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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千钧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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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903业主，林挚被出卖了。
周帏并不意外。与住在象牙塔的林挚不同，他的人生充满变故，早已见惯了人心的阴暗和丑陋。生死存亡关头，把别人推出去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砸门声，林挚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周帏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声说：“903出卖了你。”
靠，什么垃圾人渣。
他知道自己那句“随便你”，肯定会惹怒903。但他没想到，这鸟人不旦捅给了业主群，还捅到了难民堆里。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应该是为了自保，”周帏说，“把火力引到这里。”
刚刚他们仔细听过动静，地毯式搜索的进度离顶楼还有不少距离。谁知道这个人渣让这帮难民直接涌上来了，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出来了，”他苦笑，“现在怎么办？”
“只能硬扛。”
周帏隐隐觉得，今天恐怕不那么容易过去。这些人从一楼扫过来，到八楼依然没抢到足够的物资。要么是难民人数太多，要么是前八楼业主弹尽粮绝。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门外都必定是一帮饥肠辘辘的穷凶极恶之徒。
外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别装了，老老实实地给我把物资交出来，免得吃苦头！”
虽然砸门声听上去七手八脚，但说话的始终是同一个人。林挚想，这人大概就是这帮难民的头头了。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声音，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会擒贼先擒这个王。
他们在房间里装死，门外的嘈杂却更升一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又响起重物咚地坠在地面的声音。过了几秒，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泼在了他们的门口。
“……这是弄哪出？”他茫然地看周帏，“泼粪吗？！”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走到客厅，他把手指透了个缝，朝空气里嗅了嗅，却没闻到臭味。反而有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夹杂着一丝甜，从门口迅速地向屋内扩散。
“是汽油，”周帏把他拉到身后，“不要过去。”
林挚的脑子嗡地一声，脚步滞在原地，“不是，这帮人疯了吗？！杀人犯法啊！！”
杀人当然犯法，要判刑，甚至偿命。但比起眼下的饥寒交迫，虚无缥缈的死刑威胁性小得多。这些人铤而走险，也算是绝望中的合理选择。
“他们要火攻。”周帏笃定道。
对方的目的是物资，火攻是为了逼他们开门。如果周帏孤身一人，或许会选择妥协。即使没了食物和水，他也能撑一阵子。可现在林挚也在屋子里，一旦开门，那些alpha涌进来，很难保证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林挚有多害怕被标记。
“1702，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难民头子下达最后通牒，“他妈的赶紧出来，不然等着被烧成灰！”
见林挚犹豫着看了自己一眼，周帏摇摇头，“别开门。”
门里门外，两边都陷入沉默。这扇门此刻是一张赌桌，双方用命做筹码，赌对方会先妥协。
这场博弈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被打火机咔嚓声打断。
他们赌输了。
爆燃声轰隆响起，楼道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隔着门板，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跳动的热浪，温度高得几乎灼伤皮肤。
火苗在噼里啪啦地舔舐着门缝，把走廊映成刺目的橘红色。
周帏拽着林挚躲进次卫。小狗并未被门外发生的事情吓到，见到熟悉的两人，依旧尾巴摇得活泼。他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两条毛巾，在水龙头下面打湿，然后递给林挚一条。
“捂住嘴巴鼻子，不要出来。”说着他用湿手摸了摸林挚的头发，朝他笑笑，“你会没事的。”
手上的水珠附在林挚的发梢，晶莹透亮。林挚接过湿毛巾，拽住他：“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情况，”周帏又朝他笑笑，“你别出来。”
关门前又补了一句：“也别跳窗。”
……这是把谁当傻子呢，林挚想，从十七楼往下跳那叫自杀，不叫逃生。
“知道了，我又不傻！”林挚皱眉，“你……注意安全。”
周帏点点头，伸手关上次卫的门，用那块湿毛巾捂住了口鼻。入户门已经被烧得变形，他忍着高温和热浪凑近，想看一眼外面的情况，却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
尽管火势停留在门外，没有蔓延到室内，滚滚而来的烟尘却让室内看起来像个黑色的炼狱。他想起来，火警被触发前，这些人曾经拿灭火器作为工具，试图撞开过这扇门。
他猜测此刻灭火器就在门外。
按照烟尘扩散的速度，很快次卫就会被波及。如果他能抢到灭火器，不论如何，可以先暂时阻止火势的蔓延，给林挚争取出更多的时间。
至于自己的安危……周帏低头看了一眼被火焰几乎烧红的门把手，没有一丝犹豫，用浸湿的毛巾包裹住它，扭开门锁走了出去。
然后砰地一声迅速将门在身后关紧！
1702明面上的业主只有林挚一个人，他赌对方根本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和一条狗。
从火势中突围出去，他扫了一眼地面，果然发现了被放在隔壁邻居家门前的灭火器。趁着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扑过去，将灭火器里的干粉摇散，然后拔下保险销，对着火势最大的门缝处压下压把。
白色的粉末带着高压空气，从黑烟中切出一条生路，源源不断地扑到门上。粉末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跳跃的火舌缩了回去。
其他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上前争夺他手里的灭火器。周帏在他们近身前就已预感到凶险，眼角余光瞥见蜂拥而上的人，在扑灭最后一簇火苗后，他将手中的灭火器猛地砸向人群。
灭火器颇有分量，将离他最近的三个人砸倒在地上后，滚到了墙角才停住。
可双手难敌四拳，更多的人涌上来，将他脸朝墙面制服在楼道里。
“开门。”一个穿牛仔服的男人拨开人群，朝他走过来。
周帏无所谓道：“开不了，门锁已经烧坏了。”
牛仔男给旁边几个小喽啰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开始翻找起他的口袋，最后当然一无所获。
他们朝牛仔男摇头，牛仔男走过来，一把捉住他的头发往后拽。
周帏却突然挣脱了束缚，一手握住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捉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蹬上对方的腹腔！
牛仔男闷哼一声，力道立刻软下去。
可他没能享受太久的自由，就又被小喽啰们从牛仔男身边拉开。这次他们不再费力把他压在墙面上，只是三百六十度将他团团包围住。
人群如潮水般将他围困，逼成一座孤岛。潮水只涨不落，快要将这座孤岛吞没。
林挚捂住口鼻的手越来越紧。刚刚周帏出去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这个alpha不要命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秒针滴滴答答地又走完了一圈。从周帏出去到现在，其实才过去了了不到三分钟。可他觉得每一秒的等待都漫长如世纪，他想现在就跑出去，至少拉开门看一眼，周帏的情况怎么样。
小狗四爪着地，趴在地砖上朝门缝里探出鼻子，细细地嗅闻。
他没有听到说话、叫骂、或打斗声，这让他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加没底。低头看了一眼小狗，又摸了摸对方圆润的屁股：“我出去看一眼，你乖乖呆在这儿。”
走出次卫，空气里的浓烟似乎稀释了一些。林挚丢下湿毛巾，想拉开入户门瞧一眼。
门把手把他烫了一个激灵，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单枪匹马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甚至可能给周围造成额外的负担。
他一个omega，纯纯战五渣。
环顾四周，他计划给自己增加点武力值。厨房里刀具挺齐全，他从各式各样的刀里，抽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藏在衣袖里。
锋利的刀刃能轻易划开成年人的脖子，他想。但万一被敌人夺去，这把刀就会划上他和周帏的脖子。
要是能把刀递给周帏就好了。
他把刀放下，去橱柜里拿出两个袋子，一个装着辣椒粉，另一个装着面粉。他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然后用随行杯装了满满的一杯。
最后他重新把水果刀放在袖子里，站在入户门前，深吸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