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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嘉木与凤凰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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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天的铁球是拿到了，但是神农首却在铁球里面，要怎么打开铁球成为了关键。
好在有金九灵在，这并不算什么难题。
现在，离夜、林雨期和彦儿都在金家。
记得几天前，这一到金家门口，他们三个人都很是惊讶。
刚刚接近内城东门，便见十余辆大车首尾相连，晃晃悠悠迤逦而来。
每一辆都是双马前驱，驾车伙计一色都是身穿灰布麻衣，腰缠麻织长条布，头戴黄色巾布的黎族男子，各个都是精神抖擞。车上装载着沉甸甸的货物，不是矿石便是燃料，大老远的就能听见车轱辘的轰隆声。
三个人都还在讶异这是哪个大户人家或者镖行的车队，却见当先一辆车上的伙计跃下马车，走到金九灵面前，“小姐，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金九灵仰首一望，“好的，金叔，辛苦你们了。”
听见车马之声，前方一幢大宅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早就在等着的十多个健壮伙计奔出来，不等任何人吩咐，已经动手帮忙把大车一辆辆赶入后院，牵走马匹喂料休息，余下的人则赶紧把车上货物卸下。
彦儿看这情形，不禁低声咕噜道，“我还以为金家就是个小铸刀铺的呢。”
这话却被金九灵听到了，颇有些志得意满地道，“金家不开铸刀铺，因为金家从来不铸造别的刀，你们看到的这所有的矿石也好，木料也好，都是为那把七年重铸一次的刀所准备的。”
“可是那把刀为何要七年就重铸一次啊？”彦儿不禁疑惑问道。
林雨期却能猜到答案，“是因为婆罗沙罗？”
金九灵点头，“和人一样，刀也有它的生命，金家所铸的刀，虽然自问比别家的刀的生命要长的多，但是金家的祖先认为，一把刀使用了七年，就必然有所磨损和破坏，为了让掩埋在金家刀里面的秘密永世保存下去，金家必须每七年将刀重铸一次。而这个秘密，就是和神农首有关的婆罗沙罗。”
离夜问道，“如此说来，金家是否和神农首，或者神农氏有所关联？”
“我不知道。我们金家世代相传的秘密，也是我所知道的，就是金家刀里面藏着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就是能够解神农首之毒的婆罗沙罗。至于神农首是什么，在什么地方，以及有什么用处，我却并不知道。”
“那现在婆罗沙罗都已经炼成解药了，你还铸刀做什么？”彦儿问道。
金九灵却笑起来，“无论有没有婆罗沙罗，金家铸的都是那一把刀，用刀的人用的也还是那一把刀，这与刀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当初的秘密，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说话的时间，整个后院都是人来人往，忙的不停。
几个伙计正在抬一箱子矿石，原本需要四个人合抬起的大箱子，现在却只有两个人在场，金九灵走过去帮忙，竟然轻而易举地和那两个人将箱子抬了起来。
她一个人的力气，居然能够抵得上两个大男人。
林雨期和离夜见状，都不禁在心中微微惊叹，一旁的彦儿更是长大了嘴巴合不拢。
抬完了石料，金九灵又和伙计一起清点分装木材和各种燃料，有条不紊，归然有序。
围观的离夜三人只觉得，在金家见到的金九灵，和平时太不相同。
离夜将唐经天的铁球交给了金九灵。
她已经在铸刀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
离夜、林雨期和彦儿都只能在外面等。
当天色渐渐要黑下来的时候。金九灵终于从铸刀房里面走了出来。
无论是离夜、林雨期还是彦儿，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神农首的真名目。
然而金九灵交给离夜的，却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木牌。
“这……”就连离夜都为她递过来的东西所愣住了。
彦儿弯下腰来看，指着背面道，“后面有字啊。”
离夜将木牌翻过来，“南有嘉木？”这四个字是何意义？
没想到打开铁球，得到的却是一个谜。
“我将木牌在解药之中浸泡过，这些字是那之后才显现出来的。”金九灵说道。
林雨期端详着木牌上面的字，“南有嘉木，意思就是说南方有好的木头。可是这好的木头指的又是什么？”
“是凤凰木。”金九灵回答道。
“凤凰木？”
金九灵很是肯定地点头道，“也许你们不知道，但是只要是南蛮的人，都说凤凰木是南蛮的宝。南蛮的孩子，生下来就到处跑，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只要采一点凤凰花来泡水喝，立刻就会好了，南蛮的蛇也多，但凡被蛇咬伤的人，先用凤凰花捣碎了敷在伤口，在去找大夫，蛇毒就不会扩散。还不止这些，凤凰花可以解毒保命，这在南蛮，是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南蛮的人如果要出远门，家人就会采集来凤凰花，和南蛮生长的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制成药囊让其带在身上，不仅可以驱邪避害，还能解毒治病。所以如果说南蛮最好的木头，那就一定是凤凰木了。”
彦儿问道，“那这南有嘉木指的是凤凰木，莫非所谓的神农首就是南蛮遍地都是的凤凰木？”
林雨期道，“所谓的神农首，我们一直以为是神农氏的头，或者是个牛头之内的东西，因为这个‘首’字便有‘头’的意指。可是现在想想，或许这个‘首’字并不是这么解的。神农氏乃炎黄子孙的医药始祖。传说当时，百姓以采食野生瓜果，生吃动物蚌蛤为生，腥臊恶臭伤腹胃，经常有人受毒害得病死亡，寿命很短。为宣药疗疾，救夭伤人命，使百姓益寿延年，炎帝神农氏跋山涉水，行遍三湘大地，尝遍百草，了解百草之平毒寒温之药性。为民找寻治病解毒良药，他几乎嚼尝过所有植物，更是一日遇七十毒。神农在尝百草的过程中，识别了百草，发现了具有攻毒祛病、养生保健作用的各种药材。由此令民有所‘就’，不复为‘疾病’，故先民封他为‘药神’。神农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发明了中国医药。”
彦儿似乎听得明白了，“哦，所以这个神农首的‘首’字，指的就是神农最先发明了中国医药。”
离夜皱了皱眉，“如此说来，无论是唐经天还是我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神农首，到头来却发现它不过是一种南蛮随处可见的东西。”
林雨期却笑起来，“正是因为随处可见，所以才被人们忽视了它的价值。神农尝百草，正是从随处可见的百草之中发现了能够解救人命的良药。世事若是不经历一番周折，是无法发现个中珍贵的。”
彦儿问道，“那既然神农首就是凤凰木，莫非我们要砍一棵树带走？”
“就做个香囊吧，至少在南蛮，远行的人在临走之前，都是要做个香囊带着的。”金九灵道。
这时，金家的伙计从铸刀房走出来，问金九灵道，“小姐，这炉火还要一直生着吗？”
金九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生着，我们马上就开始铸刀。”说着，她又对另一个金家的家丁道，“张伯，就请你在天黑之前，带着我这三个朋友去附近采集一些凤凰花和药材吧。”
等到真的天黑，林雨期他们三个人从外面回来，所采集来的凤凰花和药材，已经装了满满一篮子，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山上采来了绿豆、银耳和百合。
这一上山，众人才发现，南蛮的自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夜晚的风很清凉，彦儿拿着缝制好的香囊在月色下迎着风，幽幽的吹出淡淡的药材味和凤凰花的清香。
看见林雨期从厨房走出来，他便兴冲冲的跑了进去。
却见林雨期的手中捧着一碗汤，朝着离夜走过去。
那是一碗绿豆汤，便是用他们之前从山上采来的材料煮的，喝上去甜甜的，沙沙的。
那种甜味似乎从离夜的嘴里一直蔓延到心中，直到胸口翻涌起一阵阵热浪。
在宫中长大，他吃过太多比这好的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样感到心中酸楚。儿时，夏天的傍晚，母妃也会煮好甜汤等着父皇归来，她总是先给自己盛一碗，那甜味就是他关于儿时最幸福最满足的回忆。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为他煮过这样甜的汤。
即使宫中御厨的汤再好，他也吃不出半点甜味。
母妃死后的岁月，他一个人在宫中厮杀求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他的痛苦，而每当那样的痛苦来袭，他也只能独自忍耐独自承受，不能也不敢被任何人看见。他就这样扛着沉重的心荷，一日又一日地在痛苦之中度日。
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久到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从来风刀霜剑，如履薄冰，他只觉多年来身心俱疲，从未有过这样平静安乐的夜晚。
月锁重楼，烛影流连。整个金家院子里都泛着药材的淡淡馨香，沁透了心脾。高大的梧桐树上，偶尔传来一两声秋虫的鸣叫，于是这夜便更加显得悠然而宁静。
离夜碗里的绿豆汤喝完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欲流出的眼泪倒流回去。
林雨期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忐忑。
离夜终于抬起头，正对上林雨期的目光。
夜风吹送，院子里忽然飞来大片大片的萤火虫，在月色和熏风之中更加似梦似幻。林雨期伸手触碰那些精灵，一个澄澈安静的笑容绽放在唇边。
而那笑容直摇曳到离夜的心里，让他但觉周围百般张扬耀眼的奢华都在这微笑间黯然失色，嘴角也不由地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双眼眸灼热濡湿起来，好似要把眼前的人整个人熔化进去，坚忍笃定。
夜幕流萤之下，那情形多么动人。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感染了那样的气息，氲洇着淡淡水烟，柔缓地萦绕在天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