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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中篇·下:补课练球,家校和解 ...

  •   这天晚上景父因为担心景熠,提前收了工回家,还破天荒系上围裙,烧了三两个清淡小菜——清炒时蔬、番茄炒蛋,都是景熠感冒后能吃的口味。父子俩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暖黄的灯光落在瓷盘上,连空气都透着股难得的松弛。景熠退烧后胃口好了些,一天没正经吃东西,坐下就端起碗埋头扒了两口饭,米粒裹着汤汁滑进喉咙,才抬头看向景父:“爸,你跟那个省队的司教练,平时打交道多吗?”

      景父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撇了撇嘴:“打交道?也就速滑馆翻修时碰过几次,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就心烦。”司父就是上次酒桌上跟他起冲突的那位教练,景父至今都觉得这人“脑子拎不清”。景熠听着,猛扒了几口饭,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夹起一筷子小青菜放进碗里,含糊问:“那……您帮我个小忙呗?”

      景父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温水:“我儿子都开口了,怎么不能帮?尽管说。”

      于是几天后的午休时间,小杨私厨里,两位各怀心事的老父亲撞了个正着。景父端着碟油炸花生米,径直坐在司父对面,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哟,司教练一个人喝闷酒?”说着不等回应,自己“啪”地起开一罐,泡沫涌出来沾了指尖,“瞅你这脸色,准是有烦心事?”

      司父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滑过喉咙,才慢悠悠开口:“还能有啥?家里臭小子不让人省心,我家那口子还在气头上,搬去学校宿舍住了,现在想见娘俩一面,比拿省冠军还难。”

      景父听罢,手伸进口袋摸出手机,边鼓捣边说:“我倒觉得你家小子挺能耐,打球有冲劲,做事也踏实,将来准能成大事。”说话间把手机递过去——屏幕里正播放校队训练的视频,是景熠特意发给景父的:画面里司昭跳起来拦网,景熠在后排准备猛攻,两人眼神一对,节奏卡得刚刚好,少年眼里的光,比训练场的灯还亮。“你看,这俩孩子在一个队里搭档,多合拍。”景父往嘴里扔了两粒花生,嚼得嘎嘣响,余光瞥着司父。

      司父盯着手机屏幕,没抬头:“你不是干体育的,不懂这里面的苦。”

      “我是不懂体育,但我做了这么多年体育建材,什么样的运动员没见过?”景父给司昭续了杯酒,杯沿碰在一起发出轻响,“你现在这心态,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内耗’,纯属给自己找罪受。你想想,你带队员的时侯,会因为怕他们输,就不让他们上赛场吗?会否定他们的努力吗?怎么到自己儿子这儿,就钻牛角尖了?”

      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些:“说到底,你不就是怕他走你的老路,怕他吃你吃过的苦?但你别怪我说话冲,这孩子比你想的更韧,他不仅能走好自己的路,还能带着你当年没实现的那份,一起成功。”

      司父听完,突然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你这老小子,是那俩个小鬼派来游说我的吧?”

      景父被戳穿,尴尬的嘿嘿笑:“什么游说,我这是实话实说。真的,你该去现场看看孩子们打球。”

      当天晚上,司父特意开车绕到音乐学院教师公寓楼下,手里还拎着司母爱吃的糖炒栗子。司母开门时眼里还有点惊讶,却没再扭头就走。回家后,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吃着司父买回来的热乎菜,连空气都暖了。饭后司父擦了擦嘴,突然说:“要不要跟爸下楼打两球?”

      司昭愣在原地,手里的纸巾都忘了放下。这可是冬天!——外面风刮得跟小刀似的,打排球不得冻掉手?可司父已经从储物间翻出排球,站在玄关换鞋了,黑色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熟悉的声响。司昭拗不过,只好套上厚外套,揣着手套跟了出去。

      司父边拍球边往前走,心里嘀咕:爷俩得有五六年没一起打球了,当年还是他把排球塞进司昭手里,教他第一个垫球动作的。夜晚的风裹着寒气往领口里钻,戴着手套拍球,手感涩得厉害,可司昭垫过来的球,他居然稳稳接住了。打了没一会儿,两人额头就冒了汗,司父停下来,擦了擦额角的水珠:“昭儿,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景熠舍得让自己父亲来“游说”他,这份心思,比什么都金贵。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却看见司昭眼里亮闪闪的,嘴角的笑再也藏不住。

      景熠帮司昭补课,深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练球间隙捡球时,突然抛给司昭一句“圆锥曲线的知识点都记住了?”;放学路上把厚厚的练习册塞进司昭书包,美其名曰“私人定制作业”;上课司昭犯困点头时,从后排悄悄踢他椅子腿,把人惊醒,还附赠一个“再睡就罚你多做一套卷子”的眼神。

      在“魔鬼主攻”的“魔鬼补习”下,司昭的成绩在月考时猛地蹿到B班中游;而彻底不藏着掖着的景熠,直接以年级前十的成绩跳进A班,消息传出来时,同学们都惊呆了,只有司昭扒着B班门框,指着景熠的背影骂:“我果然没看错你,景熠你真是个魔鬼!”

      景熠回头,冲他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欠揍的笑,手里的书本往腋下一夹,慢悠悠走进A班教室。阳光落在他身后,连脚步都透着轻快——这种不用躲着藏着的感觉,比打赢一场比赛还爽。

      寒假如约而至,司昭抱着书本熬了大半个月,总算在期末考时挤回A班。以前觉得“A班学霸”的光环压得人喘不过气,现在却觉得,能跟景熠一起在A班上课,连做数学题都有劲儿了。宋教练在队群里发通知:年后要全力备战国青赛地区选拔赛,所有人提前一周归队训练。

      寒假结束前,排球队聚了次餐,火锅店的热气裹着肉香,呛得人直咳嗽。司昭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到景熠面前:“新年礼物。”——里面是两个毛线钩织的小西瓜吊坠,绿皮红瓤,还缝着黑色的小籽,是他在火锅店楼下的精品店挑了半天的。

      景熠伸手去接,指尖故意碰了碰司昭的指尖,温温的触感像电流似的。他把玩着吊坠,挑眉笑:“这是在纪念我们的初遇?”

      司昭手往后缩,差点带倒桌边的筷子,耳尖红得快滴血:“你肉不肉麻!就是刚才路过随便买的,谢……谢谢你上次救了我的西瓜。”

      景熠把吊坠小心揣进外套内兜,贴着心口的位置,暖乎乎的。他咬了口刚烫熟的羊肉,心里想:还不是一回事。

      年后归队后,训练强度一下子拉满。景熠的肩伤快两年了,定时去医院复查,坚持做康复训练,左肩状态越来越好——即使每天训练到深夜,抬臂扣球时也没怎么出过问题。北苑一中在地区初选中一路过关斩将,每场比赛都赢得痛快,连裁判都夸“这队的配合,比去年稳多了”。

      4月,地区决赛越来越近,前三名才能入围全国赛。队员们每天训练到凌晨,活动室的灯亮到后半夜,地上的排球滚得到处都是,可没人喊累——每个人眼里都憋着股劲,想把曾经的遗憾,今年补回来。

      某天晚训结束,大家围坐在活动室里,讨论夜宵去吃什么。景熠坐在椅子上,脱掉被汗浸湿的球衣,露出宽厚结实的后背——左肩到锁骨的位置,斜着一道两掌宽的伤疤,缝合的线迹很整齐,却比周围皮肤颜色深些,有点凸起。

      司昭走过去,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伤疤,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他。景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肩线悄悄绷紧。司昭心里一紧,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声音也放得很轻:“疼吗?”

      景熠反手搭在他手背上,他的手比司昭大一圈,能把司昭的手完全裹住。他语气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早不疼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司昭的语气却很认真:“我是问……当时,疼吗?”

      景熠沉默了——护栏有多冰,地板有多硬,肩膀砸下去时那种钝痛,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疼到他眼前发黑,连队友的呼喊都听不清。他指尖碰了碰司昭的手腕,见他没躲,突然轻轻一拽,把人拉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司昭的手,被他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能清晰摸到运动后跳得又快又重的心跳。

      “其实这里更疼。”景熠回头,冲他笑了笑。

      司昭盯着他的笑,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嗓子有点发紧:“这次,你一定能赢。”

      “是我们能赢。”景熠纠正他,松开手,朝着门口大声喊:“小山,晚上吃什么啊?”

      小山正系鞋带,闻言抬起头,举着手机:“烤肉行吗,哥。”

      景熠抓起脚边的球包,指尖勾住背带往上一甩,球包稳稳落在肩上,拉链“咔嗒”一声拉严。他冲着门口一群人手臂一抬,比了个利落的OK手势,脚步轻快地走向人群。

      司昭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比初见时接西瓜的模样还帅。想着,他悄悄摸出手机,镜头对准那个走向人群的背影,轻轻按下快门,把这帧画面存进了相册深处,也存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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