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死疯子 ...
-
周珩一照旧忙一天,陈余就在一边认真地背台词,因为说破了心思,周珩一还是时不时地偷瞄两眼陈余,陈余背得极为认真,神态、表情都跟以往一样。
就好像那个试探的吻不存在。
疯魔的似乎只有那个欲壑难填的周珩一。
周珩一心上的那杆秤开始不平起来,黑暗顺着心墙向上攀爬,妒火一点即燃。
周弋没做什么却能让陈余记那么久。
他忽然想起,陈余还不知道周弋的死讯,所以陈余犹豫的原因是因为周弋吗?
因为陈余还没跟他心心念念的周弋哥哥见面吗?
“咔嚓”一声周珩一手里的笔断掉了,碎塑料渣扎进手掌的肉里,把碎片拔出来后血液几乎是喷涌而出,周珩一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上的墨水和血。
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随手将从中间断成两截的笔扔进垃圾桶,走去卫生间洗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猩红。
他指节泛白,周珩一手臂上的青筋像是树叶的脉络一样顷刻之间便傲然愤凸。
水池里的水被血染成鲜红,陈余见周珩一去了厕所原本还想躲在门口吓他一跳,结果通过镜子里的倒影看见了水池里的血,陈余立马钻进浴室。
“你手怎么了?”
周珩一眼神暗了暗,“没事,笔裂了,扎手。”
水池里的血冲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冲不干净,血液还是止不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像是血色的蛛网一般,陈余小心翼翼地压住周珩一的伤口,他心疼得不得了。
陈余问:“疼吗?”
周珩一全然无感,他摇头。
陈余小声小气地怪周珩一:
“那怎么还一直流血?”
“你是不是又骗我?”
“笔怎么会裂掉?质量不好吗?你家大业大的用只好一点的笔能怎样?居然把手弄伤成这样?”
陈余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周珩一止血,等血不再涌了,陈余就弯腰在柜子里找医疗箱。
周珩一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伤口。
周珩一想起了那个他故意被洛铭帆弄出一身伤的夜晚,陈余也是这么关怀他,问东问西带着他看病又买了一堆东西。
陈余的爱意一定要靠受伤才能体会吗?
那周珩一愿意遍体鳞伤。
陈余浑然不觉,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拧巴而倔强,不像正常人天生懂爱,懂得伤心了会哭,懂得开心了会笑,终其一生都在模仿如何做一个正常人。
很显然,周珩一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境中。
陈余给周珩一包扎着伤口,周珩一问陈余,
“你还再等周弋吗?我以为七年了,你至少会淡一点。”
一切的始作俑者,陈余无法忘记这个让他恨得刻骨铭心的人。
周珩一的脸跟周弋确实像,但周珩一带给陈余的感觉就和周弋带给他的不一样,陈余也更喜欢周珩一,因为周珩一需要他。
陈余有些不明白周珩一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晦气的人,他说,
“他啊,我要记一辈子的。怎么突然提这个。”
周弋最该死的一点,游戏本来是可以存档的,陈余大不了存个档再回来找周珩一呗,但是陈余不能不出去,人怎么可以一辈子呆在游戏里。
周弋直接把陈余囚在游戏里简直是太残酷了,让陈余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屏蔽了自己对真实世界的感知,逼着他在陌生而孤独的游戏世界里奔走,痛苦还是真实的。
陈余还是说出了他的真实所想,
“周弋他带给我的感觉,他好像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也有可能是,照片我有点分辨不太出来。”
不过也有可能,周弋把游戏里的自己形象做了一定的变化。
“他不是在国外吗?等他回来再说吧,他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人。”
听完,周珩一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妒火的枝桠疯长。
陈余把周珩一手上的水擦干,正要绑绷带的时候,周珩一骤然扣紧伤口,鲜血再一次涌了出来,他高高扬起手臂,那是一个陈余跳起来也接触不到的高度。
鲜血洇透白色的纱布,淋漓的伤口不断往下滴血,滴在地上,在地板上砸成一朵血色的花,他看着错愕的陈余,另外一只手捏过陈余的脸,声音低沉而阴冷:
“周弋知道你这么想他吗?”
陈余看着滴血的伤口,顿时着急了:“周珩一,你干什么?!你别掐伤口了!你突然发什么疯!”
周珩一捏着陈余脸的手不断用力,他阴寒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的光,他根本不让陈余靠近,陈余最关心他的伤,那好,他就要挟此问到底了,他重复了一遍:
“我问,周弋知道你这么想他吗?”
“不知道。”
这个世界的周弋陈余还没见到呢,所以又怎么会知道陈余怎么想他的。
“怪我,没教过你自轻自贱怎么写。”
“少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
陈余也是奇了怪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周珩一还说要追他,怎么今天疯成这样,又扯到这个周弋身上去。
“周珩一,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我跟你这么久,却一直记挂着周弋,甚至周弋还没怎么在我生活里出现过,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这样想的,我要想离……自由,就必须找到他。”
陈余也跟周珩一说不明白,也解释不清楚,这个世界其实是个游戏啊,周弋是主线,陈余只能找周弋,万一跟开头一样进入杀人魔死循环那更绝望了,现在好歹还有新剧情探索。
“我不喜欢他,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我只想找到他。”
“我跟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他。”
说完陈余竖起三根手指头开始跟周珩一发誓,
“我发誓,我这辈子跟他,我就不得好死。”
周珩一眯了眯眼睛,又问,“你说你想自由,这是什么意思。”
陈余没提想离开游戏的想法,却提了一个也是在他心里埋藏很久的念头,
“做喜欢的事。”
“你在家里太辛苦了,你才多大周少卿就让你做那么多事,那以后呢,他甚至连你的以后都安排好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当你去做危险的事?更别提脏活累活。”
他小声地嘀咕:
“十八九岁,不应该是开始挑大学,跟朋友吃吃喝喝、逛逛商场,点顿外卖聊一下午吗?”
“所以我觉得周弋应该能帮我们。他不是所谓的独子吗?”
周珩一放下了他高高举起的手,陈余还不知道周弋的死讯,但是周珩一知道。
这成了死局。
卡在恶鬼肩上的枷锁。
而现在逃离带着陈余离开肯定是不现实的,他们必须借着周少卿的光生长,帮周少卿做事的那点苦其实不算什么。
不过,陈余说的话真动听,说话的时候就跟发光的小珍珠似的,很显然,周珩一听明白陈余委婉的心疼了,陈余见周珩一的脸色有所缓和,便去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深极了,周珩一就跟感觉不到痛似的,陈余难得蹙眉,他小声抱怨:
“你以后有想问的就直接问我,你这样伤害自己逼问我,会吓到我。”
陈余又补了一句:“死疯子。”
论坏心眼谁比得过周珩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马不疯了。周珩一很不要脸地避开了话题,他转向了另外的话由: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什么想做的吗?”
“死疯子说了他要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