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生 ...
-
冷风如同一头无形的野兽，从半掩的窗棂缝隙里疯狂地挤进来，发出呜呜的呼啸声，仿佛在为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哀嚎。
窗外，雪粒子如同撒落的盐巴，密集地砸在窗纸上，留下一个个细碎的白点，不一会儿，就堆积成了厚厚的一层，将整个世界都裹进了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
暖炉里的炭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块黑漆漆的木炭，像失去了灵魂的巨兽骨架，在灰烬里无声地蜷缩着。
房间里的温度低得吓人，仿佛连空气都被冻成了冰碴子，每一次呼吸，都能在鼻腔里凝结出一片冰凉的雾气。
床上的人，睫毛像受惊的蝶翼，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那双眼睛猛地睁开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死寂与迷茫，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风霜与绝望。
“我……不是死了吗……”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质感，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仿佛连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
环顾四周，目光所及，是熟悉的雕花床柱，是墙角那只掉了漆的木柜，是窗台上那盆早已枯萎的兰草……这一切，都和记忆中的那个房间重合。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阵敲门声响起，清脆而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什么。紧接着，一个温柔却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传来，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迷茫。
“彦知，快起床了，等会早课要迟到了。”
这个声音……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颤抖着伸出手，抹了抹胀痛的额头，指尖触碰到的是温热的皮肤，挣扎着爬下床胡乱地拿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衣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走到门边，缓缓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的少年，他眉眼弯弯，笑容干净得像一汪清泉，看到他，眼睛里瞬间盛满了笑意，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发什么呆呢，快点啊，要来不及了！”
此人正是林澈！那个总是护着他，却被自己亲手斩杀的二师兄，江彦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林澈拉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穿过熟悉的回廊，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的树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晨露的湿润气息，一切都宁静而美好，和他记忆中那个尸横遍野、硝烟弥漫的宗门，判若云泥。
他们一路跑到沈晏的书房，书房里，宋钰已经端坐在桌前了。宋钰是他的大师兄，一个性格沉稳、心思缜密的人。
看到他们进来，宋钰抬起头，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
“还不是因为彦知，起那么晚。”
林澈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拉着江彦知在宋钰旁边坐下。
江彦知的脑子还是懵的，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书案上摆放着的纸墨笔砚。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难道自己这是重生了？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那人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看到他，江彦知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人正是沈晏。
江彦知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住了他眼底的痛苦与挣扎。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江他拉起行礼问安。
沈晏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沈晏走到书桌后，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卷宗，随后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把昨日的课业拿来我检查。”
宋钰连忙拿起一旁的课业，恭敬地递了过去。沈晏接过，低头翻阅起来。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哗声。
过了一小会儿，沈晏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江彦知和林澈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们两个的课业呢？”
空气瞬间凝固了。江彦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林澈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被小师弟吃了……”
“噗——”
宋钰没忍住笑了出来。
江彦知惊愕地看向林澈，却发现林澈正冲他挤眉弄眼。
沈晏的目光落在林澈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的手缓缓伸向了一旁的戒尺。
“师父！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林澈的惨叫声响起，沈晏拿起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林澈的手心上。林澈疼得嗷嗷直叫，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彦知下意识地往宋钰怀里缩了缩，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上一世，他刚入宗的那几年，没少挨过打。
现在让他重温这一幕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愧疚。他知道，这一世，他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
三十下打完，沈晏转头看向缩在宋钰怀里的江彦知，声音依旧清冷。
“过来。”
宋钰连忙开口求情：“师父，师弟还小，也是第一次犯错，要不……算了吧……”
沈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彦知，那眼神，深邃而平静，却仿佛带着一种审判的力量，让江彦知无法逃避。
深吸一口气，从宋钰怀里站了起来
“念你初犯，罚十五，伸手。”沈晏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江彦知颤抖着伸出手，掌心向上，看着那把戒尺落下，带着熟悉的力度，打在他的手心上。
一声脆响，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他的灵魂。
十五下打完，江彦知的手心已经变得通红，甚至有些肿胀，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看着沈晏将戒尺放在桌上，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乳白色的药膏。
沈晏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他的手心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师父！你为什么不先给我上，我可是比他多挨了十五下！”林澈不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委屈。
沈晏头也不抬，语气依旧清冷“你跟他计较什么。”说完，继续专注地给江彦知上药。
江彦知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上一世被仇恨和绝望蒙蔽了双眼才犯下这种大错。
给江彦知上完药，沈晏又给林澈上药，林澈看着缩在宋钰怀里的你。
“小师弟你也太不经打了吧，才十五下就哭成这样。”
林澈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让江彦知的心里更加难受，你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地窝在宋钰的怀里。
“对不起嘛，我错了，好师弟啊别哭了，师兄下山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一脸讨好。
“呃……师父！你干嘛又打我”揉了揉被打的地方。
“宗规第一百五十三条没有得到允许不可以随意离宗。”
“知道了。”
沈晏没再说什么，拿起桌上的书开始讲课，过了一个时辰沈晏放下手中的书。
“回去用膳吧，江彦知你留下。”
宋钰和林澈行礼之后就离开了，书房内只剩江彦知和沈晏。
沈晏的目光落在江彦知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你……不是江彦知，对吗？”
江彦知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沈晏，师父……师父发现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晏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虽然你们的气息一样，但你……比他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谁？江彦知去哪了？”
看着沈晏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莫名的恐慌。
“我是他……但我并非现在的他……”并不想说出前世的事情。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沈晏将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被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江彦知总于忍不住说出了出来。
“我是重生而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重生了……”
沈晏静静沉默片刻“重生之法只有三种，第一种以自身为阵眼，不过需要极高的修为才行，第二种有人甘愿付出一切让你重生，第三种和天道谈判。”
听着沈晏说的摇了摇头。
“都不是？那不应该，你重生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喝了一口茶。
“灭……灭了凌云宗……”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什么原因？”沈晏把玩着手中茶杯。
不敢吭声……
“说话！”
“因为……以为您是杀害我满门的凶手……”战战兢兢的。
“荒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与你父亲是挚友我怎会害他！”被气得不轻。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听声音就知道特别疼。
喝着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人。
“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闻言将前世种种都说了出来，期间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
“愚蠢至极！”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整个房间都为之震动。
江彦知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
沈晏看他这样连忙收回灵力，叹了口气。
“饿了吧，回去用膳吧，一炷香后和你的两位师兄来紫竹林。”说完就离开了，没给你一个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