他很难得在周砚择面前显露出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借钱的时候没不好意思,被安排工作的时候没不好意思,吵架打人被人看见自己用破烂旧手机的时候都没不好意思,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上了。
      周砚择愈发好奇,逢筝到底在他衣柜里藏了什么?
      这柜子看着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他于是眼睁睁看着逢筝又一次半钻进衣柜里,把手伸进隔板后方掏了一下。
      掏出一条金项链。
      又粗又长,跟条蛇似的。
      周砚择看得目瞪口呆:“你、你……”
      “你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逢筝更加不好意思,垂着头小声说:“你过生日那时候。”

      周砚择只好被迫回忆起自己的十八岁。
      其实不太想回忆,因为他十八岁生日之后没几天他妈就没了,外公却不肯放他多伤感几天,依旧按照定好的日程把他送去机场,路上还告诉他,就算再伤心,也不可以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你妈就是犯了这个错,在男人身上栽个跟头就再也没起得来,你记住这个教训,别活成你妈那样。
      他记住了,因此他只在登机口等到了最后一秒。
      最后逢筝没来,他也没有去找,就这样一个人去了英国。
      眼下逢筝这么一提醒,周砚择终于回想起十八岁生日当天发生的事。那天先是跟几个朋友吃了午餐,吃过饭后又一起回了外公家老宅,等待晚上的成年酒宴。而逢筝是从中午吃饭起就一直跟周砚择没分开过,连礼服都是傍晚的时候在周砚择房间里换的。
      他确实有时间有空间去藏东西。
      周砚择看着逢筝手里这快褪色的珠宝盒子,上面还有定制的烫金字眼,写着HappyBirthday。
      他声音涩涩的:“为什么要藏起来?”
      逢筝尴尬一笑。
      那天他其实给周砚择准备了三个礼物,金表,金项链,金戒指,还都刻了字。原本觉得特拿得出手,特沉重特浪漫,和以前送的那些轻飘飘的手工艺品都不大一样,是个新类别,周砚择一定会喜欢,就算不喜欢也是硬通货,能融了换别的款。
      十八岁就该像黄金啊。
      可在酒店包厢外头却听见莫家洋在蛐蛐他的送礼品味,说他土,说他是个没品味的暴发户。
      乍一听到他这么说,逢筝根本没当一回事,他对周砚择很自信,周砚择懂他,周砚择会明白他的用心,不会嫌弃他的礼物。
      且周砚择是这世上最最最不可能嫌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的人了,学校里有别人这么说的时候周砚择都会替他骂回去。
      周砚择跟他们不一样,他不可能嫌他。
      结果逢筝走进去,刚拿出第一个礼物,周砚择的脸色就放下来了,难看得像锅底,一顿饭吃完也没正眼看一下他送的表,更没有说半句喜欢。
      逢筝手心都出了层薄汗,根本没勇气拿出剩下两个礼物。
      后来一到周家,佣人拿来衣服给他换。
      眼见着身上再没口袋能藏得下那俩鼓囊囊的盒子,逢筝当机立断就把戒指直接取出来戴在了自己手指上,项链则是藏进了周砚择不常用的那个小衣柜,想着等过两天有机会再取出来带回自己家。
      谁想到这么多年,竟一直再没有过机会。
      望着眼前周砚择的探究眼神,逢筝笑了下,说:“怕你觉得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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