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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光 ...

  •   蒋源把许觅夸得天花乱坠,那股子热情劲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蒋主任在学校老师中风评可不怎么好。

      三位老师相互传递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许觅眼角扫到,觉得有些莫名,她礼貌地向蒋源道谢,拿过他手中的湿帕子,“不劳烦蒋主任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蒋源尴尬地两手搓了搓,心想,这许老师别看说什么话都带着笑,但就是让人觉得冷淡,凉飕飕的。

      尴尬不过一瞬,好歹也是在学校混了十几年的人了,知道怎么为自己找补,他转向刘雪,态度自然,“刘老师,高二四班一个月没上美术课了,你这么回事啊?”

      刘雪悄悄翻了个白眼,得,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坐着吃瓜都能惹祸上身。

      许觅收拾地很认真,仿佛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存在,她有些轻微的洁癖,这办公桌很久没人用,灰尘都嵌入了桌缝里,想擦又擦不到,她正思考着换套办公桌的可能性。

      落叶乘着风,从窗外翩翩然地飘进来,刚好在许觅的手边着陆,她将窗户全部推开,好让微风尽情地进来,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阳光底下仿佛泛着晶莹的光。

      这幅场景,光记在心底会忘的吧,时隔四年,许觅再一次兴起把什么东西留在画纸上的冲动。

      她小心地支起画架,打开画笔,准备颜料,每一个步骤都再熟练不过,那些由灰尘造成的抓狂,慢慢平息下来。

      许觅作画时很安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让人觉得她异常平和而温柔,就算是只能短暂地拥有也好,这样的日子实在过于美好。

      当许觅的注意力从画布上离开时,早已一室夕阳,办公室只剩她一人,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将未完成的画用白布盖起来。

      之前一直在陪床,今天要回家收拾些换洗衣物了,不知道老爷子喜欢喝什么汤,不过医生叮嘱过,最好还是按照疗养院里的营养餐最好。

      思考着这些琐事,看似平凡,但内心奇异地充满生活的真实感。
      ————

      “砰!”
      突然的撞门声,吓得许觅手里的蔬菜差点掉在地上。

      樟楠小区在老城区,房子都有些老旧,隔音方面简直形同虚设,就像现在,许觅能清楚地听到隔着一扇门内,激烈的争吵声,

      “死丫头!你还敢躲?给老子滚过来!”韶关强一把揪过韶素,用力贯在地上,甚至还不解气地踢了两脚。

      “老子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学,你就这么回报老子?”喝醉了的男人像条喘着粗气的疯狗,他顺手拿过沙发上的藤条,用力地抽打在韶素身上,仿佛那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是一个发泄情绪的物件。

      而韶素一声不吭,疼得厉害了就用力咬着嘴唇,尽量保持着背部弯曲,保护好脸和脆弱的地方。

      那藤条长而光滑,泛着光,是经常使用才有的样子,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打在□□上只会有轻微声响,男人面目狰狞,眼睛里都是肆意和发泄苦闷的快感。

      类似的毒打其实时有发生,从三年前奶奶去世,她被所谓的父亲接到这个家里开始。

      最初的那次,许觅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她反抗,用尽力气去哭喊救命,第二天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用公共电话报了警。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警察来了,又走了,留下几句苍白无力的劝诫和警告,韶素受到的,是加倍的打骂。

      从那以后,只要韶关强回家,总是找遍理由打她一顿,有时赢了钱,便随意抽几条子,像今晚,输得狠了,就下死手。

      苏佳就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甚至还拿着灌啤酒,满脸惬意,时不时劝上一句,“老韶快歇歇,大晚上回来生什么气啊!”

      她是个称职的观赏者,这一句句的劝告,就像是戏台子底下,看尽兴了的观众给演员的赞赏和鼓励。

      韶素在挨打时,往往会关闭所有感知,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她数着同一个地方挨了几鞭子,在第四鞭时,轻微动动身体,让鞭子落在其他地方。

      这是她三年来总结的经验,为了不让自己伤地太重,背上的皮肤换着挨打,虽然受伤面积大,但都是轻伤,不至于出血发炎,她没有多余的钱买药。

      韶素倒下的地方正好面向门,门外的声控灯亮着,似乎有人,透过门缝,她能看到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她撑起身体,抬头望向门锁的位置。

      突然,应急灯熄灭,“哒——哒——”是高跟鞋上楼梯的声音。

      我在期待什么呢?韶素用手摸去唇角的血,不动声色地换个姿势,刚才挨打的地方超过了四下,明天估计要流血了,得穿厚一点的衣服。

      今晚好似异常漫长呢,但终有天亮的时候,不是吗?

      钥匙和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许觅回头,望向楼梯间的位置,楼下这户似乎在吵架,她犹豫着听了一会儿,又没了声响,应该没什么事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她不是管闲事的性子,还是想想明天去疗养院怎么逗老爷子开心吧。

      人老了如果身边没有亲人,难免有些抑郁,闻老爷子又经历过丧子之痛,住院期间情绪总是很低落,这对他的病情恢复可没好处。

      ……
      “韶素,帮我把试卷发一下。”陈芝拨了拨额前厚重的刘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台下的学生,“这次月考试卷那么简单,你们居然还考了个全年级垫底,真是给我长脸啊!”

      “全班只有韶素,分数上了一百四,好歹把年纪第一的位置保住了,那几个考了二三十的,我都想问问你们,整天学了个什么!平面几何第一题,类似的题型我讲过多少次了,还敢错!”

      钱馨月把写着三十七的试卷扔在课桌上,瞪了韶素一眼,成绩好有什么用,垃圾就是垃圾,光靠成绩好可翻不了身。

      她家近几年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父母对她的教育从来都不是要成绩好,用钱妈妈的话来说,上学嘛,只要处理好人际关系就行了,将来打理生意,靠的可不是解数学题和背古文。

      尽管不在意成绩,但她就是讨厌陈芝对韶素的爱护,那种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压了一头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喂!馨月,跟你说话呢!”同桌邱彤戳了戳钱馨月的手肘。
      “嗯?我走神了,你说了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韶素今天穿的衣服好厚,她昨天还穿T恤,今天更热,反而穿了外套,不奇怪吗?”邱彤暗含深意地撇了一眼韶素的位置,靠近钱馨月的耳边悄声说:“她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韶素这种反常的行为发生过好多次,夏天三十几度时,她有几天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邱彤早就注意到了。

      钱馨月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她那穷酸样,谁能看得上啊!”

      “抛开这些不说,你不觉得她长得其实很好看吗?”

      “你到底站在哪边啊!”钱馨月生气地推开邱彤,眼神却不自觉地望向韶素。

      三中除了星期一,是不要求穿全套校服的,至少外套里面的T恤,是可以自由搭配的,只有韶素,一星期五天,天天穿着校服,在学校里是个异类。

      她的脸一直都是苍白而寡淡的,钱馨月从没见她笑过,每次看了那张脸,就觉得晦气,但经邱彤这么一说……

      “我也是听后排那几个男生说的,”邱彤撇撇嘴,语气轻蔑,“他们说她,长了张勾人的脸,特别是那双眼睛,望着人时,特别能激起男生的保护欲。”

      “任旭他们那伙人?”钱馨月嗤笑着打开手机,给任旭发消息,“但凡是个女的,都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吧。”

      “看,”钱馨月把聊天消息放到邱彤面前。
      任旭:“谁喜欢她啊!我品味有那么差吗?打发时间倒是可以玩玩。”

      “不是,馨月你搞错重点了!”
      “重点是韶素在这么热的天穿外套,绝对不正常,说不定是和什么人鬼混,身上有见不得人的印记!”

      对啊!只要抓到了她鬼混的证据,看她还能不能在老师面前装乖乖女!“彤彤你可以啊!看着吧,这次我要让她退学!”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厌恶的人,钱馨月简直迫不及待,“彤彤,我们周末去逛街吧,你不是一直想要L牌那个包包吗?只要顺利让韶素退学,我就送给你!”

      “真的吗!馨月你太好了!”

      ……

      后排,任旭烦躁地发下手机,不爽地踢了踢桌角,他也说不清对韶素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偶然有一次撞到韶素淋着雨回家,他鬼使神差地跟在她后面,直到被小区保安大爷拦下,才如梦初醒般落荒而逃。

      他一直在兄弟面前吹嘘自己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其实从没和女孩儿发生过亲密关系,尾随韶素回家的那天晚上,竟做了个春梦。

      梦里,韶素不再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而是穿着镂空的黑色蕾丝长裙,依偎着他,取悦他,清纯素白的小脸上都是引人犯罪的魅惑,那双平常空洞,好似什么都不关心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爱意,又有欲拒还迎的羞怯。

      醒来后,任旭才想起来那副场景好似是以前看过的片子,潜意识里带入了韶素的脸罢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情不自禁,越来越关注韶素,这一变化引起了后排男生的起哄,他只能气急败坏地说些侮辱韶素的言语。

      仿佛把她贬得越低,就能彻底撇清关系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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