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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兜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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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荣出院那天是个极好的晴天,天空上的云彩都很稀薄,慷慨的漏出湛蓝色的天空。
贺清仲在鹏城的工作收尾,芍药也要到国外继续工作,四个人的聚餐最终也是没有聚上,只能将聚餐改成了一起送贺清仲去车站。
鹏城火车站,芍药一脸嫌弃的帮着贺清仲整理衣领,一边撅着嘴埋怨着,
“为什么不能坐飞机,火车要坐好几天。”
贺清仲就耐心的给他解释着,“公出,只能坐火车的。”
芍药仍觉不满,继续埋怨着,“你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新衣服。”
“我怕弄脏了,回百京我就穿。”
“你为什么不让我给爷爷带礼物。”
“你挑的礼物太贵重了,下次见面你亲自送好不好。”
两个人就明晃晃的在火车站人来人往中依依不舍,最后还是贺清舒看不下去了,委婉的叮嘱着时间到了,再晚要赶不上车了。
贺清仲知道时间确实不早了,碍于人多只能轻轻的抱了一下芍药,又向一旁看热闹的两人挥挥手,缓步进了车站。
贺清舒要对自己大哥的动作敏感得多,一眼就看出他大哥的左腿有伤,行动有些不自然,沉思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问祝荣,
“我大哥真的是下面那个啊?”
祝荣白了他一眼,又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也是有些憋不住笑,只能对着望夫石般的芍药轻骂一句,
“两个疯子。”
芍药回头对着祝荣狡黠一笑,随即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进站的贺清仲,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示意可以走了。
“疯子,你也不怕他残疾了,车上怎么换药啊。”
“他自愿的,我没拦住。”
贺清舒听着两个人打哑谜,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蔫蔫的在一旁安心当司机,反正晚上回去祝荣也会给他解释的。
前提是他还能记得问,他总会把一些无关祝荣的问题抛到脑后。
“听芙蓉说你们和海关部门的人吃饭,你一个劲的往贺队长碗里扔骨头,结果贺队长还真的捡你剩的吃。”
祝荣打趣的看着芍药,自从贺清舒回来以后,他整个人活泼了许多,就连话也跟着变多了。
芍药倒是满不在乎,打和贺清仲在一起他就习惯了被贺清仲照顾,在外人面前也一时顺手,倒是苦了芙蓉了,在一众政商面前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说这两个人自幼认识,是拜把子的兄弟。
其他人也只能半知半解的信了这个说法,还在席上感慨两个人的感情真好。
感情好是必然的,毕竟两个人晚上还睡在一个被窝。
芍药从来就不是一个吃瘪的,本来贺清仲走了他就有点小脾气,祝荣还在这笑话他,他也气鼓鼓的反击着,
“听说你在天冬陈总面前介绍老三是你的爱人,结果陈总说他知道,人民子弟兵,最可爱的人嘛。”
这反倒是把开车的贺清舒逗笑了,他肩膀抖了半天才道,
“这个陈总还挺有文化的。”
这件事说来更尴尬,本来是天冬陈总借着探病的由头来祝荣这里挖人,想要高薪聘用贺清舒做保镖,芙蓉那边打太极打了几天也不见他死心,最后竟然打着探病的名义直接找到祝荣这里了,祝荣被他絮叨的心烦,只能承认贺清舒不是他的护工,而是他的爱人。
本意是想打消他的念头,也敲打他以后也不要给他送女人了。
可天冬陈总平时干得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此刻却突然有了颗红色的心。
贺清舒笑够了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们的关系本来是见不得光的,现在却有外人知道了,那会不会给祝荣带来不要的麻烦。
又想起刚回来时芙蓉的嘱咐,突然他就有了几分做错事的心虚,就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打量着祝荣,问道,
“荣哥,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倒是没有,但是天冬陈总敲锣打鼓拜了好几天妈祖,据说是感谢妈祖显灵让我断子绝孙了。”
贺清舒茫然的啊了一声,明显事情的走向没有按着他预想的方向走。
自己一直悬在心头的事怎么像是个笑话一样。
“老三,你放心吧,只要你俩不被光着身子从被窝里薅出来就没人信。”
其实芍药想了想,就算真的出现了这个场景好像还是没人信,可能会觉得这个敬业的保镖还承担了搓澡的工作,
毕竟祝荣的风评太权威了。
鹏城祝总是一个什么形象呢?
那是一个靠着丈人起家的凤凰男,是一个和前妻离婚仍深深爱着她的痴情种,是与王朝两人角逐贺清泊不得,只能偷偷在暗中帮助着他的弟弟的怨种。
总之,就是没有一条是喜欢男人,祝荣身边的每个男人都是要为他创造财富的。
就连贺清舒也被传成退伍老兵再就业。
祝荣回过身见芍药玩着胳膊上的大金镯子出神,那金镯子成色好分量足,上面刻着芍药花纹,这种大福大贵的审美一看就是来自贺清仲,芍药对着镯子愣了一会,眼睛便有几分红了,
“你们四年没见,我以为你们会多待一阵子。”
“都有工作的,我不想耽误他,他也不想耽误我。”
芍药将那明显同他气质不相称的镯子藏回袖子里,像是在自我安慰的答道,
“以后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见。”
“忙完这笔单子给你放个短假吧,你回百京看看,很久没回去了。”
祝荣看着他红了眼睛也是心疼,这些年一直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如今各自的伴都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哪够温存的。
只怕是话都说不尽。
“也好,正好我们去把百京的房子装修了,等我再回去就有家了。”
芍药别过脸去看窗外,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祝荣知道芍药这么多年的愿望就是有个小家,他被排挤在家族边缘,说是在保护他,其实更像是放逐。
从小到大陪着他的只有换来换去的保姆,等他能照顾自己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不缺钱,他只缺个伴。
而祝荣又何尝不是,这些年他辗转各地,要不就是寄人篱下,要不就是孤身一人。
他也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人等着的家。
就像那时候百京公寓贺清舒等着他一样。
芍药的航班在晚上,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大病初愈的祝荣出来吹风了,两人也不好推辞。
晚餐是贺清舒做的,其实四年的时间贺清舒的手艺明显生疏了许多,但在祝荣心里贺清舒做的饭永远是最合胃口的。
祝荣看着熟练的帮自己挑鱼刺的贺清舒,突然觉得记忆好像空了一块,就好像贺清舒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直陪在他身边。
一直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一直深沉自然的爱着他。
贺清舒的爱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是融进基因的本能。
“清舒,我在百京以你的名义买了一个房子。”
贺清舒抬起头对上祝荣宁静的眸子,那双眼睛依旧是宁静平和,那是波涛的海平面上平静的灯塔,无论海上的风暴有多么激烈,灯塔永远安静的立在夜里,为迷茫的旅人指引方向。
“是个三层小洋楼,有开放式厨房,厨房有很大的岛台,卧室里有大大的席梦思床,浴室里有浴缸,还有修理间,和车库连在一起的。”
贺清舒的眼睛湿润了,他抽了抽鼻子打断了祝荣的话,自己接着补充下去。
“还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个小亭子,我给花浇水,你在亭子里看书,荣哥,你都记得。”
贺清舒绕过餐桌半跪在祝荣腿侧,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祝荣看见他后脑勺上有一块再也长不出头发的疤
“荣哥,我们有家了。”
“对,我们有家了。”
祝荣捧起贺清舒的脸颊,果然见大滴的泪滚落下来,他细细的用指尖将睫毛上的泪珠挂掉,可是怎么都挂不干净。
贺清舒在他这里总是有流不尽的眼泪,无关悲伤的眼泪道没有那么苦涩,只是淡淡的咸。
“本来我想等全部装修好带你去看的,但是芍药今天说起装修房子了,我就忍不住想告诉你。”
“除了百京的房子,你名下还有我公司的一些股份和一些股票,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在打理,钱都给你存在存折里了,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当新年礼物的。”
“清舒,你不用逼着自己去滇南做生意,你现在有资本去选择你想要的人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输赢都有我兜底。”
“我想要你去过你想要的人生。”
贺清舒按着祝荣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很轻,像是羽毛落在心尖上。
“荣哥,我已经想好了,明年春天我回学校继续读书,毕业之后我会留在部队,我有四个一等功,我会在部队有个好前程的。”
贺清舒的眼神很坚定,那股从前线带回来的坚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但是你放心,我身上的伤大概率是不能在一线了,我不会再去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了,我会在百京等你,守着我们的家。”
“荣哥,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我为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