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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她就是太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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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小花攥着筷子的手不住发颤，指腹硌在竹纹的凹槽里，疼得发麻，却连松开的力气都没有。满桌的菜还冒着残温，红烧鸡翅的甜香混着牛排的焦香，曾是屋里最暖的烟火气，此刻却成了刺目的嘲讽——她费尽心机备的菜，等了一下午的人，回来时不仅身边有了别人，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给她。
“朋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半空，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却没敢再看那个白裙女生，只死死盯着余茵的鞋尖，“我以为……”
话没说完就被余茵打断，语气冷得像冰：“不然呢？”她侧身让白裙女生往客厅走，刻意挡在两人中间，像在划清一道无形的界限，“你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别耽误我朋友坐。”
白裙女生大概察觉到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茵茵，别这么说呀，你朋友好心做饭，咱们不吃多浪费。要不……我再陪你吃两口？”
“不用。”余茵想都没想就拒绝，回头看尚小花的眼神里带了点不耐，“你要是不想动，我叫保洁来收拾，你现在就走。”
尚小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钝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看着余茵紧绷的侧脸，看着那个女生手里印着西餐厅logo的外卖盒——那是余茵总带她去过的那家店，最爱吃那家的惠灵顿牛排。
原来，她不是没时间回来，只是不想回来吃她做的饭；不是不需要热乎的餐食，只是不需要她亲手做的而已。
她缓缓松开筷子，筷子落在碗沿上，发出轻响。没再说一句话，转身走进厨房，拿起垃圾袋开始收拾桌上的菜。鸡翅、牛排、小白菜，还有那锅温着的汆肉汤，全被她一股脑倒进袋子里——就像把那些翻涌的期待、小心翼翼的欢喜，全都揉碎了扔掉。
塑料袋摩擦的声响里，她听见客厅里传来女生的轻笑：“茵茵，这家店的惠灵顿果然好吃，幸亏你记得我爱吃这个……”
“好吃就多吃点。”余茵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轻得像一阵风，却字字扎心。
尚小花拎着装满残羹的垃圾袋，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余茵背对着她，正弯腰把外卖盒里的餐食摆到茶几上，动作轻缓，侧脸的轮廓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是她从未在自己面前有过的模样。
她没再回头，轻轻带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垃圾袋沉得坠手，像坠着这三年来所有的念想，终于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走到楼下，晚风一吹，眼睛忽然就涩了。她蹲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看着垃圾袋里渗出的油迹在地上晕开一小片阴影，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难道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演一场独角戏。
尚小花走后，屋里的暖光骤然显得冷清。余茵没看茶几上摆着的外卖盒，也没接朋友递来的叉子，只蜷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胸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缘的缝线——那抱枕还是当年小花买的，边角都磨起了毛，她却从没舍得扔。
“茵茵？”朋友试探着喊她，“刚才那是……尚小花吧？你们俩……”
余茵抬眼时，眼底的柔和早褪得干净，只剩一层沉沉的冷：“别问了。”声音哑得厉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朋友见她脸色难看，识趣地收了话头，默默把外卖盒重新装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吃饭，别又熬着。”
余茵没应声，连头都没抬。直到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彻底静下来，她才缓缓松开手，抱枕上被抠出几道浅浅的印子。她盯着门口的方向，目光空茫——刚才小花攥着垃圾袋的样子还在眼前，背影单薄得像阵风就能吹倒，可她偏要硬着心肠说那些伤人的话。
指尖抚过沙发扶手上的余温，那是小花坐过的地方。她忽然起身，走到厨房，瞥见垃圾桶里被揉成团的保鲜膜——那是小花刚才腌鸡翅时用的，上面还沾着点酱汁，喉咙发紧。
楼下，朋友走出单元门，正撞见蹲在梧桐树下的尚小花。她缩着肩膀，怀里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发颤，脚边的垃圾袋还敞着口，渗出的油迹在地上晕开一小片。
“尚小姐？”朋友走过去，轻声唤她。
尚小花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你……”
“我是余茵的朋友，”朋友在她身边蹲下，语气放得柔和，“刚才在楼上，不好意思。”
小花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
“其实，你别怪她。”朋友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余茵家的窗户，“这三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尚小花的肩膀顿了顿。
“你走之后，她胃出血住院，没人照顾，自己在医院熬了半个月。出院后不敢一个人住，就搬到我隔壁，整夜整夜地开着灯，说怕黑。”朋友轻声说着，声音里带了点疼，“她总说不想你，可手机里存着你所有的照片，连你当年掉在她家里的发夹，都用盒子装着。”
“她嘴上硬，心里比谁都慌。”朋友转头看她，“今天天她找我，一直在跟我说起你，哭着说‘我就是怕她走，所以才先推开她’——她怕你再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吭就消失，怕你们之间，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尚小花的呼吸猛地一窒，眼泪又涌了上来，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原来那些冷冰冰的话背后，藏着的全是她没看懂的恐慌。
“她刚才赶你走，是怕自己忍不住软下来。”朋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就是太犟了，把所有心思都藏在最里面，连哄人都不会。”
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尚小花望着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那片碎掉的地方，忽然有什么东西，正慢慢重新拼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