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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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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李砚舟送回研究生宿舍楼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在地面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李砚舟站在台阶上，看着简知珩苍白的侧脸，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是真的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简知珩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握手机时的僵硬感。他看着李砚舟眼底的担忧，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让对方放心，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上去吧，记得好好休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别去上课了。”
“嗯，你也别太担心家里的事。”李砚舟说完，转身慢慢走上楼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着简知珩挥了挥手，“再见。”
简知珩看着那道浅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邹兰澜的威胁像一根绳子，紧紧勒在他的脖子上，可一想到李砚舟刚才的眼神，他又生出几分反抗的勇气——他不能让邹兰澜毁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光亮，更不能让无辜的王名姝卷入这场闹剧。
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邹兰澜发来的王家千金的联系方式。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备注写着“王小姐”。简知珩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道清亮又温和的女声，带着礼貌的疏离：“您好，请问是哪位？”
“您好，我是简知珩。”简知珩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关于邹兰澜女士安排的相亲，我想跟您约个时间见面谈谈，不知道您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王名姝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还以为简先生不会主动联系我。明天下午两点，我在市中心的‘静云茶社’等您，可以吗？”
“可以，谢谢您。”
挂了电话，简知珩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一半。至少王名姝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简知珩提前半小时到了“静云茶社”。茶社装修得古色古香，木质的桌椅，墙上挂着水墨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两点整，王名姝准时到了。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旗袍，长发挽成一个低髻，脸上化着淡雅的妆容，气质温婉又不失干练。看到简知珩，她礼貌地笑了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简先生来得真早。”
“应该的，是我约的您。”简知珩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想喝点什么？”
“一杯碧螺春就好，谢谢。”
服务员很快端来了碧螺春，退了下去。茶社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茶具碰撞声和窗外的鸟鸣声。简知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龙井，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能压下他心里的紧张。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于是放下茶杯，抬眼看向王名姝，眼神认真又诚恳：“王小姐，今天约您出来，是想跟您说清楚一件事——我是同性恋，不可能喜欢女人，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邹兰澜女士安排的这场相亲，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希望您因为我们家的私事受到牵连，更不想耽误您的时间和未来。”
王名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简知珩，眼神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几分了然：“我大概猜到了。其实我对家里安排的相亲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碍于长辈的面子，才没有直接拒绝。”
简知珩愣了一下，没想到王名姝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对方至少会惊讶或者生气，可她看起来却异常平静。
“您不惊讶吗？”简知珩忍不住问道。
王名姝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轻松：“为什么要惊讶？喜欢同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而且，我之前也听家里人说过一些关于您的传闻，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心里也有个大概的猜测。”
听到“传闻”两个字，简知珩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他知道那些传闻大多是负面的，是关于他的性取向和风流史的，甚至还有人故意编造一些不堪的谣言。他以为王名姝听到这些传闻，会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可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传闻……”简知珩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传闻终究是传闻，我不会仅凭别人的几句话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王名姝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和，“而且，简先生今天能主动约我出来，坦诚地告诉我这些事，说明您是个有担当的人，不想让我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单从这一点来看，您就比那些明明不喜欢却还为了利益将就结婚的人强多了。”
简知珩看着王名姝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冷漠的圈子里，王名姝的理解和包容，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里的阴暗角落。
“谢谢您的理解。”简知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其实我今天找您，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因为家里的压力，而辜负他的心意。”
提到李砚舟，简知珩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嘴角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种温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却被王名姝看得清清楚楚。
王名姝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哦？能让简先生这么在意的人，一定很特别吧？”
简知珩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认真：“他很干净，也很温柔。不像我，浑身都是棱角，还有很多不堪的过去。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甚至会害怕，害怕我的过去会伤害到他。”
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坦诚地说出自己的不安和自卑。这些话，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那些曾经和他在一起的人。可面对王名姝的理解和包容，他却忍不住敞开了心扉。
王名姝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她才缓缓开口：“简先生，我觉得你不用这么自卑。每个人都有过去，重要的是你现在怎么选择，未来怎么去做。既然你喜欢他，就应该勇敢地去面对，而不是因为过去的阴影而退缩。如果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的辜负了他的心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从你提到他时的眼神来看，他对你一定也很重要。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诚和信任。如果你一直把过去藏在心里，反而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隔阂。或许，你可以试着跟他坦白你的过去，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
王名姝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简知珩心里的枷锁。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过去是不能被触碰的伤疤，是绝对不能让李砚舟知道的。可现在想想，王名姝说得对，如果他一直隐瞒，只会让两人之间产生更多的误会和隔阂。如果李砚舟真的喜欢他，就会接受他的过去；如果不能接受，那这段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
“谢谢您，王小姐。”简知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您的话点醒了我。我会试着跟他坦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勇敢地去面对。”
“不用客气。”王名姝笑了笑，“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至于邹兰澜女士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我家里人说清楚，就说我们两个人性格不合，不适合在一起。我想，我家里人也不会为难你的。”
简知珩心里充满了感激：“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好啊，那我可就记下了。”王名姝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多是关于王家和简家生意上的事，还有一些关于A大的趣事。气氛轻松又愉快，完全没有之前简知珩想象中的尴尬和紧张。
下午四点，两人结束了谈话，一起走出了茶社。王名姝看着简知珩，笑着说：“简先生，希望你能早日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一定会的。”简知珩点了点头，“王小姐，路上小心。”
看着王名姝的车消失在车流中，简知珩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翻出李砚舟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这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有空，在哪里见？”
简知珩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晚上七点，学校门口的‘晚风餐厅’，可以吗？”
“可以，晚上见。”
挂了手机，简知珩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温暖而柔和。他知道，晚上的谈话可能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会失去李砚舟。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坦诚地面对，勇敢地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晚上六点半，简知珩提前半小时到了“晚风餐厅”。餐厅里的人不多，装修得很温馨，暖黄色的灯光，轻柔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李砚舟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鱼，还有一份蔬菜沙拉。
七点整，李砚舟准时到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整理得很整齐，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很多。看到简知珩，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没迟到吧？”
“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简知珩站起身，帮他拉开椅子，“坐吧，我已经点了你喜欢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砚舟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上次在图书馆，听你跟同学聊天提到过。”简知珩笑了笑，语气自然。其实他是特意问了李砚舟的同学，才知道他喜欢吃这些菜的。
李砚舟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
服务员很快端上了菜，两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餐厅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和偶尔的交谈声。简知珩看着李砚舟认真吃饭的样子，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知道，是时候跟李砚舟坦白了。
“李砚舟，”简知珩放下筷子，看着李砚舟，眼神认真，“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一些事，一些关于我的过去的事。”
李砚舟也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简知珩，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期待：“你说吧，我听着。”
简知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看着李砚舟清澈的眼睛，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过去一一说了出来——包括他母亲的去世，他在简家的处境，初三那年被林子墨背叛和伤害的经历，还有他这些年来用风流和暴躁伪装自己的原因。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不敢看李砚舟的眼睛，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厌恶、恐惧或者失望。
说完之后，餐厅里陷入了沉默。简知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越来越快。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桌布，等待着李砚舟的反应。
他害怕李砚舟嫌弃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李砚舟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坚定：“简知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说出这些事对你来说一定很难。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的过去而讨厌你，也不会害怕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而且你初三经历的那件事不怪你，是那个叫林子墨的错，是他欺骗你伤害你，你只是真心待人被他辜负，简知珩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但我要告诉你，经历这种事不是你的错，你很好真的很好，不要听其他人因为这件事说你什么，受害者有罪论本来就是颠倒黑白误导人的。”
简知珩猛地抬起头，看向李砚舟。他看到李砚舟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不安和自卑，都在李砚舟的眼神里化为了乌有。
“真的吗，真的不是我的错吗？”简知珩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李砚舟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简知珩的手，他的手很温暖，也很坚定，“简知珩，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好不好？”
简知珩看着李砚舟真诚的眼神，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些年来，他一直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从来没有人像李砚舟这样，愿意接受他的过去，愿意陪着他面对未来。
“好。”简知珩哽咽着说，紧紧回握住李砚舟的手，“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餐厅里的灯光依旧温暖，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两人相视而笑，眼底都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简知珩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世界不再只有黑暗和寒冷，因为有李砚舟的陪伴，他的未来，将会充满阳光和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