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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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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高档航班的商务舱座椅确实是是很舒服的,空调凉爽得恰到好处,面前的小电视有上千部电影等着我随意点播,空姐正在分发起飞前惯例的“欢迎红酒”。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惬意,看来,我将要踏上的会是一段疗愈心灵的奢华旅行。
从外表看起来,我依然是慵懒的、潇洒的、跋扈的阔少爷,一身行头几十万元,高挑挺拔,英俊帅气。
可是白布之下被铐住的双手,比起十八岁时的我,满是局促,紧张和羞耻。
手铐的钥匙,被我丢进纸杯,让空姐回收了。
这一次没有人押解我,我却觉得自己真的沦为了阶下囚。
一路上,我什么电影都看不进去,头脑一片空白。
坐在我身旁的白人大哥,不断地用英语轻声念诵《圣经》。
于是,我临时决定信上帝,做了整整十个小时不停歇的忏悔。
以至于当飞机在熟悉的机场落地,我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我仿佛感觉上帝在扯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
主对我说:“别走,还不够。”
下飞机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我的手铐,引起一片哗然。
我被带去进行检查审问,没查出来什么问题。他们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说:
“Just fetish.”
……
五年前,江唐汇去了M国。
他是个疯子,靠着未婚妻给的假身份和秘密渠道不辞而别,只为飘洋过海找到我。
那个时候的他彻底剥掉了社会性的皮,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所以迟迟不敢和我相认。
他极端自私。他能日日夜夜地黏着弟弟,我却思念哥哥到牵肠挂肚,穿心烂肺。
他用特训了两年的技巧,只是为了偷窥我,监听我,跟踪我,成为一片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乌云,他要以这种方式宣告他的存在和陪伴,霸占我的生活和记忆。
他甚至在我开着门缝挑衅的时候溜进来,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我不记得他是否在睡梦中拥抱我,亲吻我,或者抚摸我。
只记得关键时刻,他躲过我向他刺去的水果刀,离开时为我关上了门。
连一丝气味都没有留下。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毁坏了公寓以后,他表现出完全不属于专业特工的修养。
他以为我出事了。
他在废墟间横冲直撞,东翻西找,疯也似的寻找我还活着的证据。
然后,在他最崩溃、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
我射杀了他。
为了能够顺利回国,为了和江唐汇在一起,我决心下手除掉这个眼线。
……甚至,我是从背后击中他的后脑勺。
也就是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心爱的弟弟杀害的。
我为什么没有看一眼他的脸呢?
我的手指触摸到他脸颊的一瞬,就克制不住地流泪。
……那并不是干眼症。
只是条件反射再一次作祟了。
我按照哥哥的教导,清洗我手上的血迹。
我把他,装进睡袋,扔上车,去了废弃工厂,然后……
我无法再回忆下去了。
……
我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
该烂的全烂了。
我一离开机场,就用全身家当换了一桶浓硫酸,和一个能拖着走的板车。
我全凭着本能,就走到了那个废弃工厂。
地上的水泥池,和当时如出一辙。
硫酸已经灌满,冒着烟,散发刺鼻的气味。
我蹲在硫酸池前,伸出仍然铐着的双手,呆呆地看着。
脏兮兮的,指甲也没剪,藏污纳垢,好几处都磨破了皮。
乖,听哥哥的话,手脏了一定要好好洗。手就是人的第二张脸。
我把手伸了进去。
刺啦。
强酸把我的手烧成了黑炭,溶解了,消失了。
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干净的一双手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哥,你帮我看看,我的手干不干净?
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