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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换 ...


  •   【星历560年8月21日,周日,海拉尔星】

      晨光熹微。

      岚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庇护所。一路上,她看到不少志愿者正陪着一些活泼可爱的宠兽在草坪上玩耍,那些宠兽大多只是性格问题或轻微伤病,仍有被领养的希望。

      而她要见的,是被宣判了死刑的那个。

      “阿哲老师,”岚椰找到正在给一盆蔫头耷脑的蓝星花浇水的阿哲,“我想……看看73号。”

      “是岚椰啊,”阿哲一见是她,立刻放下水壶,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院长早就交代过了,你随时都能去。来,我带你去A区的独立隔离观察室。”

      穿过数道消毒程序和厚重的安全门后,阿哲领着她来到A区的独立隔离观察室前。隔着巨大的观察玻璃,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独一无二的气息,原本蜷缩着的小家伙,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黯淡的眼眸瞬间被光芒点亮。

      “啾!”

      一声虚弱却充满欣喜的鸣叫响起。它挣扎着站起,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次次地、笨拙地撞向玻璃,迫切地想要靠近她。

      岚椰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与它遥遥相望。
      “我来看你了。”

      她心中默念,淡蓝色的面板在脑海中浮现。

      【名称:实验体-73号】
      【物种:微光雀(基因异化)】
      【潜力等级:E(枷锁状态)】
      【当前状态:生命力稳定(极度虚弱),基因链(强制稳定中,仍有崩溃迹象)】
      【精神链接:岚椰(初级)】

      那行小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岚椰的心脏。
      “基因链……仍在崩溃。”

      这意味着,即使有庇护所最好的设备吊着命,这个小家伙也仅仅是在通往死亡的路上,走得慢一点而已。它依旧在走向那个注定的、自我焚毁的结局。

      似乎感受到了岚椰情绪的剧烈波动,玻璃后的小家伙焦急地鸣叫起来,用喙轻轻啄着玻璃,仿佛在笨拙地安慰她。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岚椰凝视着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彻底成型。
      ……

      【星历560年8月22日,周一,海拉尔星】

      清晨。

      第十三中学的操场上,所有高一新生集合完毕。教导主任孙志依旧是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挥了挥手。

      “都跟上,去安置署领你们的‘新手大礼包’。”

      安置署那巨大的穹顶建筑下,气氛压抑又浮躁,充满了金属的冰冷感和消毒水的气味。

      大厅最深处,是一面看不到尽头的宠兽蛋墙。墙上排列着成千上万个一模一样的凹槽,每个凹槽里都静静地躺着一颗灰扑扑的E级宠兽蛋。

      选择哪一颗,全凭运气。而这次运气,将决定他们中大多数人一生的上限。

      队伍缓慢前行,不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选了最上面那个!感觉那里的能量波动强一点!希望能开个厉害的!”一个男生紧紧抱着怀里的蛋,脸上满是虚张声势的兴奋。

      “得了吧,都一样。我听我哥说,去年有人专门选了个角落里的,结果开出来一只‘黏黏虫’,当场就哭了。”

      “嘘……别说了,晦气!”

      低声的议论和自我安慰在空气中交织。岚椰安静地排在队里,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焦虑的脸庞。她忽然发现,那个总是站在人群边缘,神情冷淡的白露,竟然不在队伍里,是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吗?

      “安静!”孙志老师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抽奖就要有抽奖的样子,哭丧着脸是想把好运气都吓跑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十一班,上前!”

      学生们依次上前,将手掌按在一个冰冷的识别器上。

      “滴——身份确认。E级权限开启,请在指定区域内,选择你的初始宠兽蛋。”
      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前方孵化墙的一片区域亮起了柔和的绿光,示意可以在此范围内进行选择。

      岚椰前面的男生在发光的墙壁前犹豫了足足三分钟,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最后才颤抖着手取下了一颗。

      岚椰闭上眼,尝试感应,但都石沉大海了。

      看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她睁开眼,伸出手,开始触摸那些蛋。

      一枚,又一枚。

      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蛋壳,脑海中的面板飞速闪过一行行大同小异的数据。

      物种:【???】【潜力等级:E+】【当前状态:生命力稳定】
      物种:【???】【潜力等级:E-】【当前状态:生命力稳定】
      物种:【???】【潜力等级:E-】【当前状态:生命力微弱】
      。。。。。。

      全都是E级。

      就在她即将触摸到区域尽头时,她的指尖在一个位于最下层角落的凹槽前停下。
      那是一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蛋,甚至比其他的还要黯淡一些。然而,就在岚椰的指尖与这颗蛋壳接触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极具韧性的、仿佛要撕裂空间般的奇异波动,从蛋壳内传来!
      同时,一行与众不同的数据,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物种:???(基因链异变)】
      【潜力等级:D-(休眠中)】
      【当前状态:沉睡、天赋‘空间畸变’(雏形)】

      D级!
      在这满墙的E级宠兽蛋中,竟然隐藏着一颗D级的潜力股!这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平民学生欣喜若狂的天赐好运!

      岚椰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完全可以带走这颗蛋,孵化它,凭借D-级的潜力,她至少能在十三中脱颖而出,拥有一个远超旁人的未来。

      她看着那颗蛋,又想起了隔离室里,那个用脑袋撞着玻璃,眼中只有她的小家伙。

      再次睁开眼,眼神中的狂喜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明与决然。她毅然地将那颗D-级的蛋,从墙上取了下来。

      岚椰抱着蛋走到登记台前,工作人员在她的终端上录入了蛋的编码,装入孵化器后,头也不抬地念着流程:“选择确认,已绑定身份信息。”

      他敲了敲操作台,又补充道:“《E级宠兽蛋标准孵化手册》已发送至你的个人终端,回去仔细阅读。手册里有关于孵化条件、精神力引导频率和常见问题处理的说明。”

      “安置署只负责发放,不保证孵化成功率。孵化失败的风险需要你自己承担。”

      “ 好的,谢谢。”

      抱着这颗或许能改变她命运的孵化器,岚椰没有跟着大部队返回学校。
      她转身,朝着与学校截然相反的方向——特殊宠兽安置中心,快步走去。

      -----------------------------
      院长办公室。

      林院长正戴着老花镜,处理着一份文件。当看到怀里还抱着一个宠兽孵化器的岚椰时,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讶异。

      “岚椰同学?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岚椰没有进行应有的寒暄。她走到办公桌前,将那颗D-级的宠兽蛋,连同孵化器一起,轻轻地放在了林院长的面前。

      这个动作,让林院长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林院长,”岚椰深吸一口气,用尽自己两辈子的勇气,清晰地说道,“我想用它,交换73号的抚养权。”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林院长缓缓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用一颗联盟分配给你,代表你御兽师未来的宠兽蛋,去交换一只基因链正在崩溃、随时可能自我焚毁、被判定为毫无价值的实验体?”

      “是的,我知道。”岚椰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给我一个理由。”林院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个能说服我,你不是在发疯的理由。”

      “价值,不是由评级决定的。”岚椰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不认命,我也不想认。林院长,比起一个被规定好的终点,我更想选择一个……同类。我承认,以我F-级的天赋,配上这颗E级的蛋,未来或许能安稳毕业,找份普通工作。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切。

      “我没有什么资源,这颗蛋,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的、最有分量的赌注。我不是在用它的‘价值’做交换,我是在用我的‘未来’做交换。我愿意放弃联盟给予我的这次机会,来承担抚养它的责任和风险。”

      林院长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眼神却明亮得惊人。那不是一时冲动的愚蠢,而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近乎偏执的觉悟。

      她想起了监控里,这个女孩奋不顾身抱住火球的画面。
      想起了,73号在她靠近后,奇迹般平稳下来的生命体征。

      “……愚蠢的善良。”
      林院长低声重复了一遍她之前的评价,但这一次,语气里却多了一丝复杂的、近乎赞许的意味。

      “蛋,你拿回去。”林院长忽然开口。

      岚椰愣住了,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联盟每年会发放数百万颗这样的E级蛋,它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林院长将孵化器推了回来,目光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看穿岚椰的灵魂,
      “但是……一个能让虚空异化体奇迹般稳定的F级,一份敢用自己全部的未来去做一场必输赌局的‘愚蠢’……这两样东西,比一万颗E级蛋加起来都有趣得多。”

      她从终端里调出一份文件,直接发送到了岚椰的终端上。

      “我批准你的请求,不是因为这场毫无意义的交换,而是因为你这个人。我很好奇,你和73号,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特殊样本-73号·临时监护权转让协议】

      “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责任了。庇护所会提供基础的生命维持设备和营养液,但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如果它的情况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庇护所有权强制收回并执行‘最终处理’。你看清楚了。”

      岚椰看着终端上那份协议,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谢……谢谢林院长!”

      “别急着谢我,”林院长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给它取个名字吧。它不再是‘实验体-73号’了。”

      岚椰的目光,落在了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辉。她想起了那团小小的、永不服输的火焰。

      “就叫……烛星。” 她说。
      烛火虽微,可燎星辰。

      “烛星……”林院长念了一遍,点了点头,“不错的名字。”

      当岚椰拿着那份签好字的协议,和那颗本该被交换出去的宠兽蛋走出办公室时,感觉脚下的路都有些不真实。

      她成功了。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换来了一个具体而微的“现在”。

      从今天起,她,岚椰,和烛星,将在这个残酷而广阔的世界里,相依为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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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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