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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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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干了几年生活富裕了一些，我爷爷自然而然就开始想着要接着生小孩，虽然那时候已经开始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但他们怎么会想那么多呢。以前不生是因为生活不稳定，现在生活好了当然要再生个男孩”
“结果你猜怎么着，不想要孩子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怀上，现在想要了，诶，又怀不上了。在我看来，就是他们打掉的小孩太多了，作孽，老天在惩罚他们呢。”
“怀不上孩子，他们就开始着急咯，前前后后跑了好多地方，我奶奶也吃了好多药遭老罪了，但就是不见效，最后我爷爷还停工了，就专门在家研究怎么生小孩，呵，你说可不可笑。”
沈妤说着说着又喝完了一杯，程思远正要继续给她倒，她摆了摆手说不用。可能是关顾着喝酒了没吃东西，肚子有些难受，端起了刚刚已经放凉的浓汤喝了起来。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大半年，奶奶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家里的钱也已经被花的差不多了。爷爷没办法，只能重新回工地上，可始终没有放弃要生个男孩。他工地上的工友们，有的儿子都能满地跑了，有的甚至已经抱上了孙子，爷爷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急。”
“日子过得不顺心，心里的火没处发，爷爷便开始抱着酒瓶过日子。每天收工回来，不管不顾先灌上半斤劣质烧酒，眼神也一天比一天浑浊。你猜最后怎么着？”
说到这时，沈妤也不喝汤了，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边喝边看着程思远，好像一定要让程思远猜。
程思远看她这样就知道结局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摇了摇头低低的说了一句：“猜不到。”
“他死了。”沈妤仰头将杯中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在她唇角洇开一点湿痕。“去上工的时候，没忍住喝了酒，从12楼“砰”的一声摔了下来，当场就死亡了。”说到这时沈妤还拍了一下手配起了音。
程思远看着沈妤拍响手掌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滞涩，沈妤的样子就像那不是她的爷爷一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晚风卷着细雨敲在玻璃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再开口时，沈妤的声音低了很多。“由于喝酒的原因，工地给的赔偿几乎少了一半，奶奶拿着那些钱再加上自己出去打工，好歹是养活了自己和我妈。”
“我妈也争气，从小成绩就好，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还在学校里谈了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朋友，本来一切到这里都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是，我的奶奶她坚决不同意他们俩个在一起，她要求我妈必须找个能上门的，也就是赘婿。她说她辜负了爷爷，临到死也没给他生出个男娃，如果妈妈再嫁出去，那他们老沈家就彻底绝后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抬眼看向程思远，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漫出来，“他们老沈家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哪来的‘绝后’可言？都是自欺欺人的执念罢了。”
“她几乎是对我妈以死相逼，我妈没有办法，只能和男朋友分手了。后来毕业了我妈参加工作就更不可能遇到什么合适的人了，我奶奶就开始变着法的催我妈相亲，相着相着就遇上了我爸。”
“我爸当年啊，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我妈。他这人命里就没什么亲人缘，小时候他爸爸妈妈出海后就没再回来过，只留下爷爷奶奶和他相依为命。后来他长大了，他爷爷奶奶也相继的病的病死的死，等到和我妈相亲的时候已经彻底是孤家寡人了，所以入不入赘对他来说确实问题不大。”
“我奶奶呢，也觉得他还行。虽说他没个正经的班儿上，但人长得还算周正，自己开了家影音店，日子过得不算多富裕吧，倒也可以养活自己，也就没再多挑啥了。”
“我妈妈和她的前男友分手之后，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和谁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就这样他们稀里糊涂的结婚了。结婚之后日子倒也还过得去，第一年我妈就生了我姐，我妈的生活也有了盼头，工作也更加努力，很快就成了单位里的一个小主管。我爸呢，影音店开了两年就把它卖了，跟着一个大哥搞起了房地产。”
“你也知道，那几年投资房产多火啊，几乎是闭着眼投都不带亏的。我爸也是赶上了好时候，赚得盆满钵满，那应该是我家最好的两年。”她抬眼望向窗外，玻璃镜面恰好映出她清丽的侧脸，方才眉梢眼角还沾着的几分醉意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漫上来的浓浓怀念。
半晌，她眨了眨眼，再转过头时，眼里的温情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谁知道，我奶奶她好像就是见不得我妈好，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啊，她到底是怎么忍心的。”说完沈妤又往空的杯子里倒了酒。
“其实从我姐刚出生的时候，她看是女孩就已经催促我妈再生一个了，但是那时倒没有那么着急，可能是觉得我妈还年轻，说不定自己就顺其自然的怀上了。”
“那时候还没有放开二胎政策，按道理我妈是不能再生了，但我奶奶又那里肯呢，眼看我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了她也越来越着急，最后还是逼着我妈怀上了二胎，也害的我妈丢了工作。”
“结果你也知道，第二胎就是我，还是个女孩，你说可不可笑，有时候人呐，真是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虽然那时候我妈没有工作，但我爸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了，也不需要我妈工作了，生完孩子后，我妈就彻底成了家庭主妇。”她说一句抿一口酒，好像已经忘了对面的程思远，只是一个劲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