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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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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程淡跑了一个来回,抱着被子回去时,发现萧熠安的状态比离开时更糟。
人蜷缩在床角,整张脸烧得通红,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呼吸急促而沉重。
他赶紧拿出被子盖上,萧熠安喘气时无意识的嘴里一直说着“别走”。
“我回来了,哥。”程淡在他耳畔轻声道。
萧熠安翻了个身,正好把脸转向程淡的位置,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淡看。
见程淡终于回来,萧熠安似是悬着的心落地,长叹一口气,闭着双眼甜甜地笑了笑。
程淡帮他卷被子,翻箱倒柜都没找到退烧药。
“我带你去卫生所吧,这烧一晚上得出事。”程淡和萧熠安商量。
虽然萧熠安烧糊涂,但第一反应是当班的是杨月瑛,他不想让杨月瑛知道自己发烧的事。
程淡给萧熠安倒了杯水,里面撒了点盐花。
“那我再出去一下。”程淡在他耳畔轻声说。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程淡轻轻带上门,沿着昏暗的巷子小跑,夜风裹着湿气,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
他挨家挨户找还亮着灯的人家,跑了几圈身上微微出汗。程淡没觉得冷,满心满眼地就是“退烧药”,心思全在那上面。
终于见到户人家灯还亮着,但敲了半天没人应,巷子深处的老宅传来狗叫。
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出来开门,这户住着对老夫妻,男人长期酗酒和瘫了没什么两样,在家里忙前忙后的也是老太太。
阿婆裹着毛绒绒的睡衣从楼上下来,见是村长家小儿子,顿时到眼的脾气全都没了。
“小程?这么晚,咋了?急事?”
程淡说明来意,巧的是阿婆家里正好有。
她转身进去拿,拿了两种,说一个白天吃,一个晚上吃。
“谁发烧了?你阿姐?怎么不往卫生所送,要不要我去帮忙看看?”阿婆已经穿好了鞋子,随时准备和程淡出发。
程淡连忙摆手,接过药:“我朋友,没什么大事,可以处理。”
阿婆还诧异,程淡什么时候有关系那么要好朋友了,还值得他大晚上不睡出来帮他讨药。
她没多嘴,知道程淡这小孩一直在村子蹿来蹿去的长大,说不定是什么狐朋狗友。
巷子比来时更暗了,不知谁家关了院灯,程淡踩着水坑跑过,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
萧熠安还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但呼吸似乎更急了。程淡把冷掉的水倒了,又续上一杯温水,小心地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哥,吃药。”他掰出药片,碰了碰萧熠安干裂的嘴唇。
萧熠安迷迷糊糊地含住药片,程淡用手推入口中,却在无意中触碰用手指嘴唇的时候,有了反应。
看管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萧熠安,如今这副模样很少见。
程淡止不住的去想萧熠安这副样子被多少人见过,他会不会是第一个。
少年的爱是热烈的,一旦陷入就会爱的要死要活—
萧熠安把药彻底吞咽进去后,他感觉自己嘴唇一热,倒是不抗拒这种感觉反而拥的更紧了些。
冰冷伴随着滚烫,萧熠安窃取着程淡的温度,这场烧让他浑身很不舒服,四肢酸痛晕晕乎乎。
萧熠安的舌钉有些冰。
程淡的舌尖感觉到。
萧熠安是轻易不生病的体质,但一旦生病有的好折腾人了。
这次发烧他做了个荒唐的事情,基于父母都不在家,他们却越发的放肆,把床都快摇榻了。以至于清晨,两人还在睡梦中,衣服凌乱的洒落地面。
外面杨月瑛上了一夜的班回家,看见家里被收拾的干净,冰箱里的东西也全被吃掉。
她还在那欣慰萧熠安的懂事,直到推开儿子卧室的门。
萧熠安卧室的木门有锁,但陈年老旧导致锁芯生锈是锁不上的,平日里杨月瑛挺注重孩子隐私,从来没有发生私自开门的先例。
却在这个早晨,她鬼使神差的看见自己儿子躺在床上,边上还有一个金发的男孩。
她刚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之前的猜测印证成了事实,杨月瑛甚至不知道未来自己会用什么样的目光去和萧熠安相处,竟萌生出如果她和萧汌离婚,就把萧熠安丢萧汌那的想法。
杨月瑛蹑手蹑脚的,昨夜两人折腾很晚,导致谁都没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和吃剩药的锡纸壳。
原本杨月瑛想一走了之,他们职业病忽然迸发,走过去看是什么药。
离杨月瑛近的是程淡,这小子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反倒是自己儿子脸色惨白。
杨月瑛翻出温度计,绕到萧熠安身边把他拍醒。
给喂了药,贴了冰凉贴,萧熠安感觉自己比昨天舒服多了。
杨月瑛又一顿问是不是感染了病毒,还是冻着了。
萧熠安直起身子和妈妈撒娇似的,头栽在她身上,有气无力地喝着水。
“大概是冷到了,程淡帮我去拿药现在已经好多了。”萧熠安软软地说。
“那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你这床垫不行,我去给你买一床,你要不这几天先睡我那屋,我那屋暖和点。”杨月瑛说。
萧熠安直摇头,说不要。
边上的程淡没醒,这是他有史以来睡过最久的一次。
萧熠安忽然想到视频的事情,他抬眼望了眼:“那视频—”
“嗯,妈妈看见了,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管。”杨月瑛说。
她表情冷静,像是看开了一切。
“那是之前就知道吗?认识张翠兰的时候就知道了吗?”萧熠安问。
杨月瑛摇头,她刚去诊所的时候不知道张翠兰和萧汌的事情,还是别人和她说的,让杨月瑛离张翠兰远些,说那女人老惦记别人的男人,后来张翠兰总炫耀,杨月瑛才知道的。
原来她惦记上自己男人了。
可知道之后呢?
她好像没有怨恨张翠兰,反而还觉得那两人招笑,垃圾配垃圾,绝配。
所以杨月瑛就佯装不知情让他们更为所欲为。
“妈妈联系了律师,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杨月瑛说话欲言又止,她看了看侧躺着的程淡。
那孩子给了他们个背影,却让杨月瑛越看心生厌恶。
萧熠安要找男人,起码找个城里人吧—
杨月瑛想,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真的变成穿个裤衩在村子里乱跑的野人。
“你要不要跟妈妈回去?”杨月瑛询问儿子的意见。
虽然她心里有数,大概能猜到答案。
萧熠安没作答,眼神里有些犹豫。
“那你好好待在这里,和你小伙伴玩吧。”杨月瑛给萧熠安台阶下。
萧熠安其实算“妈宝”,杨月瑛稍微的陪伴就会让他心里满足,但同时萧熠安又敏感,他看的懂杨月瑛的脸色,如果他被推开,那么萧熠安会躲得更远。
杨月瑛大概要过几天再走,她干脆把卫生所的工作搁置,本来也只是赚个外快,可有可无,正好这几天她可以把萧熠安安顿好。
杨月瑛看着自己儿子发愁,她是真怕自己离开后会挨萧汌欺负,又想有程淡在,应该会好一些。
她看着萧熠安吃药,隔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刚靠药物降下去的体温,没一会儿又升了来。
到中午,程淡终于有了动静。
他一直没声,杨月瑛故意没叫,看这孩子能睡到什么时候。
程淡起来的时候,没穿上衣,坐起身看见杨月瑛正在萧熠安卧室里走来走去。
他吓得一翻身跌在地上,有种拱了别人家白菜的羞耻感。
杨月瑛显得淡定,侧眼看了看他:“阿姨又不吃人,你哥哥刚退了烧,热度又起来了,现在在客厅窝着。”
程淡坐在地上抓起手边的衣服赶紧给自己穿上,他这一觉睡得太香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睡懒觉,完全没听见周遭发生的动静。
小朋友禁不住吓,程淡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地上,顺着杨月瑛的意思点了点头。
杨月瑛又指指房间里堆着的纸箱,被萧熠安打开一条缝,就这样丢在那里。
“告诉萧熠安,让他把这堆东西清了,又是拉网线又是搬电脑的,都弄好了又不玩了,总是这副样子。”杨月瑛一顿抱怨。
这两人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晚是干了什么,所以现在的程淡心虚的要死,除了点头啥也说不出来。
杨月瑛已经转身走向客厅,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萧熠安蜷在沙发一角,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杨月瑛正把温水递到他嘴边,另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试温。
见程淡出来,她收回手,语气平静:“厨房有粥,去盛一碗来。”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黄色海绵方块充满着鸡血正在他工作的餐厅唱歌。
程淡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第三次体温上升,他再一次进入迷糊。
身边的沙发塌陷,程淡把粥搁在茶几上。
萧熠安闻到熟悉的味道,不自觉地往他那凑了凑,头正好挨着程淡的锁骨。
这个姿势顺势,程淡把手搭在萧熠安肩上。
“你妈什么时候来的?”程淡小声询问。
萧熠安哪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杨月瑛,药和饭全都准备好了。
程淡把他推直:“你妈还在,收敛点。”
萧熠安不管,脑袋没有支撑的又砸了下去:“都是朋友,又没关系。”
他说的轻巧,这话让程淡脑内神经抽动。
朋友?
亲也亲了,做都做了,城里人管这叫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