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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晴炉雪酒日相催 ...

  •   镜辞蓁一大早就被酆都大帝宣至英招殿,谈议年始祭典的事,待近晌午的时候才回星旻宫。他本想先去影舒阁浅浅打探一下情况,等到了晚上,再用软语笑言外加两瓶雪露流香,试哄这位愁闷不乐的小殿下。

      然而,当他溜进影舒阁时,恰看到小夭端着一碗汤粥从小厨房中出来。

      “帝君……”

      小夭刚欲跪身行礼,镜辞蓁便拂手示意他免去礼节。帝君仅指着那一碗核桃紫米粥,疑惑问道:“殿下是想喝粥吗?”

      “回帝君,殿下从清早到现在都没有吃些东西,也不说话,小夭愚拙,不知道如何替殿下分忧,只能为殿下温着这粥。”小夭苦丧着脸,颇实诚道。

      镜辞蓁一听,原已经静安的内心又忍不住翻涌起来,他取过小夭手里的案盘,叮嘱道:“让厨房再做一份冬瓜薏米排骨粥,一会儿送过来。”

      而此时,不吃不喝的小殿下依然如雕塑般,憔悴地望着庭院中破碎的霜痕,继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覆在自己胸前。

      他现在脑子打结的厉害,思绪仿若漫天的轻絮纷乱飘洒,他恨不得毫无顾忌地告诉镜辞蓁九幽冥火的事,大不了被帝君嗔怪一番,怒怨他这个竟然自私的不要帝君的没良心的想死的小鬼。

      可他踟蹰半晌,仍是不愿让镜辞蓁看到自己身上的冥火伤痕,反正现下有办法遮掩,如此瞒下去,等此事渐渐平复,或许彼此都能释怀。

      他正闷沉地想着,这时,清晰的推门声忽地叩过他心门,惹得他无处可藏的慌促转头,恰让那抹令他念念不忘的眸光趁机闯进他心底,使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啊去!”

      “怎么着凉了?”镜辞蓁听他这打喷嚏的气势,知道这位小殿下准是因与某人赌气,一晚上都委屈自个儿蜷缩在书房。

      艾卿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没有应声,只兀自盯着芳菲落尽的窗外,偶而悄悄乜一眼帝君,还以为帝君没看到他瞥过来的怯慌慌的眼神。

      “饿了吗?要不要喝些粥呀?”镜辞蓁笑嘻嘻地坐在他旁边,接着舀起一勺粥,颇为赞赏道,“嗯,这粥真不错,我刚才没看到,原来还有红枣呢!”

      艾卿:“……”喝粥都堵不住你的嘴……

      “殿下尝尝吗?”

      “我不饿……”

      艾卿刚言之凿凿的说完这话,不想肚子却忍不住击鼓鸣不平。他赧然咽了下口水,索性起身离开。

      镜辞蓁见他想走,立马施法移动桌案,正好将艾卿堵在原斜角处。

      “你……你干嘛?”艾卿垮下脸,不悦道,“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帝君心里有火,我离你远点还不行吗?”

      “殿下若是疏离我,我心里惦念,恐怕着急上火,火气更大,殿下说是不是?”镜辞蓁一边安抚他,一边在他对面不厚道的喝着热粥。

      “我没有疏离你,我只是……”艾卿一滞,仿若喉中有什么涩呐的顽石,疼噎得他止不住咳嗽了几声,等他好不容易压住心口的窒涩,却又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任朱砂色湿荡至眼底。

      镜辞蓁看的心疼,他起身端起米粥,浅浅盛了一勺递到艾卿面前。

      “这粥再不喝,可就凉了,殿下不是喜欢微甜的粥吗,多少喝一口。”

      艾卿瞥过汤勺后,薄怨挑眉,然后直直地看着镜辞蓁染笑的瞳眸。这双不知要采撷多少桃花才能点衬出的如此醉人的眉眼,当真如锁链一样,牢牢系在他心尖上,令他难解难忘。

      他越瞧心里越幽怨,顿觉若不是因为这双勾魂夺魄的眸眼,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痴恋和羁绊。说白了,他这样多愁多难,喜乐无常,全是怪堂堂帝君!

      “都怪你!”艾卿把存在心口的憋屈,全部化成这几个字,鼓足了气喊出来,但由于喉咙不舒服,最后一字脱口后,又随即咳嗽了起来,倒让自己的满腔怨气减了不少气势。

      镜辞蓁顺从地点头:“是是是,都怪我,有什么话,咱们喝完粥再说,好不好?”

      “喝什么粥……这粥都快被你喝没了……而且,而且我一早上都没有吃饭,你就不能大方些,给我加点肉嘛!”

      他正抱怨着,不想小夭恰好叩门进来,并送了两碗小殿下百喝不厌的冬瓜薏米排骨粥。

      艾卿一愣,旋即,虽只快速地瞅了瞅碗里的排骨,但帝君依旧从他滚动的喉结还有炽热的眼神里,读出了“本殿下甚是满意”这句话。

      距人界除夕夜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酆都大帝会提前三日下令,只要备好名录和魂归地,鬼民皆可借忘川渡口离开鬼界,去往人界。而镜辞蓁也打算趁此机会,带着艾卿去凡间沾沾新年的喜气。

      只是去人界之前,镜辞蓁还想与艾卿互诉衷肠一次,免得这位小殿下时不时的怏怏不乐,动不动就要分床扬镳。

      不过,帝君看在他着凉的份上,知他不能饮酒,所以将之前互诉的规则稍微改了改。

      艾卿没料到镜辞蓁陪了他一下午,大晚上的又来找他。他打开房门后,眉头轻蹙地站在门口,本没打算让道,奈何帝君颇为热情地推拥着他,一个劲儿说要给他看个好玩的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呢?”艾卿打量着那两瓶雪露流香,还有一个羊脂玉白的色子,诧异地问。

      镜辞蓁这次不会用雪露流香刨坑引他,而是用一个色子。等他将玩法讲给艾卿听后,上一刻还略有嫌弃的小殿下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呃……灌醉帝君……

      而帝君也目光灼灼地想要除去眼前人身上的障碍。

      其实艾卿说的没错,帝君这次确实是打着“互诉衷肠”的幌子跟他玩呢,因为帝君所说的规则中根本没有什么互诉的事,两人只不过就是简单的掷色子,谁掷出的数大算谁赢。若是帝君输了,则饮酒一杯,若是他输了,则需脱掉一件衣物,谁能撑到最后,并且不拒绝接受惩罚,许谁赢,输者需答应赢者任意一个条件。

      玩法虽简单粗暴,但是艾卿是真心喜欢,且不说他最后会被帝君扒成啥样,只要他能将帝君灌醉,便能如愿以偿地将天阑给他的神水滴入帝君眸眼,如此想想,他若是用些小小的计谋,倒是也不会吃亏。

      等艾卿觉得自己能斗得过帝君后,便欣欣然接受了这种玩法,但是开始掷色子之前,他还需要包装好自个儿。

      于是,急不可耐的小殿下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句:“蓁叔,你冷吗?”

      镜辞蓁懵然,讷讷地摇了摇头。

      “不冷就好……”艾卿嬉皮笑脸道,“蓁叔能帮我把屋内的炉火熄了吗?”

      熄炉火?……要干嘛?镜辞蓁微微挑眉,暗自嘀咕,难不成小殿下竟然比他还火急?!

      他虽不知道艾卿想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去熄房内的暖火。然而,等他再转身时,却看到站在衣橱前,疯狂往自己身上套衣物的……鬼??

      “殿下这是……”……逗本帝君玩呢?

      艾卿一边继续挑着松紧衣物往身上套,一边对站在一旁垮着脸的帝君解释道:“蓁叔,就我身上这几件衣服,陪你玩不了几次,我多穿些,这样的话,我肯定能让你……哎呦……有点紧……”他嘟哝一句,继续道,“让你不醉不归!……可是,可是我,我好像穿不下了……蓁叔你过来帮帮我,帮我再搭几件斗篷……”

      镜辞蓁:“……”您要不要再往头上垒几个帽子呀?

      “对了蓁叔,棉帽也算吧,你再帮我戴俩帽子……唔?要不戴仨吧!”

      镜辞蓁:“……”

      不知过了多久,镜辞蓁看着这个把自己折腾得比稻草人还僵硬的小殿下,顿时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单看艾卿这架势,颇有与他杠到天明的势头。

      然而,艾卿即使穿得够多,也经不住运气差,他接连与镜辞蓁掷了十次色子,却被帝君扒掉九件衣物。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把把都掷到六……你,你不会在这色子上施了啥咒法,忽悠我吧?”艾卿跪俯在床榻上,惊诧地瞅着那个无辜的色子。

      镜辞蓁难得实诚地摇摇头,八成帝君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溜,或许只是因为天公作美罢了。况且,艾卿几乎每次都掷得数一,帝君倒也不必费力用什么咒法。

      “再来再来,我肯定是因为穿得太多,胳膊不能打弯,才掷的不好,所以……所以,如果你输了,必须喝,喝一壶……”艾卿一看自己赢的机会渺茫,索性厚着脸皮撒赖。

      不过镜辞蓁也不怪,他浅浅一笑,继而示意艾卿继续。

      为了帮自个儿赢一次,艾卿甚至与镜辞蓁换了对坐的位置,为自己求了个风水宝地。可这霉运当头,无论玩多少次都是惨输。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仅剩的里衣和亵裤,不由地惶惶起来。

      镜辞蓁这次倒是没有掷得六,但艾卿对着那五个朱砂点,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气,试图压住心口的慌促。

      “六六六……我可以六天不吃肉,但求给我个六吧……”他紧闭着俩眼,一边求神拜鬼,一边将色子抛掷半空。

      许是帝君也觉得自己太欺负运气如此不好的小殿下,所以在色子稳落瞬间,他速地施法将数一面翻至数六面。

      “是六?!”艾卿睁开眸眼,笑涡一漩,接着捞起酒瓶递给镜辞蓁,“蓁叔,愿赌服输,你把这瓶干了吧。”哈哈,本殿下就等着看你醉喽!

      怎料镜辞蓁兀自处事不惊地接过酒瓶,然后在艾卿迫切的注视下,不徐不急地干了一瓶雪露流香。

      而艾卿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殷切,再到诧异,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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