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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不小心掀开盖子 ...

  •   日本东京,十世家族门外顾问总部。
      云雀恭弥站在“并盛财团”大楼的顶端;顶楼的视野开阔,云守的专属办公室里,三扇巨大的落地窗使得他可以轻易俯瞰小半个东京的景色。
      落地窗半开,正午的阳光打进室内,米黄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起舞。黑发少年神色恬静,素白的衬衫和清俊的面容线条干净。
      “笃笃笃——”
      三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进。”
      “恭先生,上午好。”草壁哲也在得到黑发少年的允许后,开门侧身进入。
      飞机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领带齐整;一副上班族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黑发少年只是朝草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
      草壁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云雀身后的办公桌上:
      “恭先生,三天前失踪的门外顾问成员依旧下落不明;从他最后失联到现在已经72小时了。”
      “——这是他的身份资料。”
      资料左上角贴着一张黑发男人的照片,长相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姓名“黑泽宗介”,职业一栏填着“摄影师”。
      云雀略微扫了资料一眼,血型、学历、年龄、婚恋状况等信息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只有这些?”
      “哎?……是、是的。您要的失踪者的个人资料都在这里了。”草壁一愣。
      其实,区区一个门外顾问的成员失踪,不管怎样都不会麻烦到云守本人头上。黑手党并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出于各种原因,失踪、被绑架、或者干脆被仇家杀了都很正常——只不过,很少有人公然惹彭格列的成员。直接和游走于黑白两道的门外顾问对着干的,就更没有了。
      “时间真巧。”云雀看着资料,突然说。
      “……什么?”草壁没明白上司的意思。
      “时间。”云雀又重复了一遍。
      “时间……你是说‘三天前’吗?”草壁没反应过来:“‘三天前’的话……是彭格列十世的生日?”
      “对了——”草壁想起来了:“黑泽君也是三天前回日本的,说是有机会想拜谒一下十世……结果当天晚上就失踪了。”
      ——还有那三个人也是在三天前出现在并盛的。云雀漫不经心地想:
      会和成员的失踪有关么……那三个人。
      “等等,”云雀皱眉:“他为什么要见彭格列十世?”
      “不清楚……我只是告诉过他,十世生日那天有很多客人会参加,包括Reborn先生什么的,”草壁摸摸脑袋:“应该是想见识下十世家族成员吧……毕竟都是些名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你不知道黑泽想见的是彭格列十世还是其他人。”云雀淡淡地说,视线望向窗外:“十世的生日,有两个人一定会在场——狱寺隼人和Reborn。”
      “黑泽想见的人有可能在这两个人之间。”云雀微微侧身,靠在沙发扶手上:“狱寺隼人……我倾向于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会迫不及待告诉十世。生日宴上,他和草食动物看起来都一脸茫然。”
      “……”
      草壁被“草食动物”这个词囧了一下。
      “——至于Reborn,他绝对有问题。”云雀冷笑一声:
      “虽然他肯定不会对草食动物不利。”
      草壁犹豫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恭先生。”
      “去查,查黑泽近期全部的通信记录。尤其注意他和九代目、还有Reborn联系的部分。”
      “是!”
      草壁朝云雀鞠了个躬,退出门外。
      *
      草壁关上门后,云雀将资料随意地放在角落。
      这时,他注意到,黑泽个人信息卡下方有一行小字——为了保障个人隐私,门外顾问成员们填写一些不太方便的、但又不很重要的信息时,允许使用较小的字体。
      “病史:各内脏受损。内脏损伤较为严重,正常功能受到一定影响。”
      体检报告由东京大学医学部盖章,时间刚好是沢田纲吉生日那天,上午9点。

      入江正一走在东京街头,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人来人往;红发少年推了推眼镜,低头拨弄手机:
      “白兰先生,我今天去父亲家吃饭。不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推特,凉子阿姨不喜欢我吃饭的时候看手机。”
      点击“发送”按钮后,正一关掉手机。
      “嗯……‘角川大楼’1903室啊,有了,就在这里。”正一穿过红绿灯的人流,看见了对面的角川大楼。
      夜晚的角川大楼,红色的招牌闪着刺眼的光芒。
      大门口很多人带着孩子进进出出——今天是周末,家长们都希望带着孩子出去吃顿晚饭,搞个小型的家庭聚餐。一些家庭主妇一手提着买来的新鲜蔬菜,一手大声地接打电话;也有一些年轻人带着满身酒气,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聊天。
      正一低着头走进居民楼。一路上都有一些邻居和他打招呼:
      “正一君,你来看望父亲吗?”
      “嗯。是的。”
      “听说你在意大利的一家大公司工作,是真的吗?听说你是做科研的?”邻居好奇地问。
      “呃……算是吧。”正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如果在黑手党总部做“科研”也算的话。
      “真是有出息啊……不像我家的儿子……”
      正一在邻居长篇大论之前赶紧打断:“谢谢!父亲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走进电梯,摁下“19”;然后关上门。
      角川大楼是东京有名的高层奢侈住房。位于东京都的文京区,对面就是东京大学。风景优美,环境也很好;关键还有诸如鸩山堂、护国寺、椿山庄花园等著名景点。加上大楼奢侈的装潢——从内部华贵的水晶吊灯、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以及每层楼随处可见的金色丝线镶嵌的大红色壁纸,无不显示出住户们的富有。
      “叮——”电梯内楼层显示“19”。
      电梯门开了,正一走出来;一些准备出门的十九楼住户迫不及待涌进电梯。一位中年男人难掩欣喜之色,直接冲过来把正一挤开。
      “啊,抱歉抱歉。十九层太高啦!哈哈,等的有点久。”
      男人毫无诚意地道歉。
      角川大楼的设计处处透着一股奢靡的气息。从外面看,是一种半弧形结构,颇具艺术感。但正一不太喜欢这个地方:红色和金色的滥用不仅没给这幢大楼应有的、热闹喜庆的氛围,反而透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走廊里,红色的壁纸铺满整个墙面,距离地面三分之一的地方镶嵌一条水平的金丝;地面是雪白的大理石,色彩对比令人眼睛酸痛。左手靠电梯的位置是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见东京的夜景。
      ——但19层太高了,外面除了茫茫的黑夜和很远很远的灯光外,什么都没有。
      走廊顶端隔几米就装了一盏水晶吊灯。
      大楼里每一层的装饰都一模一样。
      走廊的尽头,挂着一副《蒙娜丽莎的微笑》。据说是住户们集资买的高仿赝品。正一也不喜欢这幅画,一直都不喜欢;原因很简单:
      ——蒙娜丽莎的眼睛,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在看着你。
      正一摇摇头,加快步伐——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他来过这幢大楼很多次,但始终无法适应这里的主色调,每每看到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他就一阵眩晕。
      ——大红色不仅仅是喜庆的节日之色,也会让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比如警报,比如,血。
      还有走廊尽头,那幅微笑的“蒙娜丽莎”。
      “父亲,我来看您了。开下门好吗?”正一在“1903”室的牌子下敲门。
      “来了来了!大晚上的……哪位?”一个漂亮的女人打开门。
      客厅里传来吵闹的电视声——
      “三垒——难以置信!!哈哈!!今年决赛的胜者是马场先生……”
      “你是……哦,你是藤原的儿子啊。”女人疑惑一阵后了然:“进来吧,藤原叫你来吃晚饭?”
      “嗯嗯,是的。”正一一个劲点头:“凉子阿姨好。”
      “不客气。”
      女人说完就没管正一,正一犹豫了一阵,脱鞋光脚走进客厅。
      她长得其实非常漂亮。看起来35、40岁的样子,但脸上画着很夸张的浓妆,烟熏般的眼影看起来就像夜店小姐;低胸的短背心加上水蓝色的牛仔短裤,裸露大片有些松弛的肌肤。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毫不在意入江正一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父亲家里又脏又乱,不知道多久没人收拾的垃圾桶堆满垃圾,正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和父亲再婚的女人显然没有主动做家务的意识。茶几上,杂七杂八的书铺满桌面,最下面压着一本《高中数学教案》,封面上用签字笔写着主人的名字——“高田凉子”。
      “藤原出去买菜了,等下回来。”
      “哦哦。谢谢阿姨。”
      父母在正一很小的时候就分居了;正一这么多年都和妈妈,还有姐姐一起生活。童年生活一直缺少父亲的位置,某种程度上,也是正一性格比较软弱内向的原因。但作为唯一的男孩子,“在危急时保护母亲和姐姐”也成为他的潜意识。
      因此,在真正的、需要他的危难时刻,正一往往展现出惊人的智慧和勇气。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和父亲未婚同居的女人没有半点招呼男孩的意思。
      正一光着脚踩在瓷砖上,只觉得发冷,但凉子似乎完全没注意到。
      “那个……阿姨最近工作顺利么?”正一开始没话找话:他记得凉子是并盛高中的数学老师。
      “还行。上个月去意大利出趟差,这几天才回来。”凉子语气间有些炫耀的意味:去外国,不是谁都有机会。像入江正一这样的小镇男孩,恐怕一辈子也就待在这种地方了。
      正一听到“意大利”三个字,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意大利=黑手党=胃痛。这就是某位“小镇男孩”的认知。
      “那挺好的。凉子阿姨在学校应该挺受欢迎的吧。”正一打量着客厅,随口问。
      “……是的。”凉子犹豫了片刻。
      正一注意到餐桌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都是一些药瓶。
      凉子阿姨察觉正一的视线,走过去把药瓶收走:“啊……这些是在意大利买的药。在罗马顺便检查了一下身体。”
      他看见一瓶药上标注着“巴比妥”字样。作为科研人员,正一知道这种药物——常用镇静剂的一种;药效长短取决于用量;具有成瘾性。
      正一有些担心地问:“阿姨身体不舒服么?严不严重?”
      “没事,肾功能不太好而已。养养就好。”
      “哦。”正一点点头。
      ……肾功能不好的人……不是不能用“巴比妥”一类的镇静剂么?
      算了,别人的私事,不好再问。
      凉子没再理他。回到沙发上玩手机。正一注意到凉子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痕迹,看上去,是个戴了婚戒又时常把它取下来的女人
      ——他心中忍不住一阵鄙夷。不想知道婚戒是“父亲”给的,还是别的情夫给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走到厨房,系上围裙,拿起刀。
      时钟敲响晚上八点。但父亲还没有回来。
      “阿姨……?”
      正一发现,凉子一直拿着刀;但半天没有动作。纤细的身影倒映在青灰色的瓷砖上,有些僵直。
      “阿姨你、你没事吧?”
      莫名地,正一心中涌现出一股恐慌。他从沙发上直起身:他应该去厨房问问是不是需要帮忙
      ——可他动不了。
      人类本能的、对于危险的警告占了上风。
      厨房里,没拧紧水龙头慢慢地渗出一颗水珠,滴落在池子里。
      “——滴答”
      他看见凉子的身影慢慢地拉长——然后她纤细的背影上
      ……缓缓冒出巨大的……骨刺!
      生长的骨骼、扭曲的背影变成一副诡异的抽象画;就像老电影的默片。皮肤被撕裂的声音却又成为默片中唯一的配乐。女人原本白皙的皮肤一层层蜕在地上——如同雨林里迅速繁衍的蟒蛇。
      看起来完全不真实。
      女人后背的无数骨刺纠缠在一起,像被提前预设好程序的触手,按照某种独特的基因编码生长,缓慢结扎成一个模糊的骨翼的形状……
      正一像被钉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觉得,这种骨翼有点熟悉。很小的时候,在正一还是个爱做梦、爱看书的小孩子的时候,他曾在无数种或有趣、或严肃的场合,听过关于这种生物的种种讨论;但没有一次,像眼前这么真实:
      ——“龙”
      这是入江正一此时唯一的、能想到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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