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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真的……好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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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急诊，医生一看就是胃病炎症要输液，又听到病人平时呕吐的老习惯，建议等病人状态好点做个胃镜认真查一下。
安静的单人病房里，林逸南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支架上输液瓶的液体正在通过细细的透明管滴进他手背上的血管里，面色苍白到透明。
他本就头脑昏沉，药效渐渐起了作用，竟也真的睡着了。
睡着的少年神色平和，眉目舒展，五官精致的像件艺术品。
陆熙一直都知道林逸南长得好看。
从小时候起，总会有人夸他长得好看，身边的叔叔阿姨也夸他漂亮得像个小天使。
不过林逸南并不喜欢别人太过关注他的容貌，每次听到夸奖后，只是礼貌的回应，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
长大后的林逸南眉目更是精致，不过眉眼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哀伤，不像现在这般温柔安详。
陆熙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弯腰靠近，手指轻碰过秀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然后滑向淡粉色的唇瓣。
他吻过这里。
他是第一个吻过这里的人。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缠绵的接吻。
这个认知让他有了一丝上不得台面的愉悦。
指腹轻轻摩擦过饱满的唇瓣，下意识把手指头放进少年口中，而熟睡中的少年似乎感到了不适，哼了一声。
猛然察觉自己在做什么，陆熙触电般的收回手指，整个人定在原地。
半夜，陆熙躺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休息，突然听到了一小阵哭声。
声音从病床上传来，是林逸南梦魇了。
他在梦中眉头紧拧，表情紧张又焦虑，嘴里一直喊着：“爸爸、爸爸”。
过了一会儿，又喊着，“我找不到”、“不见了”。
陆熙上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地唤他，“小南，醒醒，你做噩梦了。”
林逸南却还在自言自语，“不见了，都不见了……”
“爸爸，别丢下我！”
喊到最后一句，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陆熙没见过他这架势，使劲把他摇醒，“小南，你醒醒，快醒醒。”
感受到有人在叫他，林逸南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脸上还挂着泪痕。
陆熙轻轻拥住他，“做噩梦了吗？”
林逸南木然的回答，“嗯。”
“梦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林逸南不说话。
陆熙了然，松开怀抱，轻声道：“继续睡吧。”
他刚站起身，就被人拽住了衣角。
“你别走……”
陆熙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林逸南。
往日的他冷漠、高傲，却倔强自负，从不肯袒露自己的伤口。
而现在的他，仿佛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美丽又脆弱，彷佛只需要一根针，甚至一阵风，就会碎成千百片。
然后消逝于世间。
陆熙舍不得他消逝，于是他紧紧拥住了他，安抚的拍他背。
“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我在这。”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拍了很久，林逸南似乎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他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你想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陆熙摸摸他的头，其实他也猜到，大概率是他父亲车祸的事。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林逸南安静了很久，久到陆熙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他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温情时刻，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梦到了……当年你走之后的日子。”
“当年你们家突然搬去国外，我一开始不相信，于是每天去你家等你。可是你隔壁的邻居也告诉我，你们搬家了……然而，我就用所有方法找你，却还是找不到你……”
“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会一句话都不交代，就这么突然走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后来我妈妈说……”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现在还是不愿意提起这些事。
“她说，因为你讨厌我。从小我就冷漠自私，每次只会欺负你、指使你，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好朋友……”
“你就是在报复我。”
陆熙解释道：“我没有。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手续都办好了，出国后才知道我妈生病了，必须要在那里长住……”
林逸南轻轻点头，继续说：“嗯，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时间久了，我会想，可能真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朋友，不然为什么你都不想我，都不会想办法联系我呢？”
“后来，我就决定，我也不要再把你当好朋友了。”
陆熙在他背上的手一顿。
“再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天，小七不见了，我在每一个地方找它，都没踪迹……我就想，它或许也不喜欢我，它更喜欢你，所以跑去找你了。”
“于是我去了你家附近找，结果真的看到了小七——现在想想，或许只是一只毛发相似的小猫吧。我叫它，它不理我，反而一直死命的往前跑。”
“我就追它，追着它跑了好几条街，终于它停下来了，停在马路对面的草丛里……”
“再然后……就是爸爸为了救我，出了车祸。”
陆熙电话里听林阿姨说的七七八八，这次完整听完了故事，安慰他说，“这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
林逸南沉默了很久，低声道：“可是，我让我妈妈很难过，因为我的任性和愚蠢，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一直很讨厌我，却又不得不养我。她恨我也是正常的，我知道，这是我欠她的。”
林逸南苦笑着看向他，“这就是我现在和她的关系。”
陆熙看着他，只觉心抽抽的疼，“林逸南，她失去了她的爱人，可是你也失去了一个爱你的爸爸，你的难过不会爱比她少。”
“你也很想他，对不对？”
本来还在故作坚强的林逸南，闻言一愣，然后默默红了眼眶。
陆熙又抱住了他，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说：“想哭就哭吧。”
少年刚开始还能强撑，到后面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消失，不然我就不会去找你……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你真的……好讨厌。”
陆熙摸摸他的头，“讨厌我也可以，不要讨厌你自己就好。”
林逸南哭的更厉害了。
他像个委屈的孩子，“没有人会喜欢我，对吗？”
“不是的，林逸南，这世界上还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他看着他的眼睛，“你要用心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