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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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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皱成一团抛在床沿，像一片流淌的水银。
季柏峥妒意倾泻，梁写林偏头忍耐。
“写林，抱着。”季柏峥说。
梁写林咬牙僵持，短暂挣扎后，松开了紧抓床单的手。
梁写林脑中充血，呼吸急促紧盯季柏峥，肢体因为回忆起之前的愉悦，变得不受控制。
梁写林恍惚中又开始感到害怕了。
“吃饭时，孔奔问你身子够不够软。”季柏峥观察着他的神色。
梁写林脑子里昏昏沉沉，却又不得不努力分辨季柏峥的话。
“说你不是舞蹈专业，全用替身镜头没法看。”季柏峥把额前汗湿的头发向后拨弄。
“替身，没…没法看…”
梁写林无意识地重复，扬起下颚，急不可耐，直直盯向眼前张合的双唇。
季柏峥接受到身下人索吻的信号，低头去衔。梁写林吃痛，但依旧天鹅般仰颈接纳，又像一株即将开花的藤蔓，缠绕上季柏峥脖颈…
□□难以启齿的愉悦和心里无法言明的抗拒，绞在一起，梁写林甩了甩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
他在身后摸了一把，烦躁地蹭在床单上。
季柏峥视线低垂：“这么舒服吗。”
梁写林侧过脸。
“这地方，让你很兴奋？”
“才不是！”梁写林转头焦急否认。
季柏峥斜靠在床头，拇指用力摩挲他嘴角：“你很怕被对面两人听到？”
话音刚落，梁写林眼角骤然猩红。
季柏峥收回手，克制着没再开口。
梁写林头颅低垂，如此熟悉的蓝洇，记忆里绵甜与涩苦搅成一团，终于再也无法下咽…
季柏峥把薄被盖过熟睡人的肩头，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见到梁写林不加掩饰的真实模样。
也不知两人究竟谁受了谁的桎梏。
月光静谧地洒在屋前的石阶小路，季柏峥看向窗外，回忆起初见梁写林的情景。仿佛冰冷寂寥的荒原上，迷惘的旅人发现了明耀的极星。
那时候，母亲的死因终于在他暗中探寻后露出一丝端倪。
为方便行事，季柏峥搬到远离市区的蓝洇。午后阳光斜照在屋内，他已经连续看了太久的资料，需要一点东西提神。
咖啡的香气充斥在屋内，但水温太烫他只好举着杯子看着窗外。
蓝洇的观景套间从不让人失望，不论哪个季节总能见到些诱人景色。
梁写林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路过隔壁窗前，他停下来，似乎有些犹豫。没多久，好奇心便驱使他走近窗边，踮起脚向屋内张望。
纵使想尽办法，也始终什么都看不到。他指尖抵在玻璃上，轻戳两下面前的倒影：“你啊，懂不懂什么是隐私？”
季柏峥先是一愣，随即强忍笑意没有出声。
梁写林本是想窥探一个房间的秘密，不想却成为了被窥探的对象。
他提了提裤腰，泄气地坐在外面的石阶上，两条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他歪头望向小路，看样子是在等人。
等待从来都是件难熬的事，他百无聊赖捡起落在发顶的竹叶，袖口随便擦一下便夹在唇间试图把它吹响。
他两腮鼓起脸颊憋得通红，无论怎么努力竹叶丝毫都不配合。他喃喃自语，像是对眼前的状况十足疑惑。季柏峥努力去听，但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竟让他生出点没来由的焦躁。
良久，青年似乎明白过来，利索地翻身，爬跪几步挑出几片叶子，着急地试吹起来。
突然响起的诡异声音把他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难听…”他擦一把鼻尖，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笑声像一阵波动，震得季柏峥心口微微发颤。
就这么没调子地吹过一阵，他便没法集中精力开始频繁翻看手机。
季柏峥笑了一声，看来是个没耐心的。
没有等到期待的消息，梁写林垂头丧气，在草丛里寻到一根木枝，紧皱眉头在地上写写画画，想必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季节正是草虫活跃的时候，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爬进他上衣里。梁写林正心烦气躁，这下又痒得厉害，甩掉木枝反手在后背胡乱摸索。
那位置刁钻怎么也够不到，他着急原地跳了几下，看四下无人索性脱掉上衣。
年轻的躯体暴露在眼前，线条流畅的肩胛上被小虫叮了一口，泛起一片嫣红。
季柏峥的目光顺着新鲜的抓痕缓缓向下，收进窄窄的裤腰。他呼吸一滞，尾指不协调地抽动。
转眼却瞥见裸露胸颈间几处碍眼的淤痕。
季柏峥昂头喝空杯中早已冷透的咖啡，转身离开了窗边。
他坐在桌前，文件的条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有什么在烦扰他。直到实在有些忍不住，他自欺欺人轻咳一声，揉着眉心站起身。
梁写林正在小路旁来回踱步，他捧着手机盯向屏幕，脸上表情淡淡的。只能通过微微向下的嘴角，猜出他此刻的沮丧。
眼看天色渐暗他等的人也没有来。折腾那么久终于也有些累了，梁写林环抱膝盖，下巴枕在手臂静静地坐着。
脊背的肩胛藏在薄薄的衣衫里，那个被虫子咬到的地方不知还有没有泛痒。
他明明可以在屋里等的，却偏偏执拗地坐在台阶尽头。
梁写林有些疲惫地塌下眼，而季柏峥却不知疲倦地盯着他。
梁写林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脸侧，一阵凉风吹过他缩了下身子，不知听到什么动静豁然站起，轻快地向下跑，没几步又停下来，失落地钉在原处。
季柏峥的心被紧紧攥住，仿佛和青年一样，正忍受某种煎熬。
那天夜里，好奇心驱使他走出门，来到梁写林待过的石阶旁。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少年时的心境了。季柏峥手指触摸石砖凹凸的纹路，突然自嘲地笑了，木枝怎么会在石砖上留下痕迹呢？
自那日起他时常会见到这个青年，偶尔是一个人，更多的时候身边还有祁珃。
那时候季柏峥以为心中的阴郁，是对梁写林为情所困的不解。然而戏剧一样追到了结局，又为主角遇人不淑生出一丝怜悯。
离开蓝洇之后，季柏峥总会想到这个人。私下帮他更换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在合同里添加分成的补充，却还是不满足。听说他因为祁珃身心俱疲，又莫名地愤懑嫉恨。
季柏峥竟也开始幻想，如果当初他替代祁珃的位置，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窗外月光下的树影昏暗模糊。不知是风还是某种夜行动物作祟，竹林间叶子互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几月前的某个晚上，季柏峥也像这样看向窗外。雪还没有化，林子里白茫茫一片十分亮堂。
城郊总是要更冷些，不想让人知道屋内有人季柏峥没有开空调，他煮了热红酒，坐在桌前安静地处理文件，却听到林子里传来不小的动静。
竹林边新堆了一个干净的雪人，这个作品似乎让梁写林很是得意，他异常兴奋，献宝似的催促祁珃。
“快点，快一点！”
他耳朵鼻子冻得红红的，手指可能冻僵了才一直放在嘴边哈着气。他忍住笑，朝祁珃偷瞧过去：“像不像你…”
祁珃抓住他的手搓几下，一时兴起，便怂恿他在雪地里野合。
那几日季柏峥总是不经意看向窗外，总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但一连几日，梁写林都不再出现。那晚之后，他就连日高烧。
当时祁珃是怎么照顾他的？还是趁着高烧随着性子肆意蹂躏他。想到这里，季柏峥无法克制地攥紧拳，这种人竟也能让梁写林无法释怀。
梦里的梁写林似乎感受到身边人的愤懑，他眉头拧紧眼睫颤动不住摇头。
季柏峥靠近，无奈地拥他在怀，轻轻哄着：“我知道，没事了写林，没事了。”
早晨醒来，梁写林发现被人抱得很紧。他好半天才挣脱出来，见季柏峥并没有醒才放心下了床。
希望这人昨夜尽了兴，能心情好些。看在他努力配合不再计较饭局的事。
梁写林强忍身上的不适，穿戴整齐出了门。他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以免季柏峥会时不时地折腾他。
时间还早，餐厅只有零星几个人。
服务生似乎还认得他，热情地迎上来：“今天这么早，还和之前一样吗？”
梁写林笑容微滞：“不用麻烦，就我一个人，自己随便拿点就好。”
他有意坐在隐蔽的角落，却还是不得清静。帷幔被人一把撩开，原尧漂亮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早啊，你不介意我就坐过来了。”
不等梁写林回答，就听他冲外面招手：“来来来，帮帮忙我要换到这边。”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服务生把大盘小盘都送了进来。眨眼间桌面被摆得满满当当。
胶东海鲜拼，鸡枞菌东星斑，鹅掌闷鲍，炭烤牛肋排，挂杆玻璃肉，油肝香蹄筋，金汤醉仙鸡，三五样精巧的粤式早点，港式西多士，木瓜盅炖燕窝…
梁写林朝他身后瞥了一眼：“你一个人吃的？”
“是呀，他还没起。”原尧嫌恶地甩甩手上的酱汁。
梁写林放下心。
“你就吃这个啊，要不我分你点？”原尧笑出声。
梁写林抿一口温水没有回话。
被人晾在一旁原尧也不在意，只斜眼细细打量他。见梁写林吃得慢条斯理，吞咽也格外小心，便促狭地笑起来：“你们昨晚动静好大，把祁珃都听兴奋了。”
祁珃的反应，出乎原尧意料，他凑过来小声问：“怎么样？和祁珃比起来，他们哪个更厉害？”
听到对方这么问，梁写林拢紧衣领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想到昨晚梁写林就一阵烦躁，他一勺子插进煎蛋，金黄的溏心溃堤般涌出来，混在棕红的酱汁里一摊泥泞…
“哎？你在听我说话吗？快讲讲，我真的好奇死了！我头一次见季柏峥带人…”原尧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晃。
“你找我就问这个？”梁写林出声打断他。
“不然呢？”原尧暧昧地看过去，“祁珃和我讲了好多你的事，虽然没见过你，但我对你里里外外了解得很，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没想到祁珃会和别人分享两人之间的私事。梁写林心中酸涩，他以为独属于彼此的亲昵，不过是对方闲暇时的谈资。
“快点，别这么小气嘛。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推几个好东西…”原尧朝他眨眨眼，“那个时候用的。”
梁写林不耐地拧紧眉：“你来问这些，不怕祁珃知道？”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和祁珃是找点乐子各取所需。”原尧不怀好意地笑一声，满是嘲弄的意味。
梁写林点头冷笑：“你们倒是般配。”
原尧无所谓地耸耸肩：“什么般配，要不是他事业低谷期，不然也看不上我。”
梁写林心下惊讶，但只敷衍地应了一声。祁珃从出道起就顺风顺水，据说又在接触新的项目，怎么会事业低谷？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慢吃。”他本就没什么胃口，现下更是食欲全无。梁写林放下杯子准备起身离开。
原尧特意一大早就起床，却讨了个没趣，他不甘心地拽住梁写林手腕，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欸！想知道祁珃昨晚怎么说你的吗？我可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评价过别人，不好奇吗？”
梁写林回过头，不自觉放慢动作。
他还是很想知道。
即便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态度。
可他不是机器，他的情感也不是程序，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慢慢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