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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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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雨声密集，雨如成串玉珠砸下。
纪景套了件雨衣，在杂物间里捣鼓了阵，拖出来卷厚重的塑料薄膜，还有一架木梯。
裴衾寒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图，也撸起袖子打算给他帮忙。
反正今晚也淋湿了，不在乎再多淋点。
世界静到只余雨声，厚重雨幕外，一切宛如被蒙上层朦胧的影子。
纪景拖着架梯子从后门走进雨里，绕到柴房位置，大概抬头看了眼，确定方位，手脚利落地把木梯一摆，搭到屋檐边。
木梯一端陷入泥里，另一端靠在屋檐上。纪景拿手晃了晃，试它的稳定性。
裴衾寒站在后门口瞧他，雨衣于他而言过于宽松，衬得他身形纤瘦。
见他把木梯摆正，裴衾寒抱着那卷塑料薄膜，打算抱出去递给他。
方才纪景拎出它时一派轻松，裴衾寒刚抱着没走两步路，步伐变缓，偌长一卷塑料薄膜，后半部分全都拖到地上。
这种塑料薄膜在农村往往是用来盖秧苗，预防雨雪天气，亦或是用来搭温室棚子用的，有一定密度和重量，而且体积大。
一层层卷起来，望着不重，拿起来却沉。
裴衾寒拖着塑料布，走入雨里两步，左摇右晃，忽而听见密集雨声里，夹杂了声笑。
他抬了下头，雨水顺着雨衣淌入发丝，顺着额头滑落，流过冷白细腻的皮肤。
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自雨幕里靠近，他道：“你力气还挺大。”
走到近前，裴衾寒才看清他的模样，雨衣帽檐滑了下去，纪景一整个脑袋都被淋湿了，头发紧贴额头，他浑然不在意，弯着眉眼，冰冷的雨水都挡不住那股蓬勃的朝气。
一个晃神的功夫，那卷薄膜已然被接了过去。
纪景轻松地将薄膜扛起，后半截因过长而拖到地上。
拖着往外走出几步，裴衾寒把薄膜后半段抱起，随他一同走向梯子旁边。
在屋内时尚不觉，走出来后裴衾寒只觉寒意如针，渗入骨髓，冬夜的雨如冰锥，雨衣完全抵挡不住。
纪景爬上梯子，身姿十分矫健，他回身低望。
雨水从那轮廓分明的五官淌过，聚集到下巴，那双眼在雨里明亮粲然，如浇不灭的焰火。
裴衾寒抱着薄膜，站在木梯下看他，他身材瘦削，模样安静。
纪景懒声道：“我上去后，你就把它递给我。”
“好。”
三下五除二，纪景攀爬上去，窄小的墙垛上，他站得很稳，紧接着朝裴衾寒伸出手。
裴衾寒将薄膜卷竖起来往上举，他举得很慢，上面的人也不催他，就这么等着。
等到薄膜头部伸上去时，纪景一个用力，将它拽了上来。
他手里一轻，整卷薄膜就这么凭空升了上去。
这一瞬，裴衾寒脑子里浮现出个画面，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他伸手扶着木梯，也想要往上爬。
上面落下道声音：“林雪霁，你上来做什么？”
裴衾寒一张嘴便被灌了满嘴的雨，冻得整张脸都有些僵，他道：“上去给你帮忙。”
“不用。”纪景扯开薄膜卷的塑料绳，将其铺开，他道，“你在下面待着就成。”
裴衾寒仰头看了会儿，一般来说，斜面屋顶比平面屋顶要好，不容易积水积雪，会减轻房梁压力。
然而这也造成了斜面屋顶维修比平面要难一些，受力不均匀便容易踩空。
薄膜很大一卷，光靠纪景一人，怎么能铺开，把整个斜面屋顶全都盖住？
更何况还下着暴雨，实在是危险。
裴衾寒道：“我还是上去吧。”
木梯浸了水，摸起来光滑，抓住梯身时，裴衾寒手冻得有些发颤。
爬了两步。
纪景琢磨了会儿，开口道：“你要上来也行，可就没人帮我捡瓦片了。”
裴衾寒霎时停下：“捡瓦片？”
“是啊。”纪景坐在房顶，塑料雨衣被狂风卷得翻飞，他道，“薄膜扛不住这么大的雨，需要瓦片来固定。”
裴衾寒想了想，便从梯子上退了下来。
“我去捡瓦片，你如果有需要，随时喊我。”
“好。”
在做瓦房时，有时候会有多出来的瓦片，泥瓦匠便会将这些堆到户主附近，以便维修的时候用。
裴衾寒很快在附近找到了一堆瓦片，他找了个破烂的塑料桶，将瓦片往桶里装。
瓦片上沾了些泥沙，捡了一会儿，裴衾寒细白的手指全脏了，被水泡得发胀。
见裴衾寒离开，纪景从屋顶站了起来，狂风暴雨，紫电沸腾，苍穹之下，显得他整个人如豆粒般大小。
他瞥了眼天边，旋即低下头，大刀阔斧地扯住薄膜一抖，然后踩住屋脊边缘，往另外一头走去。
薄膜呈三角形被他牵着铺开，一点点将屋脊覆盖。
他走的速度很慢，时不时用手扒拉下屋脊，确保重心稳定。
饶是如此，也禁不住手滑了下，几乎是连锁反应，连带着脚也跟着踩空，薄膜剧烈抖动，眼见着如只风筝往下坠落。
若是人摔下去，非伤即残。
纪景整个人贴在屋脊边沿，手紧攥住因瓦片掉落而露出的屋架，如只矫健的猴，晃荡两下后重新恢复稳定。
复又站起时，他只觉掌心火辣，抬起来一看，手心被割了道口子。
纪景用雨水冲了两下，身子探出，往裴衾寒方向看了眼，看见不远处那道影子蹲着，一片片捡着瓦，像朵长在雨里的蘑菇。
眼底不由得漫开丝笑。
纪景继续干活，将薄膜牵扯，然后顺着横梁方向拉，直到整片薄膜将房顶完全覆盖。
他回到上来的位置，从雨衣口袋里拿出工具刀，将薄膜割开，然后开始上第二层。
第二层的速度比第一层要快些。
暴雨冲击塑料薄膜，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咚悦耳。
提桶回来的裴衾寒在下面喊他：“纪景！我捡完了，这些够不够？”
纪景走回去往下看，看见几排红瓦片整齐地排列在墙边，陷在柔软的泥草里，红头小兵似的。
“捡得还挺快，”纪景蹲下身，“不过这些太少了。”
裴衾寒噢了声，默默地算了下：“那我再捡两桶？”
纪景道：“差不多吧。”
铺完第三层第四层，极端恶劣的天气下，纪景趴在薄膜边摸了摸厚度，雨滴砸在薄膜上，汇聚成一股股小流往下淌。
撑过一整夜应当没问题。
裴衾寒又在下面喊他。
青年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指甲缝里都是泥沙，他抬头，紧紧地望着纪景，眸光里有些担忧。
这回，纪景轻笑一声：“瓦片够了。”
“林雪霁，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