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隐形鹊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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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上了清华，他考上了北大，我烤上了地瓜。烤地瓜，烤地瓜，又香又甜的烤地瓜。”
路边小摊上的大喇叭聒噪地嚷着，空气里弥漫着独属于烤红薯的焦香与甜味。
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的背景声音里，君锐站在林稚年身后。
手中传单上是一家新开的茶餐厅，上面几道精致小食光是看图片就觉得可爱。君锐低声问他，“吃了你请的饭，自然要礼尚往来啊。”
“不去。”
“因为什么拒绝我？”君锐
“君锐。”林稚年懵着听他充满演技的嗓音，耳畔发热。他沉默片刻，就在君锐以为他在怄气的时候他回头说了声，“谢谢。”
“嗯？”君锐侧过脸去瞧站在自己身前的林稚年，鼻音带着温柔的尾勾。
君锐偶尔会觉得林稚年对他的好意异常抗拒，但其实，林稚年对他的态度已经是与人交往的极限了。
哪怕旁人没有多余心思，可受人施舍的感觉在，无论是什么形式，都会让人不舒服。唯有君锐待他好的时候不同，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也愿意反过来对他予取予求，只是实在没什么好给他的，再累月经年欠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的完。
“一份煎饼果子。”
许雷听腻了他们在身后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他跺了跺脚。冷着脸站在同一个队伍前排，没意思地盯着地面。
“进来等着，给你多加个鸡蛋！”摊煎饼的大婶伸着手招呼他。
许雷低下头，仿佛那声招呼与他漠不相关，一直等在铁皮推车前，也没理睬。
“加了里脊跟肠，多吃点啊。”大婶笑得有点尴尬。
左右来买煎饼果子的学生跟上班族都等得无聊，一众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还有人瞅瞅自己手里的煎饼果子，感觉瞬间就不香了。
许雷没说话，把钱放进桶里也没等找转身走了。
“欸……这孩子。”
“没事找事儿吧，好端端在人家面前耍什么威风。”君锐仿佛看到一只四处发疯的动物。
“君锐，你要什么口味？”林稚年按下了君锐的发言暂停键，当人面说坏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兴趣之一。林稚年已经注意到许雷瞥过来的目光，碍于人多许雷才没法再挤回来。
“这东西不是只有一个口味？”君锐一脸奇怪。
第二天早晨，君锐揣着手路过班级门口，口袋里的“50件事”划掉了第一项。
不过，他已经打算将它丢掉了，因为刚才坐在车里细看，注意到标题白色大字旁边的小字“粉红冬意恋曲之浪漫100分”。
果然是纪夏时的杂志，最古怪的，是居然还有是把对方抱到腿上来亲吻之类的内容。
他本以为情侣也做不出什么趣事儿的，现在再用它当作“和朋友增进感情的五十件事”，好像难度太大了。
深蓝色大垃圾桶放在教室后门，罗主任正拽着傅老师站在一旁说话。君锐从走廊经过，要把纸片拿出来扔的手只得放下。
见君锐走来，两人欲言又止，全程目送他草率问好又径直越过他们进了班级。
早晨来的人还不多，纪夏时趴在桌上读书读的津津有味。
君锐真不是有意为之，可一搭眼就不可避免地瞟到她桌上的书页，清晰印刷铅字第一句就是“纪琉夏连忙推开了这个英俊的男人……”
“行啊，小纪。”他学着刚才罗主任叫小傅的语调。
“不许看！”纪夏时连忙将手一合，书页啪地拍上，连卡通硬纸书签都掉了出来。
“这主角名你还挺会挑的，是什么七彩眼泪的那个吗？”
“当然不是了，女主角是一个普通学校普通家庭的普通学生。”纪夏时为了证明，赶着将书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君锐抽出书，翻了几页摇摇头，“那可比你差远了。”
“君锐！你说什么呢。”
“别生气，毕竟‘一生气天上就要落下七彩的雨’。”君锐指尖履过这一行字，“谁受的了啊？”
“赶快还我吧，你看你的去。”纪夏时从课桌里掏出另一本书探身往他桌上一丢，趁机将那本《甜蜜琉璃夏》彩色小书抱回怀里。
“这是我的？”君锐伸手去拿，还没碰到边儿呢，刚到座位还没放下书包的周岩回过头，好奇把扣在课桌上的书掀了过来。
“哦——”周岩一个哦字拐了十八个弯，让君锐恨不得给他舌头打个中国结。
小说咖啡色封皮上的水彩插画格外精致，印刷也精美。只是花体字太多，一时难以分析出哪句才是书名。
但那都不重要了，上面的西装男人和他腿上蜷着毛茸茸尾巴的兽耳男孩儿，晃过他眼前占据了全部注意。
书包轻轻落在椅子上的声音，君锐抬头就瞧见林稚年来了。
林稚年穿着校服，看上去很乖。整个班级除了君锐，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一打三不费吹灰之力的硬骨头。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兔子，开口才知道是猎人。他皮肤有些苍白，骨骼细瘦，就像……就像坐在男人大腿上男孩子。
君锐烫手般松开了和周岩争抢的书，干咳一声，任它掉在地上。
刚走到自己座位前的林稚年捡起书，一瞥封面登时顿住了。他看看他们，又扫了一眼门外的老师，擦去灰尘飞快将书塞回君锐书桌里。
君锐拧开瓶盖灌了口水，露出厌恶的表情，“拿出去，是她的。”
纪夏时闻言接过来，胜利者一般满意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哼，烫手啦？”
“君锐，你来一下。”傅老师偏偏在这时出声。
君锐起身，“学习委员，哪个课代表的早自习，自己认领一下。”君锐以为，是雪哥对早间一来就闹的班级环境不满意了，提醒他们一声走了出去。
门外，罗主任半吐半吞夸了一下他跟纪夏时的成绩与品行，不知道还以为要相亲了。
“说重点呗老师。”
这句话像是按下什么启动键，罗主任滔滔不绝开始了教育，直到有老师叫他忙其他事，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剩下他和傅雪站在走廊里，冷着脸对视，消化着罗主任之前的长篇大论。
“纪夏时跟我没什么关系，别人就算了，您别这样想她。”君锐开口跟傅雪说。
“废话，所以叫的是你。反思一下不要老跟别人起冲突，我知道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但是说得有板有眼的，三人成虎。”傅雪想了想又喊住他，“还有，我告诉你，你就是谈也别让罗主任知道。”
傅雪压低声音说，语重心长，青年眼里的情绪明显是担忧。君锐都读出了“七夕来了，我愿意做一只透明鹊，只求能让你们的鹊桥隐形”的意思。
“我他m……”君锐实在忍不住。
“文明！”傅雪喝住他。
“……她妈爸都不让，谈什么恋爱！”君锐转身回班了，“别让我知道是谁造谣。”
毕竟是被老师黑着脸叫走，他一回来，周岩与纪夏时忙问有没有大事。
“有人举报我跟小纪关系太近了。”君锐说得轻描淡写。
“啊？我么。”
“嗯。”君锐在思考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那人居然还拿出了那天从蒋菡家家访回去后，自己和纪夏时一起在店里吃饭的照片。好笑，自己从小和她在一张桌上吃饭的照片，要是全拍出来，能贴满教室后墙。
“什么叫关系太近了？”纪夏时一时没明白，接着问。
君锐没说话，他也说不出口，这事儿太离谱了。
“嗐，谁嘴这么碎啊，反正家长老师都相信你们啦。对吧锐哥。”周岩看纪夏时反应过来，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安慰道。
纪夏时的脸霎时白了，她缓缓把书藏进课桌，“那……那雪哥知道了？”
“就是他告诉我的，你猜他还说什么？说让我们别被罗主任发现了，被他搞得跟真的似的。”
君锐说完回过头，“喂，你别哭行吗？”
“谁啊，是谁没上过幼儿园吗？我能吗我。”纪夏时揉的眼圈都红起来。她自己掉了半天眼泪，难受够了，又转向林稚年，“你别误会啊林林。”
“我？”林稚年懵懵的，不能懂心情糟糕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干什么。
倒是君锐一脸怀疑盯着他俩，问她林稚年能误会什么。被委屈的纪夏时瞪了回来。
纪夏时一直怏怏不乐到下午。
没等她去广播站发个单身公告，陈栀燃就来七班串门了。
他在学校里也只套着校服上衣，还不如君锐遵纪守法。人就在墙边一靠，路过的同学都远远绕开走。
“晚上放学，二号湖后边小树林。谁不来谁是孙子。”他拦住正要往班级里进的君锐。
君锐将他快点在自己鼻尖上的指头攥在手里，朝一旁掰去，“你怎么还给湖起名字呢，湖还跟你姓。”
“高二楼旁边的湖不就是二，别瞎打岔。”
“我放学要给我同桌讲题，你排着吧。”
“君锐，你是不是男人？”
“怎么，你想试试？”
正要出门打水的林稚年听下脚步，手拿黑板擦挡在陈栀燃面前。
陈栀燃不想管他，跟知根知底的君锐比起来，林稚年这人一看上去就挺弱的。
他第一回见林稚年就觉得奇怪，之后碰见蒋菡那天也是一样。
这人是有多不爱不讲话，除非对方先开口不然基本就是静音。也不知道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金贵，不过这不是最怪的，一班的眼镜学霸也这样。
问题是这人就不服劲，君锐一个人能撂倒半个班级，被他护得跟什么似的。他们七班人肉麻得可怕，咳，当然夏时除外，她那叫团结友爱。
“你让开。”陈栀燃面对林稚年。
“他没时间。”林稚年说。
“我没时间？”君锐问，他都不知道自己没时间。
“你说要给我讲题的。”林稚年神情认真。
君锐简直变成一张笑脸表情包，陈栀燃只觉离谱极了，再忍不住，拨开林稚年，“一边儿去。我问的是君锐。”
“碰谁呢你？”本来闲看戏的君锐一手将他挥开。
他劲儿大了点儿，陈栀燃直接被推着往门口退了两步。
“别说你根本打不过我。就算没这小事儿，你也跟她没关系。”君锐直说。
“你挺大口气……”
“怎样？”君锐转头就向林稚年，“年年你看，他都把我手都推红了。好疼。”
陈栀燃眼前，瘦弱男生居然认真去看君锐的手腕，活见鬼了。
“你们别堵这儿，影不影响别人。”许雷撞了下君锐，往外面洗手间走。说罢还转头看他们，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得意。
“许雷，是你干的？”君锐的第六感莫名其妙地来了。
“我这是替你们官宣啊。不用客气，班长大人。”
“这就承认了，你还挺有种。”陈栀燃上去就抓他领子，被许雷往后一推避开了。君锐喝住他，走廊尽头，罗主任的身影正在那儿。
许雷拍拍自己肩膀，阔步离开了。
“周末去堵他，免得在学校附近惹麻烦。”君锐听周岩说过他常去网吧，看他的背影，君锐实在太好奇这人为什么总找自己麻烦。
“君锐，周末家访。”林稚年劝道。
“推了。”
“家访许雷。”
君锐转过头来对上林稚年澄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悒郁破碎得如碧海粼粼波光，涌动起来的反倒是温柔与担忧。
“好吧，那我们之后再解决他。”
而后，君锐不顾陈栀燃对于他“没原则”的怒斥，跟上同桌转身回班了。
留下没有战友也没有立场的陈栀燃，他被游逛的罗主任直接抓住，“下课不学习，是不是来七班欺负同学？”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隐形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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