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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你陪我一起……睡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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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去洗澡,姜泠杵在“高山流水”四个大字前观摩,书法是欣赏不懂的,但看懂了行书的落款:壬辰年程映书。姜泠拉了张凳子站了上去,摸着这几个庄严的大字叹为观止,曾几何时还以为是哪里买的书法家字画,结果是映哥写的。
程映换了身黑色T恤从卫生间出来,抬头看见姜泠站得老高在摸字,脸都快贴上去了。他在干嘛?满脸狐疑地看着姜泠。
姜泠讪讪地从凳上下来,竖着大拇指说:“厉害了啊,呵呵……”
程·书法家·映笑了,用手机啪啪打了几个字说:“很贵的,起码能卖两万。”程映没戴小耳朵,连带着姜泠都觉得这个世界特别安静。
姜泠扶墙笑,手语问:“你家里都没有写书法的东西,真的你写的?”
程映发现他是真的努力了,打的手语是乱七八糟,但意思也差不多了。书法是很久没写,不过家伙什都没丢,在老爸的床底下,收起来那天老爸是要赶人的,说程映应该哪来的回哪去。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要走也都不能带走,反正人没赶走但东西也再没拿出来过。
程映把箱子从床底下拖了出来,装起来块三年了,估摸着得长毛了。两人盘腿坐在箱子边,这箱子不小,有30寸左右,一打开就是奖状奖杯,姜泠心生叹服,程映也是全国冠军级别的选手啊,拿过好几个大奖。
程映有些意外,这一箱子的东西都包的好好的,这说明老爸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也不暴躁,慢条斯理地洗干净、擦干、打包。他在想什么?想着要是亲生父母来了好方便带走?每每想到老爸赶人,心里就难过,几次被气急了的时候也说过去找,而老爸又总是在那种时候要寻死觅活。
里面还有几幅字,老爸最喜欢的书法家是褚遂良和姜夔,程映花了好长时间才写完了一幅褚遂良字体的《千字文》,卷轴长两米八;褚体舒朗空灵,并不好仿。现在打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竟然是十四岁时候的自己写的?太神了吧。
“卧槽,天才吧!”姜泠说,“没有夸大啊,就是直抒胸臆,这个必须得二十万。”
程映揣摩了下他刚说的话,读的是唇语,怕错了。程映重新卷好自己的“二十万”,打字问:“卖给你,怎么样?”
姜泠不接这个话茬,接不上了,程映这个大钱串子!“这个绿色的是什么,跟个迷你水壶似的。”
程映非常执着,改成发微信了。
——“青釉水盂。字你买不买?”
姜泠只有俩字形容心情:裂开!这自己开的价没错,可是遇到强卖的了,惨啊。
——“买买买,但你看我像有二十万吗?”
——“你去挣啊。”
姜泠裂开,笑了半天。
——“OK,我挣。给我点时间行不行?可能得到大学毕业吧。”
程映笑笑。
——“行,我等你。把你刚才说的话整理一下发我,我留个证据。”
姜泠看到这条微信彻底裂开,裂开的两半儿掉地上摔得粉粉碎。边打字边笑,竟然这么蠢?
——“本人姜泠,会努力去挣钱,日后定以人民币二十万整购买程映亲笔书写的千字文卷轴书法作品一幅,以此为证。”
程映满意极了,姜泠拍着他的肩说:“咱们都要信守承诺啊。”
程映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截屏储存了照片,姜泠发现刚自己裂的早了。
程映摸着一件件当年老爸亲自搜罗的物件,就这水盂还是龙泉窑的呢,笔墨纸砚也都讲究,程副教授挣的不算多,但该细致的地方绝不省钱买次的。
姜泠把这一箱宝贝原样收好,推到了床底下,想了想又拉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写了?”
程映又把箱子推了进去,其实这一切跟老爸没半点关系,他发脾气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也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还得怪自己,觉得写了也没人看了没人夸了,就不写了。
程映想了想,回答。
——“写字讲究心性,我不行了。”
姜泠瘪瘪嘴说:“那我是什么,彻底没了啊。”
程映笑了,姜泠真是太可爱了,还很好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映指了指洗手间提醒他去洗澡。“好嘞,马上。”姜泠屁颠儿屁颠儿收拾完洗漱用品就去了。
刚那一撞竟然撞破皮了,姜泠对着镜子照了照后背,这身体简直不堪入目,穿背心都遮不住疤痕。
房间内的程映正对着小床叹气,怎么办好呢,不忍心让他回家,但再睡沙发的话又是一个煎熬的晚上。想着姜泠今晚还要睡,程映拿了条干净的薄毯出来,上面还带着清爽的洗衣液的香味,枕套也换了干净的。
正好姜泠湿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了,脸上挂着红晕。赤着脚,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脖子里挂着块白毛巾。
程映递了个吹风机给姜泠,姜泠没吹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子焦味儿……完了,它彻底不工作了。两人互视,一阵呆滞。
这个松下的吹风机非常之耐用,程映用了快十年,就这么的它和世界say了Good bay。有些东西它本来就是会坏的,坏在他手里也是巧合,程映没打算修,估计也修不好,轻快地往垃圾桶一丢。
姜泠的头发已经半干,大热天的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心里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程映从房间拿了几张卷子和一本很厚的习题册,扯了个靠垫,半躺着做题的时候能舒服点儿。
姜泠拉住了程映,手语说:“我睡这里,我矮。”脑海里的画面是他昨晚弯曲着身体的样子,这样子怎么能睡得舒服?说着就躺下了,一样伸不直腿,哪有正正好好卡住的,程映笑得直不起腰。
姜泠心想这沙发的比他床还硌人,他昨晚怎么睡的?!指指主卧,手语问:“那个房间不能睡?”
程映收住了笑容,那个房间一般情况下老爸是不允许进去的,也就是他现在不在了偶尔给他晒晒被子什么的。
姜泠挺会察言观色的,早些年没少看管茹脸色,程映似乎很为难,姜泠到了手语瓶颈处,指了指自己的嘴,程映点头。
姜泠糯糯地说:“我有个好办法,你陪我一起……睡我家。”
程映觉得可以,他家沙发大啊!于是开始收拾包扎药品,还进房间拿了自己的枕头,昨晚睡不好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没有这个枕头,顺手拿出了干燥盒里的小耳朵戴上。
姜泠没想到程映这么爽快,“我床上有两个枕头,你不用拿了。”
程映说:“我喜欢,自己的。”
“哦,还有什么要拿吗?”姜泠开始收拾自己在卫生间的东西,“牙膏牙刷我都有新的。”
程映还没在别人家过过夜,说实话是觉得不大舒服,还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总那么主动迁就姜泠呢?魔怔了?后悔也已经为时已晚。
姜泠已经在门口等着,手放在了大灯的开关上,程映走出门的瞬间就主动关灯关门,下楼后乖巧地站在自己家门口等程映开门先进去。
程映就没见过姜泠这样的,进别人家们要先进,进自己家门要后进,脑子被门挤过还没恢复初始形状吧。
姜泠往里面张望,先看到的是亮堂的灯光,然后是一派整洁的内饰,各处的脏衣服应该是程映洗的,“映哥,我进来了啊。”
程映叉腰看他,多新鲜啊,这是他家还需要提醒一下?姜泠缩着头四处又看了一圈,四平八稳地躺在了沙发上,又扭了扭身体。
这舒服的样子挺能招惹程映的。
姜泠扭完后翻了身,做了几个俯卧撑。“你……干什么?”程映看不懂姜泠的奇奇怪怪。
“没什么,”姜泠说,“今晚我睡沙发。”
程映把枕头放在沙发上,“不用,我睡这里。”这沙发绝对OK啊,不仅能伸直腿还能翻身,比自己的小木板床舒服多了,这里空调冷气又足,不能再好了。
“那不行,我家我说了算,你睡我床,我睡沙发!”
程映知道姜泠的房间很舒服,主卧连着阳台,采光特别好,空间又大,一张一米八的床放里面之后还是很宽敞,所以还能放一个单人沙发配落地灯,在这地方看书不要太舒服啊。
姜泠说:“你慢慢看,我去洗手间。”
没多久就从洗手间传来了瘆人的尖叫声,程映刚坐下就蹦起来去卫生间。
“怎么了?”
“蟑螂!”姜泠捂着眼睛空指了个方向,“那边!”
程映一抬脚就踩死了,别说蟑螂了,小时候连壁虎都照样踩死。扯了张纸巾把蟑螂尸体裹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死了。”
姜泠手指开了个缝,睁开了一只眼鉴定,没有蟑螂,松了口气。程映用捡过蟑螂的手捏了捏姜泠的耳朵。
“你干嘛?”姜泠盯着程映。
程映说:“踩死蟑螂,要摸摸耳朵,我爸爸、就是这样的。”
“哦?”姜泠看着程映笑了出来才发觉不对,“你编的吧,纯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程映淡定地洗了洗手,笑笑说:“嗯,逗你玩。”洗完手又扯了张湿巾擦了擦姜泠的耳朵。
跪了,这话越说越好之后噎人的气质都拿捏的死死了,姜泠被噎的难受,“擦我耳朵是干嘛?”
程映笑着说:“刚捡过,小强,没洗手。”
姜泠真想原地爆炸,拽着程映的胳膊摇了半天,“映哥你欺负人是谁教的,我去弄死他!”
程映越笑越大声,顺着他摇晃的力度往前一倾,两人的胸膛便撞到了一起。姜泠双颊一红,放开了程映,铁着脸喃喃地说:“你少欺负我,我不好惹的。”
程映说:“哦,我以后,不敢了。”
姜泠一秒破功,满脸乖巧,笑成了海绵宝宝。
程映进房间坐在单人沙发内看书做题,落地灯柔和的灯光照着他五官精致的脸,姜泠则靠在床上,看呆了好一阵。好想跟他说话,又怕打扰他做题。姜泠困倦,看着看着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手被人牵了起来,于是睁了条缝。
程映在给姜泠贴创可贴,伤口已经结痂,但不做防护还是担心会碰着。
姜泠心里定了定,房里有两个人还是安心很多,人有时候是会被蟑螂打败的,比如人是怂货的情况下占领高地的不一定是人类。
姜泠问慵懒地问:“我困死了,你困不困?”
程映亮了亮手机屏幕,十一点四十五分,姜泠懂,映哥十二点就会睡了。
“我去沙发。”姜泠说。
程映按住了姜泠的肩,扯了薄被给他盖上。
姜泠说:“我床大,一起吧。”
程映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什么也没说,关掉了房间的灯走了出去。
“映哥……”姜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站在房门口看他上二楼拿了薄毯下来,然后摘掉小耳朵放进盒子。
程映关灯前做了个晚安的手势,姜泠也回了一个。
姜泠没有关房门,整个屋子亮着一盏光亮微弱的壁灯,这是为了方便夜里起来而装的,这光亮离房间有些距离,姜泠痴痴地看着,这光好像就是程映,在漆黑的夜里守护着自己。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