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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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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嘉时的身影瞬息远去，直至消失在树影斑驳之处。
湛临眼睁睁地看着，只来得及伸出手，挽留的话还没说出。
卢嘉时刚刚，哭得很可怜，一字一句全是委屈和祈求。
我好像，伤害他了。
湛临捏紧拳头，眉头深锁，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言行过于恶劣，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卢嘉时。
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真诚。
反而可能是用一片真心在对待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湛临没有去追，打算再去仔细打听一下卢嘉时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他弄错了，他一定会跟卢嘉时道歉的，只希望到那个时候卢嘉时还愿意接受。
而卢嘉时其实没跑多远，因为离开那片地区人就多起来了。
他脸上的泪痕还湿着，眼睛也肿得厉害，脸连着眼眶整个都是红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
他不想叫别人看见了，特别怕惹来旁人的关心，更不想彻底丢掉自己的尊严。
因此，他专门去了洗手间修整，等洗了几把冷水脸，又拿湿纸巾敷过眼睛之后，才以稍显正常的状态回到寝室，还顺手给室友带了饭。
“卢嘉时你眼睛咋还没好呢？咋看着比早上还肿得更厉害了？”
陈宣言总是眼尖的，又和他关系最好，记挂着早上他不舒服，便多看了几眼，结果这就看出问题来了。
卢嘉时遮掩性地揉了两把眼睛，一边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干脆起来玩手机，疲劳过度了。”
“那你还揉。”陈宣言教训着，一把扒开他的手。
“忘了。”卢嘉时不好意思一笑，又补充道：“估计就是上午揉肿了。”
“老四我这儿有滴眼药，要不？”
一直关注着这边对话的宿舍老三闻言扬了扬手中的小瓶子。
“不用。”
卢嘉时自己也掏出一个，象征性地滴了两滴，两人才算罢休。
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巨大的疲累感就涌上来，压得他动弹不得。
揉了揉眉心，脑中却还是湛临刚刚的那些话，太过伤人，让他一闭上眼就满是湛临说“别碰我”时嫌恶的画面。
泪意又要决堤。
卢嘉时赶忙狠狠咽了几口口水，强行逼迫自己把痛苦憋回去，至少不能在室友面前哭出来。
那就太没用了。
他又揉了两把眼睛，掩饰再度泛红的眼圈，接着开始脱衣服。
与他对坐，余光看见这一幕的陈宣言不禁疑问：“老四你这就上床？不吃饭？”
他刚才给大家带饭可没有自己的份。
卢嘉时其实是全无胃口，但未免他们担心，还是找了个借口：
“我今天不知道怎么饿得快，刚才迅速解决了一顿。这会儿饭困，先躺躺。”
成功搪塞过去，他爬上床，动作迟缓，几乎用了平时两倍的力。
等拉上床帘，外界再也看不到他的脸，他才好像力气尽数消失一般，重重倒在床上，“砰”的一声倒引得室友笑他是真困了。
卢嘉时也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个笑，但笑着笑着，就抑制不住地紧紧咬住牙关，严闭双唇，只为了不让喉中的哭声溢出。
眼前又是刚才湛临憎恶的眼神，耳边还回响着那冷漠残忍的言语，叫他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湛临如此厌恶？
但他真的想不通。
他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好了，就算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但也从没想过会让湛临这样的人憎恶至此。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处处受到湛临的照顾。
所以他不想太麻烦人，不想太打扰。
他只想尽可能多付出，多回报这个人的好。
他面对湛临，是多么羞愧，多么卑微。
可是，如今却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或许，他真的不行。
即使千方百计去学习如何不令人讨厌，变得和善温顺，去做一个不伤害他人，不麻烦他人，自我独立的人。
也仍是失败的。
渐渐平静下来的卢嘉时抹去脸上的泪水，咽下涌到喉头的痛苦。
他侧过身面对从床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听见底下陈宣言等人的嬉闹声。
这是为他降低了音量的，是真正在乎他，尊重他，喜欢他的人。
以后，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就当作，他们从未认识过吧。
卢嘉时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回，尽力将那个人的一言一行清理出大脑，伴着室友的声音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怀揣着心事的湛临陷入了该向谁打听的问题。
毕竟他想知道的都有关于卢嘉时的私事，普通同学肯定都不清楚。
可看卢嘉时那个平时和人打交道的样子，就知道能真正了解他，和他成为朋友的人肯定不多。
更何况这才大一，时间上也不允许慢热的卢嘉时迅速交到关系亲密的朋友。
所以他打算去找卢嘉时高中时的同学。
然而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虽然晋大作为全国知名学府，录取学生众多，五湖四海都有。
但想找到一个卢嘉时的同乡，同时还与其互相认识的概率就太小了。
湛临拧眉盯着纸上的一串数字，手上的铅笔却忽然顿住，脸上的表情也如冰般凝结。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没有去找人，而是坐在这里计算找到这样一个人的概率是多少。
忽然感觉有些滑稽，他不禁扶额，自己这是陷入了惯性思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想用数学来解决。
但是这一个月，他已经深刻明白，人的情感是难以公式化的。
它多变，复杂，因人而异，难以捉摸，没有一本书可以作为参考。
过去所向披靡的计算，现在也遇到了严重溃败。
这一次，他想换一个思路，跟随感性去做，也许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
于是他放下笔，拿起橡皮将纸上的所有公式、数据一一擦去。
午休闹铃响起时，卢嘉时下意识坐了起来。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好，梦里十分纷乱，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卢嘉时关掉手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中逐渐出现自己的脸，憔悴而苍白，眼睛仍然发肿，头发也凌乱着。
他掀开床帘的一角，见室友都不在，放下心，轻手轻脚地下床洗脸。
直到镜中的自己再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他才提起书包往外走。
还多的是事儿呢。那么多作业等着他，可没时间伤春悲秋！
而湛临虽然废了挺多功夫，中间辗转经过多人，也收到了一片问号之后，总算找了一个卢嘉时的高中同学。
勉强用微信聊了几句后，他就将人约了出来，地点对方定。
站在咖啡馆门口，他抬眼环顾一圈，深色木门、煤气灯、粉笔黑板，乍一看还以为穿越了。
应该是学校上个世纪的古建筑。
湛临一边推门往里走，一边觉得这里的氛围倒也符合对方中文系女生的身份气质。
按着微信的指引，他在最深处的角落找到了对方，是一个打扮秀丽穿着长裙的女生。
他三两步走上前：“你好，我是湛临。”
女生却不像外表看着那般含蓄，反而笑着看他：“我知道你，身边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你。”
湛临只是浅浅笑过，虽然心急，但也保持礼貌地递过菜单：“阮莹同学想喝点什么？请不用客气。”
阮莹刚才一直在关注他，从其一举一动能看得出确实受过极其良好的教养，符合网传的阔少身份。
不过这就令她疑惑了。
卢嘉时那个受气包怎么引起这种人的注意的？
从不掐尖出头，总是任劳任怨，也不显摆自己的家境、相貌、能力。
就好比躲在花丛中的一棵小草，不拨开看是发现不了他的。
更叫她不明就里的是湛临的态度和目的，好像很急切想要知道卢嘉时的真实面貌，通过好多人才联系到她，还要求尽快面谈。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她没有掩饰自己打量的行为，湛临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太寻常，也就任由她去，熟练地假装没发现。
等两杯咖啡都端上来，二人都浅浅呷了两口，湛临才在咖啡香气中再度说明来意：“冒昧请你来，是想知道一些卢嘉时的事。”
阮莹坐直身体，淡笑着：“我和嘉时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湛同学你肯定也知道，他性子沉默，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从不主动说自己的事。你想知道的我也不一定清楚。”
这人骤然找过来，在弄清楚其目的之前，阮莹并不打算暴露卢嘉时的隐私，以免伤害到他。
湛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蹙眉。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他。”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作为朋友。”
阮莹挑眉，对这个理由并不买账。
“既然是朋友，那你应该去问他自己才是。”
湛临只回道：“你刚刚也说了，他的性格就不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所以我想深入了解他，只能问别人。”
阮莹没想到他居然拿自己的话反过来堵自己，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不过这也说明湛临确实是对卢嘉时有些了解的。
她纠结了稍许，还是决定把话说开：“抱歉，由于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为了保护嘉时的安全，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任何关于他的事。”
湛临在听到她之前那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有预感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磨，也抱有一丝侥幸。
但如今预想成真，失望中却又不知为何有一点淡淡的欣慰。
原来卢嘉时也有这样用心保护他的朋友。
倒也不算太失败。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但既然对方真诚地告知了缘由，那他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湛临收敛心神，只点头应下，又告诉她自己还会再来，便起身告辞。
他走后，阮莹端起咖啡，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卢嘉时了，只给他发去一条微信，打算试探一下他和湛临的关系。
而原本心神不宁的卢嘉时，在看到阮莹发来湛临两个字的时候，却诡异地平静下来。
盯了聊天框很久，他也犹豫了很久，既不愿朋友为自己担心，也不愿破坏湛临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因此他沉默半晌后只回了六个字——“只是认识，不熟”。
见阮莹不再追问，他也终于找回平时的感觉投入学习，直到天黑才回去。
只是一进寝室，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两个室友原本聊得热火朝天，在他出现的瞬间停止，面面相觑。
“怎么了？”卢嘉时一头雾水。
老三等人却吞吞吐吐，眼神躲闪。
就在这个时候，陈宣言从外头冲进来，看到他就一把拽住。
“湛临今天是不是欺负你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