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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得到这结局,难道怪罪神没有更伪善的祝福”
邬沉的脸被扇到一边,他欺身往前,右手抓住了再次扇过来的那一巴掌,他眷恋似的偏了偏头将被打痛的半张脸靠在那只手上,手的凉意冲淡了脸颊的滚烫,他低着头,小狗一般。
他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撩起遮盖住正天然眼睛的发梢,温柔地说:“我来帮你回忆。”
梅雨季的雨总是下个没完,邬沉躲在一个烂尾楼顶写生,说是写生,楼外的景色他一眼都没看,手下画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总是一副小职员打扮,或笑或怒,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所以当楼下传来吵闹声时,他没想到能第三次见到那个人。
没人比正天然更忙了,白天上着早八晚六的班,顶着足有他一人高的策划案没写,下班还要处理武盟的诸多事宜。现在能静下心来练功的人少之又少,武盟败落是大势所趋,能上墙揭瓦的老头老太太又赚不了钱。
可是有人想与时俱进,有人就想维持旧统治,邬家为首的一众人家中都有些来路或正或不正的钱,他们不用早八晚六挤地铁,就想培养一个自己的后备力量,想将武盟变成一个雇佣兵公司,让那些身怀绝技的穷人给他们当保镖,或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正天然不同意,很多老人也不同意,但是他得上班,逢年过节发面领鸡蛋的时候才来一趟,而不知何时他这个武林盟主早已被架空,邬家只要杀了他就能彻底取缔武盟。
一个顶着中二名字的民间慈善机构,正天然无所谓当不当老大,但是邬家一来,那些旧人,老头老太太怎么办,还能三不五时地来领米面油吗?
正天然呼哧带喘地爬了二十层楼梯,终于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他后悔没练个飞檐走壁。
“正天然,呼……呼…你有种别跑!”后面的追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天然喘了一口气,“我可没种,有本事你来抓我。”说着又往上爬。
正天然是从KTV被跟上的,他们公司团建,他被灌了几瓶酒,差点一个腿软给领导当场跪了,于是为避免自己出丑,便借口尿遁了。
谁曾想一出门就被堵了。
不过几口洋酒刚喝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出过汗,体内灌下去的酒开始蒸发,有些上头了,正天然拍了拍脸,他眼前开始逐渐迷糊。
这个烂尾楼施工前说要建三十层,结果现在二十层都没彻底收尾,投资人早已经跑路了。
上楼的楼梯层层旋转,旁边没个护栏,正天然晕晕乎乎地一个趔趄,踩空了。
身体不受控地往旁边倒的时候。
适时一只手从他后面伸出搂住了他,来人个子高大,长得……正天然眼前有点晕,他两只手捧着对方的脸,这才看清楚。对方眼角处的一枚泪痣摇摇晃晃地,晃进了这一刻的正天然心上。
漂亮!
正天然被几口洋人马尿冲击到脑子都糊涂了,他想了想,随即捧着对方的脑门,“么”的一口就亲了上去。
“我可能中毒了。”邬沉背着正天然躲起来的时候,正天然这样说。
邬沉没想到这会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他按耐住砰砰的心跳,手脚麻利地用楼顶上的塑料篷布将正天然裹起来塞到角落里。
收拾好所有的画纸后,追人的人才到了顶层。
他们看到邬沉时一愣,都有些诧异,“小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邬沉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人打着磕巴,左顾右盼地找正天然,“我们追人。”
邬沉垂下眼睛,“走吧,这儿没人。”
“但……但是,”他话音未落,邬沉再次开口,“有问题?”
一旁的同伴拉住了他,“走吧走吧,回去交差。”
几人被劝走,下了楼后邬沉还能听到他们嘀咕自己的声音,说自己脑子不正常,是神经病,练邪功把脑子练坏了。
邬沉对这些丝毫不敏感,他确保人不会再上来后,从篷布中将正天然抱了出来,正天然很难受。
他很热,很滚烫。
邬沉触及到他脖颈的皮肤后,被烫了似的收回手,他咽了咽唾沫,先去拿出自己画板中的纸,铺在地上,其上又铺了一层自己的外套,随后将正天然放在上面。
正天然闭着眼睛,无意识地挠着自己的胸口,他将自己的脖颈处挠出了红印,邬沉为了防止他把自己抓伤,只好抓住对方的两只手。
可是抓住后该干什么,他又像是突然被人定住了一样。
正天然被禁锢住了双手,难受地扭了扭,他的酒从胃里一直灼烧到了头顶,他迷蒙的意识里感觉那瓶酒有问题,但是问题在哪,他又无法思考。
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砸在邬沉的心口,他觉得吵闹。
正天然今年二十八,是邻家大哥的温和长相,他二十岁进入武盟,五年后成为盟主。同年二十岁的邬沉进入大厦将倾的武盟。
二十岁的正天然正在上大学,是个愣头小子,一口漂亮话能哄的所有人站在他那边;二十五岁的正天然成了上班族,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更加会说话,可是脊背也多了一些疲乏,眼神失去了稚嫩的光彩,多了一份责任。
邬沉跪在地上,他将自己的头虔诚地靠在正天然胳膊上,感受着对方热烘烘的体温。
他二十岁之前觉得这个世界冰冷、无聊、充满恶意与算计,后来他看到了一个人,为了能让武盟里的每个人多领些补贴,忙中偷闲地与供货商讨价还价,忙得嘴角起皮都还要定期举行武盟活动,老太太们广场舞的每次比赛他都会抽空儿来坐在那儿捧场。
他还关心武盟每个孩子的学习成绩,定期举行家访,邬沉没有被他家访过,他只上到初三就被迫辍学进山里练功去了,他辍学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正天然。
正天然就像他的姓,很正。像个太阳,只要微微靠近就能汲取足够的温暖。
“水…咳咳……来点水。”正天然睁开无法对焦的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看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没反应过来,纳闷地想家里没养狗啊。
他觉得自己恐怕出了幻觉,遂再次闭上眼睛,“给我来点水。”干涸的嗓子在脑中一片迷乱中给他开辟了一条路。
邬沉盯着正天然的唇,要喝水就只能下去,可是下去后他们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正天然能不能想起他哪怕一次。
邬沉目光沉沉,他不想下去。
正天然嘴唇微张,整个人热烘烘地散发着酒气,邬沉凑上前,生疏地碾了碾对方的唇。
这一丝水润缓解不了口渴的人,正天然无意识地张了张嘴。
他没接过吻,可是他吃过糖,他回忆自己幼时第一次吃糖,他将那颗糖高高举起,抱着赤诚的心,先闻了一下,是清甜的水果味儿。
他一层层撕开糖纸,尝试性地舔了一下,是想象中的味道。
“呃……”正天然紧紧皱起眉。
“想起来了吗?”邬沉低垂着眼紧紧盯着正天然,生怕对方一丝一毫的情感跑丢。
正天然瞪圆了眼睛,他想起来了,“是你?”
邬沉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落,“是我,可是后来你又忘了。”
正天然偏开头,真是……太过于抓马了。
邬家怎么没派人打死他?
“那你认不认,”邬沉追随着对方逃避的眼神,“睡了我这件事。”
正天然捂住他的嘴,强词夺理道,“我只想起我喝醉后睡了一觉,至于睡你,这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而且……”
邬沉:“而且?”
“而且我也没爽,你说睡就睡了?”正天然信口胡说地推开他。
“现在可以让你爽,但是爽完你会认账吗?”邬沉再次开口暴击。
正天然挠了挠头,哑口无言,这都什么破事儿。
“我怎么认账,娶你?结婚?你爹不得给我杀了!”正天然打算摆事实讲道理。
可是邬沉被迫没接受过义务教育的脑子根本没有无法认账的事情,“我娶你也好,我们在一起,我爱你。”
正天然蹙眉躲开对方沉甸甸的感情,“你离我远点。”
“这不是爱,而且我……也根本不会喜欢你。”
邬沉闻言,突然压下眉,“昂”了一声,他眯了眯眼好似就在等对方这句话,他将自己的唇重重压到对方嘴角,“它可以是爱。”
趁着正天然呆愣之际。
“哗”喷头上的软管突然被人粗暴地扯了下来,正天然正在脑海中搜刮拒绝的词,两只手突然被捆住了,“你做什么!”
邬沉用自己的蛮力将他放倒,扯过一旁的浴巾,三下五除二地捆住了双腿。
正天然练得功都追求巧劲儿,这一下被整蒙了,于是瞬间失去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这是囚禁!”正天然使了使劲儿根本挣脱不开,软管和浴巾严丝合缝地束缚住他的四肢。
“这不是。这是我的爱。”邬沉抱起他,摁住他的肩膀,防止后背的伤口再次出血。
正天然挣脱不开,努力半晌后果断放弃硬来,好整以暇道,“你听我说邬沉,你没读完初中,你不知道,爱不是这样的。”
“放开我,我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的表白我也会考虑。”
邬沉不知道听进去了哪句话,突然一愣,但随即他再次摇了摇头,“呵,骗子。”
他将正天然刚才一系列的表情一帧一帧地映入脑海,都是权宜说辞罢了。
都是骗子。
正天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他欲哭无泪地盯着天花板,这下他真是咎由自取了。
邬沉这小子睡得床还挺大,自从把他放到床上后,邬沉将软管和浴巾换成了手铐,里面垫着软垫,只锁了一只手一只脚。
可是就当这玩意儿被邬沉从床头柜里水灵灵地拿出来时,正天然还是觉得邬沉他爹是个王八蛋,孩子的心理都成这样了,还天天在外面找仇家算账呢!
第二天说要走的正天然没走成,他上厕所时手和脚都被扣在一起,邬沉也不为难他,只是一日三餐精细地照顾着,时不时给他的后背涂点药。
傍晚的时候,他给正天然放了一步大明王朝1566,自己偷偷跑去卧室拆了网购来的书,因为是加急,所以顺丰快递半天就到了。
他摸出一本坐在床边开始看,囚禁人都囚禁得很寡淡。
只是早晚索要一个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用自己的爱将正天然锁起来,希望得到回应。
事已至此正天然也不看重嘴皮子那两层肉了,被亲了就当被狗舔了吧。
不过,“你看的什么书?”正天然突然开口,“要不把大灯打开?你躲在那黑角落能看到什么?”
邬沉瞥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正天然,他转过身,将自己买来的九年级生物书藏在安娜卡列尼娜下面。
他拿错书了,网购了一堆初三到高三的教材,可是随手一抽拿到本高三生物,竟然还有计算题,他根本看不懂。
“看的《安娜卡列尼娜》。”邬沉展示给他看。
正天然对这本书不感兴趣,偏过头继续看嘉靖皇帝化身花蝴蝶。
但余光中瞥到邬沉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安娜卡列尼娜》当掩护,出了卧室,半晌后又拿着那本外国名著进来了。
这人搞什么鬼?正天然失笑。
一周后,俩人囚禁play玩的正好时,邬沉突然被他爹的秘书叫走了,临近中午十二点,他担心正天然饿着,遂第一次点了外卖。
就是这个外卖暴露了他。
邬沉的爹邬甲忠将整个城底朝天地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正天然,武盟也没见人,前盟主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了。
今儿刚好到了儿子楼下,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早上秘书说会叫邬沉直接去公司,他一拍脑袋又摁了下去的电梯,可是……
儿子门前怎么那么多外卖袋子?
邬甲忠上前难以置信地数了数,十二个!
先不论儿子什么时候爱吃外卖了,为啥要点这么多?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他抱着家里难道有人的心思叫了物业给他偷偷打开了门,顺带把十二袋外卖提了进去,万一被偷了怎么办,武盟的人就是这么小气。
刚进屋就听到卧室里丁铃当啷的声音,像是进贼了,邬甲忠从厨房拿了一把刀,推开邬沉的卧室。
正天然和邬甲忠两人面面相觑,正天然放下被锁住的手,默默举起另一只手,向死对头say hi。
邬甲忠年芳五十五,还没到得三高的地步,但此刻感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顶上,他险些七窍生烟,“你怎么在这儿!”
是质问、是呐喊,也是难以置信,有种他去外面打猎,结果回来之后家被偷了崩溃感。他找遍了全城没找见正天然人啊,他继位盟主需要前任盟主手信的!
正天然挠挠鼻尖,“呃…其实我也想问。”
邬沉赶回来的时候看着本该在门口的外卖进了屋子,卧室门和大门都大喇喇地敞开着,他心一沉。
他冲进卧室,看到正天然依旧在屋子里,邬沉高高提起的心逐渐回笼。
但他老爹不请自来,正在旁边黑着脸等待开锁师傅解开手铐,还磕磕巴巴地跟人师傅解释,不小心把手和脚都锁上了,哈哈哈……
开锁师傅没理他。尴尬此刻震耳欲聋。
“不行!”邬沉挡住开锁师傅,结果被一旁的老爹一耳光扇进了卫生间,他进去之后又被险些气死,里面一箱子床上用品,虽然是新的,但就那样摆在洗漱台上。
“你要气死你老子啊!”邬甲忠低声怒骂。
邬沉大吼一声,“我爱他!”
这次外面的俩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开锁师傅抬眼看了正天然一眼,后者手里的瓜子也不香了,否认三连,“真搞笑哈,演偶像剧呢。”
师傅照样没理他。
“咔哒”一声,手铐脚铐被打开了,邬甲忠赶忙送开锁师傅出门。
邬沉拉住正天然的手,近似低声下气,“你别走。”
邬甲忠又一巴掌飞了过来,正天然拉开邬沉,对邬甲忠道,“你平时就这么教育你儿子的?你个卢瑟儿。”
邬甲忠没听明白他后一句什么意思,他扭向邬沉,“不是?”
邬沉这两天刚开始抓初中英语,这是他的一大难关,正巧刚背过这个单词,他给文盲老父亲解释,“loser,失败者。”
“有你插嘴的什么份儿!你……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通奸吗?”邬甲忠可能未来多半个月都不想考虑武盟的事情了,他做错了什么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啊。
正天然看着一个二个文盲,根本沟通不了,索性话也不想多说。
不过邬甲忠能出现在这儿,还能“好心”地帮他解开手铐,说明在背后捣鬼的另有其人。一直听说邬沉的二叔是个狠角色,正天然精明的眼神略过面前的这俩父子,他得赶紧走,趁邬沉还没倒出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恐吓他的父亲。
要是现在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砍成臊子,虽然至今他不知道烂尾楼那一晚是怎么个状况,谁在上面,但这不妨碍他被骂老牛吃嫩草。
正天然迅速地拿起自己的衣服,潇洒地推开门,“我走了,你们自己处理吧。”
邬沉顶着脸上硕大的巴掌印,挡在他的面前,拉住正天然的手泫然欲泣,漆黑的瞳孔中盛满了悲伤,好像自己心爱的糖果被人拿走,“我们换个地方玩儿,怎么样?他找不到的地方。”
邬甲忠:“.…..”?
正天然摸了摸他的头,话没说死,怜惜地道,“你去拿个初中毕业证我就考虑一下。”
其实人是很难对完全喜欢自己的人割舍的,尤其是对方全身心依赖自己,交付自己的时候。
这让本就负责任的人能够顿时心生使命感。
正天然失笑一声,踮起脚,想了想亲在了邬沉嘴角靠近脸颊旁的地方,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拿到初中学历了,来这儿找我,我们玩点别的,只捆绑不play没意思。”
文首这几句歌词出自《少女的祈祷》、《春秋》——张敬轩
PS:修改了一下,前面增加了点细节,大家重新看一下哈,下一次更新万字,今儿写不完就明儿,就是乐子文没啥阴谋。[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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