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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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夜里一切都仿佛被厚重的黑布蒙住，静谧到针落可闻的地步。
沈易阳晚上拉着冼霜出去吃瓦罐米线喝酒，晚上又觉得渴，下楼倒杯水喝。
酒还没醒，睡意聚拢在眉间，沈易阳打了个哈欠，握着水杯踩上楼梯，忽然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他们去瓦罐米线店里，那个老板说的一句话：
“怎么今天就你来了？”
他当时以为老板是在和他说话，就笑着接了嘴：“还有我朋友，他一直想吃瓦罐米线来着。”
现在想一想，却觉得哪哪都不对。
首先就是老板。
老板在他说完后愣了一下，目光好像瞅了眼冼霜，恍然笑道：“原来你们是朋友啊。”
沈易阳说：“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他捅咕了下冼霜，问：“是吧哥们？”
冼霜“嗯”了声，有些心虚不自然地笑了下，岔开话题，问他吃什么。
沈易阳说：“我结账——你看看吃什么，喝啤酒不？”
冼霜说不喝，点了一锅肉酱米线。
沈易阳拿了两瓶啤酒结账，“一锅肉酱米线，一锅麻辣米线，两瓶酒，多少钱？”
“三十八。”
老板指了指收款码，打出小票递给他。
沈易阳把小票团吧团吧就塞进了衣服兜里，也没当回事。
然而现在一回想起来，总觉得哪哪都不对。
怎么感觉那个老板认识冼霜呢？
冼霜来月泸镇这么多天，找到一个瓦罐米线店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那句话又是怎么回事？
——“今天就你一个人？”
冼霜还跟别人来过？
沈易阳觉得自己没睡醒没醒酒的脑袋有点疼，想着明天问问冼霜，就踩着楼梯上楼。
推开房门回去，他突然扭头看了眼冼霜的房间。
走廊漆黑一片并不能看清什么，沈易阳眯了眯眼，模模糊糊看见冼霜的门似乎紧紧关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少疑神疑鬼。”他告诫自己，又疑惑起来：“难道我接受不了情伤疯了？”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雷达和第六感都在脑海里搭错了线，瞎报警。
沈易阳唉声叹气，推开房间门回去睡觉。
“咔哒”一声，门板合上。
走廊似乎又陷入了沉寂中。
而被他刻意关注的那扇门后，两道身影在黑暗中挨得极近。
冼霜也不知道为何，听见沈易阳上楼的声音忽然把李弥言拉进卧室。
他耳根滚烫，脸庞浮现绯红，然而发现李弥言从容乖巧地顺着他力度没有反抗的时候，他眼睛又亮了。
“哥。”冼霜伸手碰了碰他眼睫，轻声笑道：“你眼睫好长啊。”
李弥言垂眼，刷子一样的睫毛扫过他指腹。
冼霜忍俊不禁地弯眼。
外面响起脚步声，是沈易阳上来了。
李弥言忽然抬手，轻轻把挡在冼霜眼前的碎发拂开，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嘘。”
冼霜下意识屏住呼吸，明亮清透的眼珠好像不会转了似的，呆愣地看着他。
李弥言嘴角勾起一抹明显的笑意，耳朵里听着来自房间外关门的声音，轻声问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冼霜说：“什么都行。”
“笋丝面还是泡泡馄饨？”
冼霜掩饰般地垂眼，垂在身侧的手指揪了揪睡裤边，心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都行。”他压制住过快的心跳，不动声色地抬头：“哥做什么我吃什么。”
“那就笋丝面。”
李弥言看出他强装镇定遮掩羞涩，骨子里蠢蠢欲动的作恶因子在黑夜的滋生下无端疯长，隐隐有冒头的趋势。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又轻轻笑了下，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睛就情不自禁弯起来，冼霜软着语气喊了声：
“哥。”
李弥言柔声道：“早点睡，晚安。”
“……晚安。”
明明房间只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明明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能再次见面。
冼霜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升起依依不舍的情绪。
这太不对了。
门“砰”地关上，冼霜没有回床上，反而是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双腿盘起，双手抱胸，告诫自己冷静，脸颊却依旧滚烫。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拥有这种情况的并不止有他一个人。
李弥言回到房间后先是把房间灯打开，明亮的光源瞬间洒满整间卧室。
李弥言把手机放床头充电，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手机刚好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消息。
原本没什么，按照往常忽略过去就行。
可李弥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解锁，把界面跳转到微信。
冼霜下午三点二十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沈易阳来了。
六点的时候说沈易阳喝醉了，今晚可能要住在这里。
李弥言百忙之中回了他一句嗯，之后就再没发过消息。
冼霜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李弥言那时手机应该快没电了，为了省点电量打车回来就把手机揣兜里，没看见，所以没回。
李弥言视线落在对面头像上，那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握着铅笔在画纸上涂阴影，腕骨很漂亮，他似乎一只手就能圈住。
点开朋友圈，冼霜的朋友圈里有一部分是画，有一部分是风景。
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背影。
他似乎喜欢拍照，但不喜欢拍自己的脸，但那些高挑帅气的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距离天亮此时还有三个小时，他们就能再次见面。
李弥言坐在床上，手指点在屏幕上设置好闹钟，余光往旁边一瞥，视线一顿。
随即把枕头挪开，露出底下压着的桂花枝。
桂花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纸里，露在外面的短枝被仔细修剪过，确保不会划伤人。
经过一晚的蹂躏，袋子里已经装满了嫩黄色的桂花瓣。
李弥言把短枝拿在手里，隔着袋子鼻尖闻到一股浅淡的香气。
不是桂花，而是令人平静的橙花香。
冼霜和他提过范奶奶有送桂花枝来，被他压在了枕头底下。但是范奶奶给的那支坚持不了那么多天，这支桂花是冼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折的。
“……”
李弥言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短枝，短枝被压在枕头底下，已经走了温度，像是那天在广场，双手间掌心的温度。
三个小时太久了。
天为什么不现在亮？
天为什么亮的这么快！
被刺眼阳光晃醒的沈易阳重重拍了下被子，恼怒地扯过被子盖到头顶。
他自从去了海市就没睡过好觉，现在很困，非常困，感觉困的头疼。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天喝多了的原因。
沈易阳掀开被子，睁开清明的双眼望着床头天花板叹气。
他醒了后就很少能睡着，摸过床头手机一看才七点多，走廊隐隐有脚步声，应该是两人不知道谁醒了。
沈易阳又叹了口气，坐起身缓了缓，下床洗漱。
楼下李弥言在炒笋丝，焯水后的笋丝很软，浸了油香和调料后香气四溢。
另一个灶上在烧水，水沸腾后放入大半袋龙须面。
冼霜踩着拖鞋走下来，穿着简单的白色小衫和牛仔裤，精气神很好：
“早，哥。”
“早。”李弥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餐桌上有杯温水，可以喝。”
冼霜走过去拿起杯子，没一个人独享，喝了口就进厨房放到李弥言嘴边。
李弥言挡了下，怕油点迸溅烫到他，浅色的唇贴近杯口，冼霜慢慢抬起手，让温热的水流进李弥言口腔。
李弥言早起也喝了一杯水，现在并不渴，因此润了润喉咙就抬眸示意冼霜。
冼霜笑着把杯子挪开，还没说话就听见沈易阳声音远远传来：“冼霜？”
“李老师？”
沈易阳下来前先闻到一股笋丝的香味，眼睛都亮了：“今天早上吃笋丝面啊？太好了，我好久都没吃了！”
他噔噔噔下楼，一眼看见坐在餐桌边小口喝水的冼霜，“早。”
冼霜点了点头，说：“怎么醒这么早？”
沈易阳撇嘴道：“被太阳晃醒了，你昨天怎么没给我拉窗帘啊？”
冼霜眨眼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忘了。”
沈易阳故意叹气，然后钻进厨房：“早啊李老师。”
“早。”李弥言一如往常，惜字如金。
今天不用出门，他穿着家居服，碎发落在眉骨上，因为睡得时间短，眼下有层青色，身上那股冷漠不允许靠近的气息因为新的一天朝阳升起也淡了许多。
沈易阳早就习惯他的脾性，并没有在意，只是问：“今天早上吃笋丝面？”
“嗯，还有小笼汤包。”
李弥言分神往蒸锅那边瞥了眼。
“哇！第一天回来的待遇这么好！我太感动了！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想哥们了？”
沈易阳夸张做作地抹了抹眼泪，宿醉的脑袋也不疼了。
李弥言扬了扬眉尾，笑着转头：“安慰你受的情伤。”
沈易阳顿时垮脸，气愤地回头喊：“冼霜！”
冼霜故作没听见，捧着水杯坐到了沙发上。
沈易阳破防道：“情伤怎么了？！总比你们两个连对象都没有，想受情伤都受不了好！”
他愤愤冷哼，原以为会得到两道不同声音的回应，毕竟以他的了解，这两人嘴皮子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李弥言较冼霜差点，但通常因为气质冰冷，话语一针见血而在沈易阳榜上有名。
但现在……
两人竟然都诡异的不吱声？！
沈易阳震惊地瞪大眼睛：“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李弥言没看他，把面捞出来放在碗里，浇上笋丝。“吃饭了。”
“我来端！”
冼霜这个时候很积极地从沙发上跳下来，逃避似的匆匆路过沈易阳，端着两碗面出去，一个眼神都没看他。
李弥言把最后一碗递给呆呆站在门口的男人：“端出去吧。”
“……哦。”
沈易阳深深拧眉，坐到餐桌上还用思索地视线扫视两人。
难不成他不在这段时间真发生什么了？
不会他们有喜欢的人了吧！
是谁？两人谁有了目标？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昨夜的困惑，惊愕地视线忽然落在冼霜身上，高声道：“你不会——”
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刚要诘问冼霜，忽然想起冼霜的性取向，立马把嘴闭上，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没反应的李弥言。
吓死了，还好没说出来。
不然李老师这么一个冰山直男面对一个gay住进他家，一定会暴怒生气的吧？
冼霜被他那一嗓子吓了一跳，面条呛在嗓子眼里，咳的泪花都出来了。
李弥言拧眉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宽厚的手掌拍着他瘦弱的脊背：“慢点。”
冼霜眼里含泪地看了他一眼，李弥言递给他一张纸。
沈易阳坐在不远处感叹：
还好刚才没说出来，要不然两人相处肯定不能这么友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