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未名花信 ...
-
周一的桂香裹着秋阳浸满操场，篮球架的影子斜斜铺在塑胶地上——秋季联赛首战，三班对阵五班的较量刚拉开序幕，比分咬得紧紧的，连风都带着焦灼的气息。
早读课刚散，曜辰把篮球往指尖一转，若柠往他口袋里塞了包湿巾：“五班的云川打球挺拼的，你注意点分寸。”话音刚落，场边的哨声就划破了喧闹，两队队员迅速列队入场。
五班的替补席旁，政远拎着两袋矿泉水走过来，指尖利落地拆开包装，把水瓶一个个递到队友手里。他没穿球衣，宽松的校服衬得身形偏瘦，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队友接过水时轻轻点下头，随后便靠在栏杆旁，安静注视着场中局势。
比赛刚到第二节，曜辰在篮下接球，云川立刻贴上来争抢。两人同时起跳，曜辰眼里只剩篮筐，抬手投篮时胳膊肘下意识往前顶了一下，刚好撞在云川的肩膀上。云川重心一歪，重重摔在塑胶场上，膝盖擦过地面，瞬间渗出红痕，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蜷缩着身子说不出话。
“你太过分了！”
政远的声音突然撞进喧闹里，他快步冲到场边，弯腰一把扶起云川，指尖轻轻托着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冷硬的护短，“眼里只有球吗？没看见人就在旁边？”
曜辰落地后连忙跑过来，脸上满是愧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政远没看他，只是低头盯着云川的膝盖，眉头拧成一团：“道歉有用？他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五班班主任王老师和几个同学匆匆跑过来，围在云川身边。裁判也暂停了比赛，蹲下身问：“同学，能坚持吗？要不要先下场休息？”
云川咬着牙摇头，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我没事……还能打。”可他刚想站直，膝盖的刺痛就让他踉跄了一下，政远连忙扶稳他，眼神沉了沉。
王老师看着他渗血的膝盖，皱着眉转头对政远说：“政远，要不你上吧？云川这样实在没法坚持。”
政远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语气平淡：“老师，我篮球真的不会打，上去也是拖后腿。”
“不行，”云川突然抬手推开扶着他的同学，咬着牙站直身体，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老师，我可以继续！五班不能少一个人！”
王老师还想劝说，可看着云川眼里的倔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让同学去医务室拿了碘伏和纱布，简单处理后便示意比赛继续。
下半场开场，云川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每跑一步都传来阵阵刺痛，防守时只能下意识避开伤侧，动作慢了半拍。但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执拗的狠劲，当曜辰再次冲到篮下准备上篮时，云川突然从斜后方冲过来，起跳时故意用肩膀撞向曜辰的后背——曜辰没防备，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而云川借着这股冲劲，左手紧紧抓住篮筐边缘稳住身形，右手将篮球狠狠塞进篮筐，“砰”的一声，篮球空心入网！
“好球！”五班的同学瞬间欢呼起来，云川松开手落地，膝盖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但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场边的政远看着这一幕，嘴角悄悄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赛场气氛瞬间推向高潮，三班很快稳住阵脚，曜辰带着队友默契传球、精准投篮，比分再次缓慢拉开。五班的贺云舟看着云川膝盖上的伤，眼底的不甘混着怒火，防守动作越发凌厉，显然是想替好友出气。
在一次关键的篮板争抢中，曜辰纵身起跳，指尖刚触到篮球，身后的贺云舟便借着跑动的惯性，狠狠撞向他的后背——曜辰毫无防备，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塑胶地上，胸口一阵发闷，半天没能起身。裁判立刻吹了犯规哨，对着贺云舟出示了警告。
“曜辰！”若柠瞬间从看台上冲下来，声音带着哭腔，蹲在他身边焦急地拍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三班的同学和老师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眼神里满是担忧。
曜辰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胸口的闷痛感让他忍不住喘着粗气，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还是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就是有点累，缓一缓就好。”
比赛暂停片刻后继续，曜辰强撑着回到场上，三班队员们越发团结，最终凭借稳定的发挥，以“45:39”的比分赢下了这场比赛。五班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走下场，王老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
接下来三班对阵八班的较量，堪称上午联赛的“重头戏”——八班能跻身强队行列，全靠周砚初和李砚川这对“王牌组合”，两人的实力在全校都是顶尖水平，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哨声响起，周砚初率先带球突破，他的脚步灵活得像阵风，三班两名队员的防守瞬间被撕开缺口，只见他手腕一翻，篮球精准传给篮下的李砚川，李砚川起跳、抬手，动作一气呵成，“唰”的一声，篮球空心入网，八班率先得分。
场边的欢呼声刚落，曜辰就带着三班发起反击。他借着队友的掩护冲到三分线外，刚要投篮，李砚川已迅速补防到位，指尖几乎要碰到篮球。曜辰临危不乱，手腕一转将球传给内线队友，可惜最终上篮被周砚初狠狠盖帽，球权再次回到八班手中。
整场比赛，八班的攻防节奏被周砚初和李砚川牢牢掌控。周砚初的突破犀利无比，每次带球冲刺都能制造威胁；李砚川的三分球更是弹无虚发，不管是空位投篮还是顶着防守出手，都能稳稳命中。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而传切配合，时而交叉掩护，把三班的防线搅得七零八落。
三班的队员们并未放弃，曜辰强撑着之前被撞击后的不适，一次次冲抢篮板、奋力防守，队友们也拼尽全力追赶比分，场上比分多次交替上升，悬念十足。但八班的“双子星”实在太过强势，尤其是最后五分钟，李砚川连续命中两记三分，直接拉开了分差。
终场哨响，记分牌停在“52:47”，八班赢下这场硬仗，周砚初和李砚川击掌庆祝，八班的同学们欢呼着冲到场边，将两人团团围住。三班的队员们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对着八班竖起了大拇指，曜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里满是对强者的敬佩。
随后的八班对阵四班，更是上午的巅峰对决。四班的防守密不透风，反击速度极快，与八班的进攻火力形成了激烈碰撞。周砚初和李砚川依旧发挥稳定，频频得分，但四班的队员们配合默契，死死咬住比分。直到终场前最后十秒，四班抓住八班的防守漏洞，一记快攻上篮完成绝杀，最终以“49:48”险胜八班，拿下上午篮球比赛的最佳战绩。
午后的秋阳褪去了上午的灼热，铺在绿油油的足球场上，风卷着草叶的清香掠过看台——下午的足球联赛，成了五班最后的翻盘机会。
上午的篮球比赛落幕，三班拿下第三名，八班摘得亚军，四班捧走冠军奖杯，而五班颗粒无收。队员们垂头丧气地坐在替补席上，王老师看着大家蔫蔫的模样，叹了口气：“足球比赛是最后一场，尽力就好。”政远站在场地边缘，指尖攥得发白，上午看着班级错失荣誉的憋闷感，此刻在胸腔里翻涌得厉害。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换上了足球服，宽松的球衣遮不住身形的单薄，却衬得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锐光。
当政远站在五班首发阵容里时，场边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没人想到这个上午只在替补席递水的男生，会突然出现在足球场上。王老师也愣了愣，刚想上前叮嘱，却见政远已经走到中场，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球门，那是二班的防线，也是五班唯一的目标。
比赛开始后，五班和二班拼得异常激烈。二班的防守严密，频频发起反击，五班的队员们虽然拼尽全力，却始终难以突破防线，比分一直胶着在0:0。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终场哨声就要响起，看台上的五班同学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王老师也在场边来回踱步，满脸焦急。
政远在场上跑得气喘吁吁，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球衣领口。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心脏隐隐传来熟悉的闷痛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但他咬着牙压下不适，指尖攥得发白，凭着意志力往前冲——五班不能再一无所有了。
最后十秒，二班的后卫带球突围，五班的队员们纷纷回防，场面一片混乱。政远迎着风往前冲，脚下的草皮有些湿滑，他在争抢位置时被对方球员轻轻带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政远！”五班的替补席瞬间响起惊呼。
他仰躺在草地上，视线刚好对上澄澈的天空，胸口剧烈起伏，小腿传来一阵酸痛。就在这时，足球被队友一脚解围，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上方掠过，离他的身体只有咫尺之遥。终场哨声即将吹响的瞬间，政远来不及起身，凭着本能猛地绷紧左腿，膝盖发力将小腿向上抬起，脚尖对准那枚飞速下坠的足球，狠狠一顶——
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越过二班门将的头顶，“砰”的一声撞进了球门死角！
“球进了！”
裁判的哨声与欢呼声同时炸开，五班的队员们疯了一样冲过来，围着躺在地上的政远欢呼雀跃。政远缓缓撑起身体，膝盖擦破了皮，渗着血丝，他却顾不上疼，只是望着球门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亮芒，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另一边，六班与七班的对决也落下帷幕，七班凭借默契的配合赢下比赛，拿下第三名。
五班的替补席上，谢临微拿着一瓶矿泉水快步跑过来，递到政远面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政远，我们赢了！足球第一名！”
政远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水珠顺着嘴角流下，他靠在栏杆上，胸口依旧起伏不定，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老师快步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政远，果然是咱们班的救星！关键时候能站出来，没辜负大家的期待！”
政远还靠在栏杆上缓气，身后就传来带着雀跃的脚步声。周砚初攥着矿泉水瓶，指节泛白，身体忍不住往前凑，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光，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是雀跃的崇拜：“政远！果然是我的男神！最后那脚也太绝了，值了！”
李砚川跟在后面，笑着递过另一瓶水：“哥，真有你的！我们八班拿下篮球亚军，你们五班捧回足球冠军，这波荣誉直接被咱们两班承包了！”
政远接过水，指尖还有些发颤，连续高强度奔跑后的疲惫让他连笑都没力气，只是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谢了。”五班和八班本就渊源颇深，早年是同一个班级，后来因人数超标才拆分，两班的男生大多是旧识，凑到一起便热热闹闹地商量庆祝。“去市中心的连锁餐厅订个包厢！今天必须好好庆祝，政远这绝杀球够咱们吹一辈子！”“就这么定！咱们两班男生聚一起，痛痛快快庆祝一场！”
喧闹声里，谢临微站在不远处，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政远，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悄悄把手里的纸巾塞到他口袋里。
夕阳渐渐沉落，橘红色的余晖铺满操场，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政远望着身边喧闹的人群，感受着胸腔里慢慢平复的心跳，疲惫感依旧浓重，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取代。秋风吹过，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同窗相聚的暖意，为这场秋阳下的赛场，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