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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门外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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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向晚》 卷一 ·靠近第四单元：风暴前夕
第1章 〈门外的阴影〉
时间：2025年4月5日，夜，天台事件后一小时地点：肿瘤科三区走廊 视角：沈砚
货梯沉闷地下行，金属厢体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滑轮摩擦缆绳的单调声响，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天台的狂风、落日灼人的温度、还有那个蘸着薄荷与苦涩味道的吻……所有的一切都被骤然关在门外，像一场短暂而不真实的幻梦。冰冷的现实随着下降的楼层数字，一层层地重新包裹上来。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柔软的、虚幻的触感。抬起头，从电梯门模糊的反光里，能看到林向晚安静地靠在轮椅里。他累极了，眼睫低垂着，在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但嘴角却弯着一个极其细微、近乎虚幻的弧度，像是偷藏了什么宝贝，连病痛都无法立刻夺走。
那点微弱的笑意，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我的心口。一种混杂着酸涩和冲动的保护欲，无声地蔓延开来。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抵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医院大厅特有的、混杂着消毒水和各种食物气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现实感更强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动他的轮椅，滑出电梯，转入通往肿瘤科病房的那条长长的走廊。这里的灯光比大厅更冷白，照在光洁如冰面的地板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脚步声和轮子滚动的声响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无的回音上。
我们都没有说话。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的静谧包裹着我们，仿佛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惊散刚才在天台窃取的片刻温柔。
就在拐向肿瘤科三区最后一个弯道时，我的手臂肌肉下意识地绷紧，操控着轮椅猛地顿住。
刹车片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
“吱嘎——”
声响在空寂的走廊里突兀地回荡，撕裂了那层小心翼翼的宁静。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前方。
就在林向晚那间病房的门外，惨白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笔挺的、深灰色的身影。
我的母亲。
她像一尊早已等候多时的冰冷雕塑，背对着我们，面朝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她甚至没有靠在墙上，就那样站着，站得一丝不苟，仿佛正身处某个严肃的学术会场。她那件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挽得严谨而整齐。
一种冰冷的、近乎本能的警报瞬间在我脑中炸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又飞快地褪去，留下一种空洞的麻木。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她明明说过今晚有学术晚宴！
林向晚显然也看到了。我感觉到他靠在我轮椅扶手上的手臂瞬间僵硬了。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坐直了身体，那个偷藏着的、微弱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薄毯，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色。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似乎是被那声刺耳的刹车声惊动，母亲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她的目光先是锐利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像在看一个屡教不改、彻底堕落的顽徒。
随即，她的视线越过了我，像两束冰冷的探照灯光，精准地钉在了我身后的林向晚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属于长辈的温和，也没有初次见面的客套。只有赤裸裸的审视、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某种有害并发症般的审判。
林向晚在她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他的脸色在走廊灯光下白得吓人，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展平的纸。他垂下眼睫，试图避开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出一种脆弱的倔强。
死一样的寂静在走廊里蔓延。
终于，母亲移动了脚步。
她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她径直走向林向晚。
她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晰、规律而冷酷的声响。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上。
她最终停在了他的轮椅正前方，带来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单薄的身体。她微微垂眸，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实验样本。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字字冰冷，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剥离了所有伪装，直刺核心：
“林先生。”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千钧的重压。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她的目光扫过他苍白的面孔和瘦削的身躯，最后重新对上他被迫抬起的、带着惊惶的眼睛。
“关于你，和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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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单元第1章结束 )
紧接预告：冰冷的谈话将如何继续？林向晚能否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而隐藏的危机已悄然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