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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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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时婵回了屋后,婢女绿衣递给她一个花纹精致的木盒。
不等时婵开口询问,绿衣便主动说到:“这是方才十七送到府上来的,那会儿小姐你正在与夫人和少爷一起用膳。”
十七……,那不就是顾言昭送来的吗。
他何时知道了自己的生辰?莫不是衡弟告诉他的?
时婵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糖人?不,这是……”
咋眼看,木盒里像是装着两个糖人,样子和时婵之前与顾言昭在春水街买的一模一样。
等时婵拿起来才发现这两个糖人竟然是用玉雕刻而成的,如果非要说的话,这是对儿“玉糖人”。
时婵想起自己上次对顾言昭说过,糖人好看是好看,可惜就是不宜保存,如今他倒是给自己弄了对儿耐放的“玉糖人”来。
“这人真是会讨巧。”
对顾言昭有事儿瞒着自己,时婵心里明明还存着气,可此刻见了着“玉糖人”,便又有一丝甜意涌上心头,仿佛这眼前的“糖人”真的带着糖似的。
时婵前一秒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下一秒又抑制着压平,心里反反复复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他有空送这些东西来,不如好好想想日后怎么跟自己解释吧。”
时婵打定了主意,“啪”地一下盖上了盒子,让绿衣把它放进了柜子里。
今夜时婵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边关战事连天,京内的形势也是热火朝天不遑多让,四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你来我往片刻也未曾消停。
延和帝最近的精神头比起之前好了些,四皇子为表孝心,早已把那丹药师献进了宫,二皇子也使出了不少手段。
许是太子一脉断绝的缘故,延和帝难得有了亲情味儿,连带着对宫里的皇子皇女们态度都好了不少。
延和帝甚至将宫内所有的皇子都召集了起来,一一了解他们的情况,就连时婵无意中帮过的九皇子也不例外。
不看不知道,延和帝早年“精力充沛”,除却由于各种原因没能顺利长成的,如今被湮没在这偌大宫廷中的皇子皇女不算少数。
不受宠爱不说,更有甚者,延和帝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得,九皇子便是其中之一。
其中大多是既不受延和帝重视,生母地位又低微的,一个个身上衣着打扮素净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宫中皇子。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见到如此情景,延和帝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大手一挥,给每个人都赏了大笔的赏赐下去。
值此一遭,宫中的皇子皇女们的待遇都好了不少。
当然如今这上京城里风头最盛的还是四皇子和二皇子。
所以当时婵得知巧玉与二皇子纠缠在一起时,她心中既觉得诧异,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一些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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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时婵应约来到茶楼。
巧玉今日与时婵相约,便是为了告诉她,自己即将成为二皇子的侧妃。
她太喜悦了,喜悦到甚至忘了问问时婵最近可安好,只是自顾自地说起她是如何与二皇子相识相知相许。
真要说起来,巧玉的家世和身份是有些欠缺的,她能够入得了二皇子府,还得多亏了之前时婵的母亲孟氏对她几次三番夸赞。
如今时大人下落不明,时衡又摔断了腿,眼见着时家就要落魄。
尽管林夫人再三要求她不许再和时婵来往,在与二皇子的事儿定下之后,巧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时婵。
说她是虚荣心作怪也好,攀比心过强也罢,她就是想让这个曾经处处都压过自己一头的好姐妹知道,自己马上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侧妃了,再也不会比她差了。
时婵向来机敏,她与巧玉相交已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的这位好友平日里那丝若有似无的嫉妒呢。
只是对于巧玉的选择,时婵确是不能认同。
“巧玉,你真的觉得二皇子是你的良人吗?”
时婵神色复杂,虽说事到如今这个问题问与不问也已改变不了什么,可时婵真的想知道巧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皇子风度翩翩,又对我温柔体贴,为何不能是我的良人?”
“可他已经有了正妃,你又为何?”
时婵不能理解,上京城这么多好儿郎,还未娶妻的大有人在,巧玉为何非要赶着给人家做小。
巧玉倒是一脸淡然,“二皇子是天家之子,皇子妃叶白霜更是左相之女,以我的身份能够嫁入皇家,已经是我高攀了,更何况皇子妃品性温良,日后想必不会为难我。”
“巧玉……”时婵又问:“我听说赵赫公子曾上你家提亲,可有此事?”
时婵还心存一丝幻想,想着是不是林夫人有意隐瞒巧玉,巧玉是不是不知道有这回事。
巧玉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不过娘已经替我拒绝了。”
赵家的家世也在林家之上,赵夫人自己本就不是出自世家贵族,却依旧能够把赵府打理地妥妥当当,是以比起家世,赵夫人更看重的是品性。
之前有了孟氏的话,巧玉在一众贵女里留了个顶好名声,所以赵夫人才动了让儿子去林府提亲的念头。
时婵的面色更为复杂,“巧玉,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这上京城谁家的公子最合你的眼,你对我说赵家的公子相貌俊朗又年轻有为。”
其实巧玉的原话是:“赵家的公子就挺不错的,相貌俊朗又年轻有为,可惜赵家与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相差甚大,不然若是能嫁给赵公子,想必也是极好的。”
巧玉眼神闪躲,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异色,想必是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可随即她又提高了音量说道:“赵公子再年轻有为又如何?他见到二皇子不还是要规规矩矩地行礼吗?”
明明是曾经有过好感的人,此刻在巧玉眼里却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巧玉……”时婵想不明白,自己的好友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好了阿婵。”
巧玉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和你一起分享喜悦的,你却句句给我心里添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难道就不能够祝福我吗?”
时婵长叹了一口气,巧玉和徐腾那次,她让母亲多替巧玉说话,也是想着希望能给巧玉搏一个好名声,好让林夫人能够更加重视巧玉这个女儿,也让巧玉日后能够寻到一门好姻缘。
如今看来自己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虽说结果和自己想的相去甚远,但至少这门亲事巧玉看起来是挺满意的。
时婵不欲再多说,“罢了,只要巧玉你自己不后悔就好,我便祝你以后与二皇子能够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那便承阿婵你的吉言了。”巧玉这才有了笑意。
巧玉还想和时婵再多说一会儿,时婵脸上露出一丝疲惫,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便先回府去了。”
待时婵走后,巧玉坐在原处,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她狠狠地将糕点捏碎在手中,脸上变了几遍,嘴里喃喃自语道:“后悔?我才不会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自从自己和二皇子在一起后,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就连父亲也是一样。
更不要说府上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时时刻刻都变着法儿的讨好自己,和之前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天差地别。
出去参加其他贵女举办的小宴时,也不会再受到冷待,更不用挤在不起眼的几角旮旯里,有的是人愿意和自己攀谈。
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感受到权势与地位的好处,阿婵居然还问自己会不会后悔,笑话,当然不会。
时婵心里有感觉,自己与巧玉的这份友谊只怕是走到了尽头,她郁郁地回到府上,连当日的晚饭都没吃。
这天,阴云遍布,窗外电闪雷鸣,眼见着即将要下一场暴雨。
时婵随便拿了本话本翻看,她手上动作没停,心里却始终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困扰,话本翻了一半,却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本以为不会再有比如今更糟糕的情况了,直到绿衣急匆匆地跑回来告诉她何姝宜何姑娘病逝了。
“你说什么?”时婵倏地起身,手里拿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儿掉到了地上。
“是真的小姐!”绿衣脸上一脸急色,颤着声说:“少爷现在非要往何府上跑,夫人正让林戍拦着少爷呢,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时婵话都来不及说就往前院跑去。
前院里,林戍带着几个下人不顾时衡的挣扎,硬是将他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时衡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他朝孟氏大喊:“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娘!你让他们放开我!快让他们放开我!”
孟氏站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事到如今,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与那位病逝的何姑娘之间情意呢,她也知道,应该让儿子去何府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可如今,真的不是时家能够肆意妄为的时候了。
府外,延和帝的眼线无处不在,衡儿才借着摔伤腿的由头逆了延和帝的意思,如今不能他去冒这个险,万一有什么,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