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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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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城市吞噬。公寓内，灯光温暖，却驱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凝重。周珩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指尖的烟燃了半截，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不觉。他那双总是沉郁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更是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商业受挫的怒火、被至亲背叛的寒意，以及……对身边人最深沉的担忧与愧疚。
顾铭宇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发梢还在滴水。他看到周珩这副模样，脚步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走过去，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走了周珩指间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别抽了，满屋子味儿。”顾铭宇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松弛，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珩抬起头，目光像带着钩子，死死锁住他。那眼神里有未散的暴戾，有后怕，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依恋。他猛地伸手，抓住顾铭宇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今天只是发短信，”周珩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下一次呢？顾铭宇，我输得起项目，输得起周家，我输不起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坦诚。
顾铭宇手腕生疼，但他没有挣脱。他看着周珩眼底那片惊涛骇浪，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此刻的恐惧远胜于愤怒。他叹了口气，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覆在周珩紧绷的手背上。
“周珩，我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容易碎。”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惯有的懒散，但那眼神却异常清醒和坚定，“他周磊要玩，我奉陪就是了。你想怎么做？”
周珩盯着他，像是要确认他话里的决心。几秒后，他眼底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更为幽暗的冷静取代。他松开顾铭宇的手腕，转而与他十指相扣，紧紧交握。
“他不会罢休。”周珩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那个海外资本，背景不干净。我怀疑周磊动用了些见不得光的关系。项目我可以争，但他把手伸向你……”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嗜血的寒光，“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周珩的手机再次震动，是陆景深发来的信息，约他明天见面，语气比往常更显凝重。周珩看了一眼，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眉心。陆景深的消息灵通，显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陆医生？”顾铭宇问。
“嗯。”周珩应了一声，没多说。他不想让顾铭宇接触太多黑暗的东西，哪怕顾铭宇表现得再镇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下午，顾铭宇正在俱乐部处理引进生产线的后续事宜，周磊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周磊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笑容得体，却透着一股虚伪的精明。他无视俱乐部工作人员错愕的目光，径直走到顾铭宇的办公室。
“顾少，真是年轻有为啊。”周磊打量着充满机械感和速度元素的办公室，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赞赏，“这地方弄得不错，比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只会死磕那些枯燥的数字有意思多了。”
顾铭宇靠在办公桌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拉响了警报。“周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周磊笑了笑，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就是来提醒顾少一句，有些浑水，蹚不得。周珩那个人，性子偏执，手段阴狠，跟他走得太近，没什么好处。他那妈就是个例子，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不仅贬低周珩，更恶毒地提及了他早逝的母亲。
顾铭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可以忍受周磊对自己的挑衅，但无法容忍他这样侮辱周珩和已逝之人。
“周总，”顾铭宇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如刀，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他顾铭宇的、不容侵犯的锋芒，“我的事，不劳您费心。周珩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至于浑水……”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看是有些人自己心术不正，看哪里都是浑水吧？”
周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顾铭宇会如此直接且强硬地回击。他眯起眼睛，闪过一丝阴鸷：“顾少，话别说太满。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为了一个周珩，得罪整个周家，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顾铭宇毫不退让，“周总要是没别的事，恕我不远送。”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周磊阴沉着脸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顾铭宇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顾铭宇，你会后悔的。”
周磊离开后，顾铭宇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惊出了一层细汗。他知道，这下是彻底把周磊得罪死了。但他不后悔。当周磊用那样轻蔑的语气提及周珩的母亲时，一股无名的怒火就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见不得任何人那样说周珩。
晚上，周珩从陆景深那里回来，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陆景深告诉他，周磊勾结的那个海外资本，疑似与某个国际洗钱组织有关，背景极其复杂危险。周磊这是不惜引狼入室，也要把他置于死地。
他回到家，看到顾铭宇正窝在沙发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似乎在研究什么。听到开门声，顾铭宇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还是对他笑了笑：“回来了？”
周珩走过去，将他连人带电脑一起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压抑的暴戾：“周磊今天去找你了？”
顾铭宇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嗯。说了些废话，被我撵走了。”
“他说什么了？”周珩的声音陡然变冷。
顾铭宇犹豫了一下，还是避重就轻地说：“没什么，就是挑拨离间那套。”他不想再刺激周珩。
但周珩何其敏锐，他捧起顾铭宇的脸，逼他直视自己：“告诉我，他到底说什么了？”
顾铭宇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黑暗，知道瞒不过，只好低声说：“他……提了你母亲。”
周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而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毁灭一切。他猛地收紧手臂，将顾铭宇死死勒进怀里，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找死！”周珩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充满了血腥的杀意。
顾铭宇被他勒得生疼，却没有挣扎，只是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头受伤的猛兽。“周珩，冷静点。”他能感觉到周珩身体在微微发抖，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
“我不会放过他……”周珩的声音埋在他颈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发誓……”
这一刻，顾铭宇清晰地感受到了周珩内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他也更加确定，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他抱紧周珩，一字一句地说：“好，我们一起。”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道光，劈开了周珩心中浓重的黑暗。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动容。
“顾铭宇……”他喃喃道，声音破碎。
“我说了，”顾铭宇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既然选了，麻烦我认了。你想做什么，算我一份。”
商业的倾轧，家族的阴谋，过往的伤疤，此刻都化为了催化剂，将两颗心在对抗外部压力的过程中，前所未有地紧密黏合在一起。他们不再是简单的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友，是彼此在黑暗征途中，唯一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风暴，已然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