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於心沧许 ...
-
“来，大家都安静一下。”
余兰的声音透过教室的嘈杂传过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
她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鞋跟敲击瓷砖地面发出“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课间喧闹的休止符上。
走到讲台前，她先微微弯腰，双手掌心撑在冰凉的讲台边缘，指节因为轻微用力而泛出浅淡的白，随后侧过头，目光扫过黑板上还留着粉笔灰的数学题，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那道题的解题步骤旁，不知被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写完了——”
底下的回应拖得长长的，带着疯玩后的懒散，有气无力地飘在空气里，还有人趁机和同桌小声嘀咕着什么。
余兰没在意这份松懈，直起身时抬手理了理垂在肩头的卷发，目光缓缓环视一圈教室。
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靠窗的倒数第三排——
澜井沧正低着头，指尖捏着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圈，碎发被风拂得贴在耳后，露出的后颈线条很干净。
“好，那个...井沧！把你本子拿来让我看看。”
澜井沧像是被突然叫醒，笔尖顿了一下，才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走路时脚步很轻，直到走到讲台前，才把摊开的练习本轻轻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余兰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呦，头发剪的不是挺好看的吗？之前干嘛留着啊？”余兰低头翻着本子，忽然抬眸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打趣的笑意。
“忘了...总之谢谢老师。”澜井沧的耳尖悄悄红了，他垂着眼，不敢看余兰的目光，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些，像怕被人听见似的。
“行了，你下去吧。”余兰没再逗他，低头快速检查完答案，嘴角弯了弯，轻轻点了点头。
等澜井沧走回座位，她才拿起练习本走到电脑前，一边操作着投影，一边说：“好，井沧同学的解法更简便啊，我投到大屏幕上，你们也看一看，注意他辅助线的做法...”
投影屏幕亮起时，余兰顿了顿，手指在键盘上停住，抬头看向班里几个总爱上课走神的学生，语气沉下去：“然后顺便说个事儿啊！下周的期中考试会根据你们的排名调班。”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些，有同学悄悄坐直了身体。
余兰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平时作业总拖沓的学生，叹了口气：“有的人啊我都不敢想，那个排名都能调到四班去，唉，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话音落下，下课铃刚好响了。余兰合上电脑，拿起讲台上的教案，又看了眼屏幕上澜井沧的解题步骤，才转身走出了教室。
下课铃刚落，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喧闹。霖黎黎抱着课本，几乎是立刻凑到澜井沧旁，椅子“吱呀”一声滑过地面，她手肘撑着桌面，眼里亮闪闪的，像落了把碎星。
“哎呀呀～调班！”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雀跃，“你说那个帅哥会为了你考进咱们班吗？”
澜井沧刚把练习本塞进抽屉，闻言动作顿了顿，指尖还捏着笔帽，头也没抬：“怎么可能？”
“行！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霖黎黎也不反驳，话锋一转，突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藏不住好奇
“诶，对了！那个帅哥到底叫什么呀？你上次就没说清楚。”
澜井沧皱了下眉，像是在回忆，半晌才含糊道：“好像叫什么……江…什么白来着。”他对人名向来不敏感，只记得个大概。
“是江於白吗？！”霖黎黎眼睛猛地睁大，语气里满是“果然如此”的激动，手还轻轻拍了下桌沿。
“对，就是这个。”澜井沧终于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你怎么这么激动”的疑惑。
“我操！闺蜜你竟然不知道他？！”霖黎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音量不自觉拔高，引得旁边同学看过来，她又赶紧捂住嘴，凑得更近了
“何止是厉害啊！人家成绩虽然没你稳坐第一，但天天霸着学校表白墙好吗？你是不看手机的吗？”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语气里多了点复杂：“而且他打架还特厉害，上次有人堵他，三两下就解决了……”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卡住，原本要出口的“你小心点”在舌尖转了圈，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试探着问，“他那样对你……应该不会打你吧？”
澜井沧捏着笔帽的手指紧了紧，想起第一次见江於白时，嘴角扯了扯：“应该不会？我去，我他妈第一次见他，差点就被打了。”
“那你命挺大啊。”霖黎黎咋舌，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又有点庆幸。
澜井沧抬眸看她，眼神里难得带了点笑意：“我可以当你在夸我吗？”
霖黎黎愣了下：“可以吧？…”
窗外的阳光渐渐爬得更高，把教室后排的阴影缩成窄窄一条，午休铃拖着轻柔的尾音响起，原本还在讨论调班的同学瞬间躁动起来，收拾书包的拉链声、椅子挪动的“吱呀”声混在一起。
霖黎黎刚把最后一本练习本塞进书包，拉上拉链的瞬间，眼角余光瞥澜井沧准备冲出教室的样子，她赶紧叫住他：“哎？你干嘛去啊？”
澜井沧的脚步顿在过道里，背着光的侧脸看不清表情，只淡淡吐出几个字：“找江於白。”语气平静得像要去隔壁教室借块橡皮，听不出丝毫波澜。
“哦……”霖黎黎愣了下，刚想问他找江於白干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上次澜井沧说差点被对方打，这时候主动找过去，总觉得有点“冒险”。
可没等她再开口，就看见澜井沧转身又折回了教室，脚步比刚才快了些，耳尖似乎还泛着点不易察觉的红。
“你咋又回来了？”霖黎黎赶紧凑过去
澜井沧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霖黎黎身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声音也低了些：
“呃……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霖黎黎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搞笑呢你！江於白在七班啊，全年级也就你不知道了！”说着朝门口摆了摆手，“快去吧，慢走不送～”
顶楼的风还带着点燥热，澜井沧攥着校服衣角往楼下跑，白色运动鞋踩过台阶发出“噔噔”的响，跑到二楼时，额角已经沁出薄汗，胸口也微微起伏。
七班教室门半开着，几个同学正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他犹豫了下，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框。
“同学，你好，可以叫一下江於白吗？”他的声音带着刚跑完步的细碎喘息，指尖还无意识地抠着栏杆边缘。
那同学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往教室里瞥了眼，朝靠窗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啊？他在睡觉呢，要不你自己去班里找他？”说着又多打量了澜井沧两眼——这人看着清瘦，竟然敢主动找江於白，就不怕被怼吗？
“好的，谢谢你。”澜井沧没多想，径直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江於白背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他侧脸贴着手臂，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得像没被外界打扰。
澜井沧站在桌旁，迟疑了两秒，还是弯下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喂，起床了！”见对方没反应，他又轻轻推了下江於白的胳膊。
“……嘶，谁……”江於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底还蒙着层不耐烦，话没说完，一抬头就撞进澜井沧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像撞进了一片澄澈的海。
瞬间，所有不悦都烟消云散，他嘴角慢慢勾起抹笑意，声音也软了下来：“小沧，你怎么来了？”
“走啊，陪我去食堂，我有话跟你说。”澜井沧直起身，指尖还残留着碰过对方外套的温热，语气却装得坦然。
“嗯。”江於白没多问，伸手揉了揉眼睛，刚要起身，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哎，江哥，江哥等等我！我也要去食堂！”季彦生拍着江於白的肩膀，跑得气喘吁吁
“怎么哪都有你？”江於白不耐烦的怼着季彦生
“我操，江哥，我看透你了！你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
“爱跟不跟”
“跟！”季彦生瞥见澜井沧时，眼睛突然亮了，“哎，小同学，你就是江哥提的新朋友吧？”
“是啊，怎么了？”澜井沧抬眸看他，语气不急不慢，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呀？长得好清秀，咱俩也认识一下呗！”季彦生自来熟地凑过来，一脸热情。
“澜井沧，还有我不小。”澜井沧纠正道，眼神里带着点认真。
“哦，抱歉抱歉！我叫季彦生。”季彦生挠了挠头，突然反应过来，声音拔高了些
“等等？澜井沧！就是那个每次考试都稳拿年级第一的澜井沧？”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让你大惊小怪的吗？”澜井沧挑眉，觉得对方的反应有点夸张。
“我操，江哥！你这是攀高枝了啊！”季彦生说着，还不忘拍了下江於白的后背，语气里满是调侃。
江於白的脸色瞬间沉了沉，眼神冷下来，盯着季彦生：“你什么意思？”那语气和刚才对澜井沧的温和截然不同，带着明显的警告。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季彦生赶紧摆手，识趣地闭了嘴。
澜井沧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丝笑意，故意凑近江於白，带着点玩味问：“对了，哥哥～你们老师有没有说调班的事情？”
江於白被他这声“哥哥”叫得心头一软，轻笑出声：“说了，怎么了？”
“哼哼～早自习我还在盼着调班呢，结果几分钟不到就确定了，你说我该不会是什么‘小说男主角’吧？”
澜井沧说着，下巴微微抬起，眼里的骄傲像要溢出来，连耳尖都透着点得意。
“笑死我了，江……”季彦生刚想接话，嘴巴突然被江於白伸手捂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江於白没理他，目光落在澜井沧脸上，语气认真：“不知道，但是小沧同学你的运气确实很好。那......我想进你们班，你愿意帮我补习吗？”
“行啊，但是去哪里补？”澜井沧一口答应，没多想就问。
“去我家。”江於白说。
嗯？”澜井沧愣了下，“你...姑姑家吗，感觉会很拘束...”
“怎么说我也有个爸，初三的时候他就给我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我一个人住。”江於白解释道，语气平淡，再没多提家里的事。
“行吧行吧，那周末？周末我有时间。”澜井沧点头，把疑惑压了下去。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江於白立刻说。
“不用不用不用，发定位就行，你给我发定位我自己去。”澜井沧赶紧拒绝，不想麻烦对方。
江於白顿了顿，才想起两人还没联系方式，眼里闪过丝期待：“可是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澜井沧闻言，故意凑近他，嘴唇几乎贴到江於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说：“放学加你。”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带着点痒。
“好。”江於白的耳尖悄悄红了，心里一阵雀跃——
他早上还在偷偷搜“怎么跟好感的人的人要联系方式”，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成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松开捂着季彦生嘴巴的手，季彦生立刻凑过来，可怜巴巴地说：“江哥，我也要去”
江於白看了眼澜井沧，见他没反对，才对季彦生说：“那我也给你发定位，行吗？”
“行！太行了！”季彦生立刻喜笑颜开
三人说着话，脚步不自觉加快，很快就走到了食堂门口。
正午的食堂人潮涌动，饭菜的香气混着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打饭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那我先去买饭了，待会儿见！”澜井沧眼睛扫过各个窗口，转身对江於白和季彦生摆了摆手，嘴角还带着笑意，蓝白色校服的衣角在人群中晃了晃，很快就扎进了打饭的队伍里。
“嗯。”江於白望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直到澜井沧的身影被排队的人挡住，才收回目光，转头对季彦生说：“我也去打饭了。”
没过多久，澜井沧端着餐盘从人群里挤出来，他随意扫了圈食堂，找了个靠窗的空桌子坐下，刚要拿起筷子，就见江於白端着满满一盘饭菜走了过来。
“你就吃这点儿？不吃肉也不吃菜？”江於白把餐盘放在对面，目光落在澜井沧的餐盘上，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你什么意思啊？这不是有肉吗？”澜井沧赶紧用筷子指了指餐盘里那几块鸡丁，不服气地反驳，像只被戳到痛点的小猫。
“小小三好学生，就吃这些，怎么长个子？”
江於白弯了弯嘴角，没等澜井沧再开口，手里的筷子已经伸到了自己餐盘里，把刚打的几块较大的肉夹进澜井沧的餐盘，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把这个吃了，还有这个，都是补营养的。”
“不要！难吃死了！”澜井沧皱着眉，把餐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一脸抗拒——他从小就不怎么爱吃肉，总觉得嚼着费劲。
“难吃也得吃。”江於白的语气不容置喙，指尖敲了敲澜井沧的餐盘边缘，“别人是缺啥补啥，你倒好，缺什么偏不吃什么。”
澜井沧抬头看了眼江於白的身高，又默默对比了下自己，知道怼不过，只好蔫蔫地妥协：“那行吧……”
语气里还带着丝不情愿的嫌弃，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肉，一脸委屈。
“江哥！你怎么不问我吃不吃啊？”季彦生端着餐盘快步走过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屁股坐在江於白旁边，故意噘着嘴撒娇。
江於白头也没抬，夹了口青菜放进嘴里：“你都一米八了，还长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季彦生拍了下桌子，强调道，“你看你对他多好，对我就这么敷衍！”
“你需要？”江於白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你在开玩笑吗”的疑惑。
“我需要！”季彦生立刻点头，像个求关注的小孩。
江於白沉默了两秒，缓缓开口：“……多喝热水。”
“哈哈哈！”澜井沧没忍住笑出声，手里的筷子都晃了晃，“江於白，我说你这样找不到对象吧？谁跟你谁倒霉！”
江於白转头看向他，眼底的无奈瞬间化成藏不住的宠溺，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小沧同学，你怎么这样啊？”
“你管我？”澜井沧仰了仰头，眼里满是得意，嘴角还沾着点米饭，模样鲜活。
“咔嚓——”
轻微的快门声响起，澜井沧愣了下，才发现江於白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自己刚才仰头笑的模样。
“删了！”澜井沧立刻伸手去抢。
江於白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后躲了躲，笑着摇头：“不要，这张好看，留着。”
“你！”澜井沧手里的筷子又戳了戳红烧肉，却没再继续抢。
季彦生扒了一大口米饭，突然放下筷子，拍了下桌子，眼神里满是自信：“我决定了！我也要考一班！到时候跟你们俩一起上课！”
江於白刚夹起一块肉要放进澜井沧餐盘，闻言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跟得上吗？”
“怎么跟不上？”季彦生立刻反驳，梗着脖子不服气，“怎么说我上次考试也考了年排94，再补补肯定能进前五十！”
澜井沧咬着筷子，把刚才被拍照片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好奇地看向江於白：“对啊，哥哥，你上次年排是多少呀？”
澜井沧只知道江於白打架厉害，还没问过对方的成绩。
“你说江哥吗？江哥他上次考了……”
季彦生刚要开口，嘴巴突然又被江於白伸手捂住，后半句话闷在喉咙里，只能含糊地“呜呜”两声，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委屈。
江於白松开手，对着澜井沧轻咳了一声，语气自然地岔开话题：“我吗？也就两三百名吧，基础有点差，所以才麻烦沧老师周末多费心了。”
他可不想让澜井沧知道自己上次其实考了年二，怕对方觉得他不用补就能进一班，断了见面的机会。
澜井沧看着眼前一人捂嘴、一人装傻的场面，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轻轻抖着：“你捂他干什么啊？还怕我知道你的排名？”
江於白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找了个借口：“哦，没什么，就是兄弟之间正常打闹，他总爱乱说话。”
“咦……”澜井沧拖着长音，明显不信，却也没再追问，。
江於白见他没再深究，松了口气，又突然想到刚才捂季彦生嘴的动作，怕澜井沧误会自己也会这样对他，赶紧凑过去，语气带着点慌忙解释：
“小沧，你放心，我不会用手捂你嘴的。”
“啊？……哦。”澜井沧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耳尖悄悄发烫，赶紧低头扒了口饭，。
食堂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澜井沧刚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轻松氛围。
他放下筷子，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弹出的消息提示栏里，“妈”的备注格外醒目。澜井沧指尖顿了顿，才不慌不忙地解锁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消息跳了出来：
“现在在干嘛？”
“昨天给你找的竞赛题做了吗？”
“晚上回家我要检查”
“我希望你现在不是在玩，而是在学习”
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像细密的网，瞬间裹住了刚才还带着笑意的澜井沧。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个“哦”，没多打一个字，直接点了发送。
收起手机时，刚才眼底的鲜活劲儿淡了不少，连嘴角的弧度都垂了下来。
“那个...我吃好了，先走了啊。”澜井沧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没再看江於白和季彦生，只匆匆说了一句。
餐盘里江於白夹给他的肉还剩几块，像没怎么动过。
江於白看着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没多追问，只轻声应道：“行，走慢点，路上小心。”
他没刻意挽留——刚才那声消息提示，还有澜井沧瞬间变低的气压，都让他隐约猜到，大概是家里的事让他没了心情。
季彦生也看出了不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江於白用眼神制止了。
两人看着澜井沧端着餐盘起身，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蓝白色的校服背影很快消失在食堂的人群里，没再回头。
澜井沧端着空餐盘从食堂出来，脚步没停，径直回了教学楼。
顶楼的教室很安静，同学们大多回了宿舍，只有零星几个留在班里学习的同学，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他走到自己座位旁，从桌兜里面翻出林女士昨天给的竞赛题册，摊开在桌面上。
笔尖落在纸上，之前被消息扰得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
这些竞赛题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大多是熟悉的题型，只是步骤繁琐些。
他皱着眉算了两道题，思路越来越顺，连额角的碎发垂下来挡住视线都没察觉，只偶尔抬手胡乱拨一下。
没过半个小时，最后一道题的解题步骤也完整地写在了纸上，他放下笔，长舒了口气，指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闺蜜！！！你快看陵城二中校园墙了吗？”
清脆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椅子被推开的“吱呀”声，霖黎黎举着手机，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澜井沧桌旁，脸上满是又激动又紧张的神色。
澜井沧刚把竞赛题册合上，闻言抬头看她，语气带着点刚从题海里抽离的茫然：“还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刚刚去找江於白的时候，是不是吵醒他睡觉了？不过你别担心，不是坏事！”霖黎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藏不住兴奋。
“是啊，怎么了？”澜井沧更疑惑了，他吵醒江於白的时候，周围明明没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知道？
“我操！有人把你俩当时的样子拍下来发校园墙了！”
霖黎黎的声音又拔高了些，赶紧捂住嘴，“你看评论区，都在传什么‘第一次见江於白笑’‘笑的也太帅了吧，竟然是对一个男生’，还有人在问你是谁呢！”
“什么鬼？”澜井沧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霖黎黎的手机。
屏幕上是校园墙的帖子，配着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弯腰叫江於白起床的样子，阳光落在他侧脸上，表情带着点不耐烦；
第二张拍的是江於白抬头看见他时的模样，嘴角弯着，眼底的笑意清晰可见，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温柔。
底下的评论已经刷了几百条，大多是惊叹江於白竟然会笑，还有不少人在问
“那个叫江於白起床的男生是谁”
“他俩是什么关系啊”
甚至有人磕起了两人的互动，评论区里“好配”“磕到了”的字眼格外扎眼。
澜井沧的指尖顿在屏幕上，耳尖不知不觉红了——他没想到，当时那么平常的一幕，竟然会被人拍下来，还传得这么广。
澜井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往下划，评论区里的内容越来越“离谱”。点赞最高的几条评论几乎全围着他转：
“那个男生好像是年级第一澜井沧吧！”
“萌萌小沧？可以可以！”
“帅气校霸×可爱学霸，这设定也太好磕了吧！”
甚至还有人激动地发：“校霸1终于要崛起了吗？！”
他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心里满是疑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是叫江於白起床，怎么就被编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设定？
还没等他消化完，评论区又刷新出一条新动态，有人发了句“闺蜜们，要不要给他俩想个CP名？”，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我想好了！‘於心沧许’！多配！”
“江月映澜心，岁岁皆於君”
还有人兴奋地喊：“我靠老婆们也太会了，快嘴一个！”
澜井沧耳尖瞬间红透，刚想把手机还给霖黎黎，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姐妹们，有新图！”
紧接着，一张食堂的照片被发了出来，角度刚好拍到江於白往他餐盘里夹肉的画面。下面的评论瞬间沸腾：
“挖槽！江哥居然在给嫂子夹菜！”
“这也太宠了吧！磕疯了！”
他猛地攥紧手机，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吧……
犹豫了半天，他把手机换给霖黎黎，掏出自己的手机在评论区小心翼翼地回了条：
“姐姐们……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没成想，这条评论刚发出去，就被瞬间顶了上去。
“是小沧本人吗？”
“好萌的语气！弟弟别害羞嘛！”
“这解释反而更像小情侣打掩护了！”
而更让澜井沧崩溃的是，有人突然喊：“江哥竟然点赞了这条评论！”
澜井沧去看了一眼，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ID为“J.”就是江於白，现在这个“响亮”的ID就在点赞列表里。
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江於白到底在点什么赞啊！
与此同时，两个男生刚回到七班教室里，季彦生看着江於白对着手机笑，疑惑地凑过去：
“江哥，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於白收起手机，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天生爱笑。”
“那您之前怎么不对多我笑笑？”
而顶楼的一班教室，霖黎黎看着澜井沧通红的耳朵，忍不住调侃：
“小沧，你脸红什么呀？”
澜井沧赶紧别过脸，伸手摸了摸耳尖，很烫，但他还是嘴硬道：“……我易脸红体质，跟这个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他的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连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