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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不忍决定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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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爱操心别人的感情史,更何况还是帅哥靓男的感情纠纷呢。
不是说林侨月已经接受了弟弟在追求同性这件事,相反,她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因此包庇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
她怀有私心,她不能让林听过早地被迫承受外人的诟病。
在她见到万枕竹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少年身上的抽离感太重了,清冷孤傲地立在人群之外,好像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就因为过强的边界,林侨月知道这类人凡事都拎得清看得明,任何人都不可能突破他们的底线。
林听单方面的追求到最后只能石沉大海,毫无回讯。
她要让林听最好死了心。
小姐妹们不知道林侨月安的什么心,明知道家里不允许同性恋爱存在,还主动帮自己的老弟踩红线做什么?
想不通是一回事,立场是另一回事了。出谋划策一晚上都想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帅哥全都内部消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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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侨月翻看敷衍的n连拍,本来就烦得不行,林听会拍都能拍成这鬼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抬头就要开骂。
“林听你......!人呢?”林侨月望着还在袅袅冒烟的茶汤碗,旁边的小木椅哪里还有林听的身影。
林侨月对木质楼梯边的煮茶婆婆扬声问道:“阿婆,刚才那小伙子呢?”
阿婆挑了挑过于时尚的纹着蓝黑色的细眉,笑眯眯的:“出去啦,刚坐一会就跑出去啦。”
林侨月一下子站了起来,低头和同样懵的简昀一高一低无声对视着。
这死小子晃我们呢。
林听还真见着万枕竹了,不过不是在拍照的时候,不然在当时他就会把手机丢给简昀,然后撒丫子跑没影。
拍完照回来,阿婆见林听的茶汤喝完了便要重新添一碗,三番劝阻下阿婆还是趁空档把壶嘴怼进了碗口。
满满一碗的“板蓝根”看了肚子疼,阿婆还慈眉善目冲他乐滋滋地笑,林听不着痕迹地把碗往一边推推,跟阿婆聊起天来。
哪知话还没起头,阿婆便指着门外,惊奇道:“哎哟哟,那个帅哥好瞧呢。”
林听顺着指尖的方向扭头向外看去,随后瞪大眼睛——
院门外走过一道欣长板正的身影,脑袋上扣着一顶白色鸭舌帽,素淡不过的白t牛仔裤,背后背着一只看样子就很重的黑色画包,手里还拎着一条随时可以用作休息的露营折叠椅,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拎着一盒颜料。
这身装扮硬是被他身上的气质抬出新高度,在优越的头身比的衬托下跟来走秀似的。
大概是走了很长远的一段路了,此刻那个人的脸蛋扑红,小嘴微张着边走边喘气,随后消失在院门外。
——离大谱了。
林听一下子站了起来,木椅在青石板摩擦出老酸牙的声音,院子里起风了,枝叶簌簌作响,太阳光穿透树叶,斑驳的光影在树下摇曳生出星海。
再从树影中抬起头来看,眼前的少年已经飞奔不见,只剩一片衣角消失于木门外。
阿婆看着眼前的茶汤落了颗被风卷下的梅花苞,荡漾出一圈圈不停的涟漪。
林听追了出来,却不再见人影。
那天下午林听把和顺古镇逛了一圈,也不再看见有任何一个背着画包的美术生。
那道悄无声息的身影就像是短暂出现的幻觉。
中途林听不是没有拿出手机想要给万枕竹发一条消息,怕他会烦,也怕看到紧跟着的感叹号。
自从那晚说不联系真就没再联系了,万枕竹也不可能主动联系他,好不容易在他乡窥探到一点踪迹,还是断了。
回到酒店林听累极了,客房送来的晚饭也没怎么吃,直到简昀拎着一袋香气扑鼻的烧烤敲门进来,林听才动了动僵硬发直的眼球。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简昀叹了口气,这小孩怎么那么轴那么死心眼呢。
简昀不主动搭话,挪到茶几沙发直接撕开烧烤包装,抽出一串烤五花自顾自吃了起来。
林听晚饭没吃几口,这会儿被一把烟火佐料熏燎了入味的荤素肉菜勾馋,肚子被刺激得咕咕抗议。
简昀知道小孩这会陷入自我怀疑,骄傲大过天,拉不下脸,自然是主动给小孩递梯子:“快来吃,给你买的,冷了就不香了。”
小孩也很好哄,掀开空调被就蹿到茶几边,随手抽出一串鲜香冒油的烤三鲜,上面裹满了店里特制的辣椒面,香气一下子叫醒味蕾。
此时此刻适合开一听气泡酒水,诉说一下不知从何处开始的心里话。
简昀:“本来下午要带你去泡温泉的,你去哪了?”
“逛古镇了。”林听咬着烫嘴的烤豆腐,说话直呼气。
“真的?”简昀说话间开一听冰镇可乐,扣环打开冒出丝丝冰雾,漏在罐口处的气泡液体滋啦滋啦消泡。
“骗你干嘛。”林听接过可乐罐,说。
简昀:“白天不还陪你姐逛了会儿,你说什么来着,'有什么好逛的,这些统一的商业化看得还少吗?'”
林听:“......”
真是一张扫人兴的死嘴。
林听咬着肉串选择沉默不搭理人了。
简昀微抬嘴角,笑得有一丝对晚辈的宠溺:“跟我说实话,你找什么去了对么。”
林听抬起清朗的双眸,心底如同明镜:“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特地带我来的对不对?”
“林侨月不是不接受吗,现在你们又在想什么呢?”林听在闯进人来人往的古镇小巷道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林侨月会突然带上他这样一个电灯泡出远门旅行,如果说单纯为了有个随身摄影师的话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又为什么会突然定位到一家塞在不着前后路的巷尾角落,转个角就能离开这片悠闲地的煮茶阿婆家里,然后又突然不自在似的往院门方向站......
种种疑迹连在一串,稍微动点脑子就想清楚了。
林听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不靠谱,他脑袋机灵地很,心眼子耍得最多。在院子里听到阿婆的解释后他们已经猜到了,因此简昀听到林听反问他的那句话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其实你们不用管这些事儿,真的。”林听饮下一口冰镇过的碳酸气泡,热辣过喉,痛快不已。
“你姐姐未必不是为你好。”
“我知道,但你们插手进来性质不就变了么?我知道林侨月在想什么,但她想得太简单了,她太单纯了。但我不太明白你,姐夫,你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却还是帮着林侨月一起。”
“就为了让我难堪看我出丑是不是?”想得多了,就会把自己往最消极最阴暗的方向引,好像最坏也不过这样。
“小听......”
林听打断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招惹他。”
口头上倒是这么承诺了,可在夜深人静夜不能寐的时候,林听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白天从眼前走过的疲倦身影,以及自己追赶出来却空无一人的胡同小巷。
当时万枕竹可能真的离开古镇了,而自己却傻大个似的的直往古镇中心跑。
林听捞起充电的手机,拔了充电线翻了个身,不知道第几次点进再没有下文的聊天界面。
“好好休息。”林听在键盘上一字一母的拼,随后又给删了。
“晚安。”打了又删。
“对不起。”黑暗里,林听的视线停留在编辑框里的这三个字,眸光波动,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为什么要道歉呢,如果当时忍住了那份冲动,没有闯进万枕竹划分的安全线,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就没这么糟糕,他也可以每晚跟万枕竹通一通语音或者视频,以一个朋友或者暗恋者的身份及时主动的了解到万枕竹的生活。
只可惜那天万枕竹给他的太多了,他没忍住那份过于膨胀想要呼之欲出的感情。
所以在他主动往万枕竹家方向靠近的那天早上,万枕竹在看见他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有多差,在那时他就应该想到自己越界了。
万枕竹那么有边界的一个人,他还有持无恐一次次地触碰分界线,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编辑框的三个字也给删了,不联系就不联系吧,他该的,就得忍着。
就在这片微弱手机屏幕光的楼层之下,同样有一盏床头灯在静寂深夜里照亮半间屋子。
那是一间集训生都不会选择的单人间。
万枕竹睁着麻木无神的双眼,床沿边的地上散着一片片被撕碎的速写纸,床头的手机显示电量过低,再不及时充上电就要彻底关机,可那块电子产品时不时震动着,一条条未知号码的信息发疯了似的跳出来。
“你居然拉黑老子?”
“那婆娘留给你的机构还在是不是?”
“你学美术了?”
“你跟那臭表子一样贱,都是赔钱玩意。”
“有点钱就翅膀硬了,你给老子等着。”
一条条消息蹦出来,又被另外一串陌生号码覆盖。
“万枕竹,没人告诉你说你生气的样子很漂亮吗?”
“真想看看你这张漂亮脸蛋躺在我身下哭着向我求饶的样子到底有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图片】”
“【图片】”
电量殆尽,没留一丝余地的彻底熄了屏。
直到天露鱼白,屋内的灯再起不到任何作用,万枕竹紧绷的神经都没有松懈,甚至藏在被套下的手心攥紧到发着抖。
如果不是死扣着手心,他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
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在,万枕竹的太阳穴直跳,闭了闭眼,实在没忍住翻身下了床,冲进卫生间大声呕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