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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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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床上挤了两个崽。
黎星眠直条条地睡在最边上,生怕压到小崽崽青肿的小手,不时还会突然惊醒,伸手去摸小崽崽的额头,生怕他又着凉发烧。
言轻睡觉很安静,微微蜷缩着身体,小手合拢捧在胸前,眼廓像入夜的花瓣一样合拢,连呼吸都很恬静,是很乖很乖的睡姿。
也许是看到黎星眠急切的维护他的样子,今晚的小崽崽也睡得很香很香。
甚至没有梦到总是不停向他说话的爸爸妈妈。
一直到眼睛忽然痒痒的,小崽崽才从香甜的睡梦里被动醒了过来。
睁开眼,黎星眠的脸就放大,映入眼底。
黎星眠早就醒了,还悄悄爬起来,凑过去正大光明的偷看他。
卷翘的长睫毛强烈的吸引了黎星眠的注意力。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像洋娃娃一样,合拢的眼廓也漂亮的让人心痒痒。
黎星眠心痒痒,手也痒痒,忍不住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弄小崽崽的长睫毛,用幼崽的方式感知洋娃娃的手感。
言轻被弄醒了。
长睫毛颤了颤,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
像破壳的小鸟一样,言轻第一眼就看到了黎星眠。
“哥哥?”刚刚醒来的小崽崽声音有点哑,眼底雾蒙蒙的,像笼着朦胧的月光。
他软软的叫黎星眠,似乎还没有彻底醒来,就像小虫子一样蛄蛹几下,一头钻进了黎星眠怀里。
带着奶香味的身体软乎乎的,像一团被太阳晒过的棉花。
被依赖的黎星眠瞳孔一亮,心里呼啦啦开满了花。
他再也不敢乱摸小崽崽的眼睫毛了,生怕惊扰言轻香甜的睡梦,于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躺下来,像抱着洋娃娃一样轻轻搂住温软一团的小崽崽,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很温柔地拍背哄睡。
小崽崽很快又甜甜的睡了过去。
黎星眠哄了一小会,也在小崽崽身上甜甜的奶香气息再次睡了过去。
回笼觉舒服地令人浑身舒爽,每一个毛孔都透出极致的愉悦感。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星眠神清气爽,感觉自己能扛两个黎斯年的揍。
不过,当他真正看到坐在床边,撑着额头浅眠的黎斯年时,整个崽都彻底惊住了。
天塌了?
黎斯年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道是记起了他马上要过生日这件事?
在热切的期待下,黎星眠双眼渐渐发光,亮的简直晃眼。
“爸?”黎斯年兴奋的扑腾一下坐起来,像颗小炮弹一样扑向黎斯年,“爸你回来了!你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半个月没见,黎斯年消瘦了不少,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眼底一片青黑。
黎星眠猛地扑进怀里,浅眠的黎斯年闷哼一声,脸色苍白的睁开了眼睛。
“爸爸爸爸爸!”黎星眠像只兴奋的小狗一样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不断踢腾着腿,“爸你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吗?妈妈会来吗?我能不能见妈妈一面?”
欢快的动静将沉睡的小崽崽也惊醒,言轻用小手揉着眼睛清醒过来,一眼看到好久不见的黎叔叔。
“黎叔叔?”雾蒙蒙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小崽崽急忙爬起来,也跑向黎斯年。
但是,才凑到黎斯年面前,他就敏感地注意到黎斯年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神情。
“叔叔?”小脚脚顿时刹住,“生病了?”
生病?
黎星眠一愣,这才发现黎斯年捂着侧腰,浮出满脸冷汗。
“怎么了?爸!”黎星眠心里一紧,急忙去拉扯黎斯年的衣服。
黎斯年没防备,衣摆被猝不及防的掀起,露出下面厚厚的,渗血的绷带。
黎星眠瞬间红了眼睛,“爸?你这是怎么了?做手术了?”
除了手术,黎星眠想不出任何让绷带渗血的“病”。
黎斯年喘了好久,才压住疼痛,有力气出声,“没事。”
他弹了黎星眠一个脑瓜崩,“老是这么冲动。”
黎星眠摸着额头,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注意力偏移,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但是,小崽崽却依然神情凝重,直到黎斯年吸着凉气弄好衣摆,稚嫩的眉心也始终没有舒展开。
黎斯年知道瞒不过他,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小崽崽抿着嘴巴,难过地点头,“嗯。”
桂姨已经做好了早饭,黎斯年带着两个崽崽去餐厅吃饭,在吃到熟悉的味道时,忍不住呼了口气。
他已经近乎一个多月没好好吃过饭了,这次事情完成之后,心里的重担总算放下一半。
黎斯年心情很好,饭量也比平时多了点。
小崽崽捏着小勺子,眼珠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发现阿姨特意给黎斯年做了一些补气血的汤。
吃完饭之后,黎斯年笑着对小崽崽说,“来,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
言轻眨了眨眼睛,小小的心脏忽然猛烈的一跳。
他牵着小崽崽往书房走,像是完全忘了眼巴巴的黎星眠。
黎星眠眸光黯了黯,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你给他带礼物了?”黎星眠扬起笑脸问,“我的呢我的呢?我也要礼物!”
黎斯年瞥他一眼,“你不是还有半个月才生日吗?”
黎星眠:???
黎星眠脸色瞬间僵硬。
没有?没有给他带礼物吧?
他是还有半个月生日,但言轻压根就没有要过生日啊!
黎星眠的好心情顿时跌入了谷底。
他脸色沉沉的抱着胳膊,气咻咻地继续跟上去,想要看看偏心的黎斯年到底给小崽崽带了多么好的礼物!
但是,黎斯年却定住脚步,蹙眉看他,“你跟过来干什么?”
黎星眠瞪大眼睛,“不就是一点礼物吗?我不能看?”
“你不会是把家里的公司给了他吧!”
黎斯年:…………
“脑子里就惦记这点东西?”黎斯年的好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才六岁,怎么就能满脑子都是争家产。
黎斯年和小崽崽一起进了书房。
房门在黎星眠脸前关上,啪的一声,震的黎星眠鼻子酸的想哭。
书房里,小崽崽揪着手指,糯糯地说,“哥哥,很想黎叔叔。”
黎斯年笑了笑,“哥哥太冲动了,需要磨一磨性子。”
“先不管他,”黎斯年拿出一个很大的书包,“看叔叔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书包打开,里面是言轻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爸爸的手稿,模型,书架上被翻阅了无数遍的专业书,还有妈妈亲手为他织的一件毛线小背心。
幼圆的双眼倏然睁大,神情凝固,眼泪无知无觉的淌了满脸。
“爸爸,妈妈。”言轻抓住那件小背心,难过地呢喃。
“叔叔带人去谈判,拿到了这些东西,还有一些信件全都被带走了,这样才能让你在国内有安全保障。”黎斯年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一本崭新的户口本,“还有你的户口,都搞定了。”
“以后,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在这里,慢慢长大。”
黎斯年为小崽崽擦干脸蛋上湿漉漉的泪痕,“轻轻,以后黎叔叔就是你的爸爸,好吗。”
言轻哭着看向黎斯年,嘴角向下抿着,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紧紧抱着那件红色的针织小背心,晶莹剔透的眼泪很快将针脚打湿,色泽越发深浓,像浓浓的血迹一样。
三岁的小崽崽无法承受这样的悲伤。
他趴在黎斯年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的发抖。
黎斯年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地将他抱紧。
一直到言轻没了力气,撕心裂肺的哭声慢慢变成小声的啜泣,黎斯年才长叹一声,“他们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言轻哭的脸蛋通红,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他想更用力的抱紧黎斯年,却听见黎斯年呼吸一顿,吸了口冷气。
小崽崽急忙推开他,湿漉漉的眼睛难过地望着黎斯年,“叔叔,受伤了吗。”
言轻伸出小手,拉起黎斯年的衣摆,看着被血痕浸透的绷带,抽泣着问,“是,枪伤?”
黎斯年没想到他这么聪明。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那绝不是手术能造成的痕迹。
他不想瞒他,于是点了下头,“是。”
“轻轻,你要好好呆在国内,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叔叔听说,你想要学医?”黎斯年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开口道,“可以不学吗。”
言轻低着脑袋,沉默的掉着眼泪。
过了很久很久,小崽崽才软软的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