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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寒夜时温谁与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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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扶灵寺的大师差人送来的。”
大皇子刚回苍狼宫不久，现下正面色凝重地坐在矮几前，暗自忖度着什么。他接过侍从手里的密函，打开之后，迅速地扫过纸封上“巳鬼已亡”四个字，紧接着，随着攥入手心的墨纸化成烟烬，他那一双拧紧的眉头也随之稍稍舒展些许。
对于他而言，李巳只要已死，就能平下不少的麻烦。
坤泽帝君不愧是能上天入地的人，任何事都瞒不过他……大皇子喟叹须臾，然后细细咂摸镜辞蓁今日的言行。
镜辞蓁既然知道他在寻找魂瑗碎片，必定猜出他意欲何为。虽面上以安护鬼界之名将他高赞一谈，实则借此事相挟。毕竟魂瑗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被酆都大帝知道他暗自勾结仙妖，私藏魔物，他便只剩谋反逼宫一条路可走。
到时候，且不提镜辞蓁是否阻他，即使他坐上帝位，四下忿忿不平之声也终会把他拉下这个位置。
不过，如今镜辞蓁手里也有两块魂瑗碎片，而且又有与他同谋之心，对他而言，确实利多于弊。但他一时还猜不透镜辞蓁何意，如果真如镜辞蓁所言，他只是想保住自己在鬼界的高位，还有护住他一众家鬼，对极有可能顺承帝位的皇子奉承投靠，也不无可能。
然而，坤泽帝君是何脾性，他自是知道的。
堂堂帝君虽已站在万鬼之上，可谁不想再往上踏一步，那种万鬼朝拜，甚至六界俯首称臣的滋味，岂止至死便能方休。就算是酆都大帝，要是得到此魔物，也定愿青云直上，又怎肯不死退位，容他几个儿臣为他分忧。
而此时，镜辞蓁之所以会提出助他，想必也是为得到五块魂瑗碎片，继而遮统天地罢了。
大皇子讥笑一声，眸色竟比阴雾缭绕的鬼蜮还要暗沉，他自觉已然猜得帝君何意，顿时心明计生。
反正镜辞蓁与他志同道合，倒不如趁机与之共谋，况且，进了帝君手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再者，他还没有找到最后一块魂瑗碎片，也不知道修合五块碎片的办法，或许除了坤泽帝君，普天之下，八成没有知道如何将魂瑗复原的人。
而且，料是镜辞蓁也不敢借魂瑗立即争天夺地，毕竟魔物这种东西，不是任何一人能驾驭的，谁也不知道五块魂瑗碎片聚在一起，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也不知道谁会有幸成为它的新主人。
既然如此，让一个法力高深的人代自己试试魂瑗的邪力，也是极好的。即使魂瑗最后落在镜辞蓁手里，他只要敢名不正言不顺的称帝，天界为了脸面，也绝不会放过他，到时，六界众人定会将他诛杀。
可是，若镜辞蓁当真有驾驭魂瑗的本事，待他称帝，可就无人能阻了……
大皇子想到此处，脑海中忽地浮现一人影，他思量许久，决定用此人与镜辞蓁赌一次，镜辞蓁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傻子，必定斗不过他。
小傻子艾卿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大皇子对付镜辞蓁的赌注，他从扶灵寺回到星旻宫后，镜辞蓁恰好因事去找白未济，他便悠然自得地揣着他的青瓶宝物，老老实实地待在影舒阁做琴。
他欲送给帝君的瑶琴只差用彩漆作些装饰，之后再用水打磨抛光，并找左隐指导他装上雁足和琴弦，最多年后一两日，他一定能将此琴摆在镜辞蓁面前。
一幻想到镜辞蓁见到瑶琴时含情浅笑的眉眼，还有抚琴捻挑的神姿，当真是惊鸿难觅，乱他心思。只是，要在这瑶琴面板上绘上什么，却成了让一个画师为难的事。
艾卿举着大小刷子木愣了良久，等将那幅斑斓画卷折映在瞳仁中，他才敢动手，细腻的勾勒出心底珍存的那一满春人间……
镜辞蓁因夙安祭石的事，一直到日沉月升才回来。他原想径自去见艾卿，但又担心自己身上寒气太重，冻着他的小殿下，所以先回寝殿沐浴换衣，待把自个儿收拾好，才去了影舒阁。
而艾卿也让小夭提早备好水，在镜辞蓁闯进来之前，便已经洗漱完，钻入了床被内。他还不知该如何忽悠镜辞蓁不疑的将那瓶好物滴入眸眼，所以今夜，还需委屈帝君再忍一晚。
随后，当他侧身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咳嗽了几声，还不忘假意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镜辞蓁听到这几声若有其事的咳嗽，本已抬起的想逗吓床上小殿下的一双手蓦地僵持住。
“怎么了？殿下可是魂体不适？”他关切地问了句，急慌慌低身察顾。
艾卿在镜辞蓁手掌触到他额头之际，当即眼疾手快地握下镜辞蓁的手，然后翻过身，并将这只手安锢在自己合拢的手心中，接着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人，压着声音稍显苍哑道：“我今天在外吹了凉风，喉咙不舒服，头也有些疼，我想睡觉。”
镜辞蓁一听，怜惜地为他盖好床被，并忧心蹙眉道：“殿下先睡一会儿，我去为你熬药。”
药？！要不得呀！……艾卿听到这个字，蓦地瞪圆俩眼，他实在不想喝入口能吐的苦药，那种肠胃翻腾的感觉，当真要命啊！
“不必了！”艾卿倏地大喊一声，等他喊完，才惊觉没有压住喉音，他急忙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然后慌促解释道，“药就……不必了……你，你对于我来说，就是良药，我只要看见你，什么病都能好。”
镜辞蓁悄然打量他须臾，兀自眉峰一沉，接着摸了下他脸颊，似是看明了什么。其实艾卿握他手时，他已察觉到异样，平时这个小殿下发热，连手心都烫得灼人，而现在，艾卿的脸不知是由于着急还是惶然，确实微微生热，但刚才那双手却是无恙的浅温，再细瞧这双不安但瞪得挺圆的眸眼，如此战兢恍惚的模样，绝不是生病，顶多是神经。
小神经艾卿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穿帮了，他继续病怏怏地演戏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蓁叔晚安……”
镜辞蓁听罢，甚是赞同地点点头，却没有想走的意思，他突然凑近艾卿面门，浅笑道：“阿卿刚才还说，我是你治病的良药，不知我这张药方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安然如昨呢？”
艾卿：“……”我觉得……你现在离我远点就行……
然而，帝君忍耐许久，自然不会如他所愿。随着紧密而落的轻吻渐渐变成攻城掠地的霸道，艾卿顿时惶然无措，胸口更是压不住地起起伏伏。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想……想对你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艾卿大吼出来的，不过这招倒是挺管用，镜辞蓁确实被他镇住，一时停下动作。
艾卿以为自己得逞了，正当他缓舒一口气，准备与覆在他身上的人讲道理时，却听镜辞蓁不以为意地道了句：“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
话音未熄，镜辞蓁兀自将手渐移至他腰侧。艾卿怔然，倘若被镜辞蓁扒了衣服，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于是，艾卿丝毫不顾帝君感受，高呼一声：“骨汤！”
镜辞蓁：“……”你个小傻子乱叫什么？是想让众人来围观吗？？
旋即，镜辞蓁转过头，赩然盯着站在床榻边咔咔欢跳的骨傀儡。艾卿趁他走神，猛地推开他，然后光着脚玩命似的逃下床，等冲到房门前时，又恍然记起他骷髅儿子。
他唯恐镜辞蓁一生气再欺负他傻儿子，于是急冲冲地刹步转弯，接着在帝君大吃三惊的注视下，捞起骨汤，撒腿就跑。
不知过了多久，镜辞蓁才从艾卿没头没脑的操作中缓过神。而艾卿带着骨汤离开房间后，则径自去了书房，随后又唤来小夭，取了炉火和棉被以及衣袍。
镜辞蓁来寻他时，他正裹着被子蜷缩在靠椅上，愁容满面地阖起手里的书卷。镜辞蓁虽不解他何意，但也不忍心怪他，况且看小殿下眼底浅藏的柔波，倒是颇为委屈。
“夜深寒重，殿下还是早些回房，我……我还需去停语院拟份文书，今晚……怕是不能陪殿下了。”
艾卿本想挽留他，但话语还未脱口，便被他难受地咽下。他仅怅望着镜辞蓁离开，随即继续烹烧着心事，不移视线地盯看房门的方向……
翌日，彻宵未眠的小殿下果然将自己熬病了。晌午之前，他一直百无聊赖地倚坐在书房窗前，木讷地眨巴着眸眼，手边的汤粥已经被小夭温换了多次，他愣是一口都没喝。
而镜辞蓁则是一夜都待在停语院看书，期间，不知换过几盏灯火，掬过几捧月色，直到烛动映成一人影，月清描摹一笑靥，他才揉了揉眉心，浅浅思量艾卿为何自消除魂疫后，便有意不让自己碰他。
难道是他瞒做何事惹气了这位小殿下？镜辞蓁费心想了一晚上，实在想不出现下还有啥大事，是艾卿会操心的。
难为帝君一夜未想出艾卿无心疏远他的原由，他仅是猜测，或许是因为拜礼的事，想是天阑那假和尚几杯酒下肚，就忘了闭紧贪喝的嘴，又或是，艾卿从其他鬼口中得知了寒衣节拜礼的事，许是在气他故意更换拜礼。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艾卿如果为此生气，帝君倒是有办法哄他，但是，就怕他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帝君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对症下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