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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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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兰叶抱着酒壶躺在小船上睡着了,而另一边,夜宴结束,南宫兴致正高,想在宫内四处走走,好巧不巧地便在岸边撞见了醉酒的兰叶。
兰叶整个人斜躺在小船上,披头散发,脸上的浓妆早就花了,身上大红大紫的衣服也脱得只剩下一件大敞着领口的单薄里衣,一开始南宫还以为是宫里某个丫鬟在船上与人私通,走近一看竟是醉酒后的兰叶,还当真把他吓了一跳。
其余人一见也俱是一惊,在王宫中穿得这般衣衫不整,是极不何礼数的,他们都站在一旁,表面上装出一副忐忑的样子,但心里却都在偷笑,他们正想着这位倒霉的太子殿下会有何下场。
看着兰叶衣冠不整的样子,南宫突然觉得很好笑,不过一个阶下囚,在这装什么高洁之士呢?还夜赏莲花,对月饮酒,脸都红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做这些呢?
“大王,这……”旁边的侍从看着脾气令人捉摸不透的南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南宫瞥了一眼兰叶:“还愣着干什么,送婵娟娘娘回宫……让他坐本王的车驾。”
“是。”侍从们得到了命令,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兰叶抬了起来,路过南宫身边时,南宫看见了他握在手里的酒壶。
“等一下。”南宫突然说,侍从们连忙停了下来。
南宫拿起那壶酒闻了闻,然后紧皱着眉头道:“怎么给他喝这么差的酒?”
侍从连忙回道:“下人都是看眼色行事,他一个战败国的落魄皇子,本是没福气消受这美酒的,还是他宫里的一个丫头去求御膳房的管事,那些厨子们才勉为其难地给了他这壶酒。”
那一瞬间,南宫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感,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好。”
……
影儿在婵娟宫内急得来回踱步,兰叶不知去向,她这个贴身侍女怎么睡得着?正急着,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把影儿吓得瞬间魂飞魄散。
南宫准是又要来找她家小殿下的麻烦,若是被他发现了兰叶不仅没在宫中,反而擅自跑出去喝酒,那小殿下岂不是惨了?
影儿一边向南宫行礼,一边正想着如何搪塞南宫,这时便见南宫身后有几个下人,他们正七手八脚地扶着醉酒的兰叶。
影儿见了兰叶,连忙迎了上去,南宫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冷冷道:“主子不见了,下人倒是在宫内悠然自得的很。”
影儿吓得连忙跪拜下来:“奴婢知错了。”同时,她的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南宫再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刁难她的小殿下。
哪知南宫却只留下一句“罢了”,便一甩袖子跟着进了屋。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满脸绯红的兰叶,也不知那微红的脸是喝酒喝的还是白天被宫女打的,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个过去同样被打得遍体鳞伤又遭到众人轮番羞辱的自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怜悯之情,不过那怜悯之情转瞬即逝,并未在他心中停留多长时间。
但他依然还是对下人吩咐道:“去,叫太医来给他看看脸上的伤,顺便煮一碗醒酒汤给他喝,明日让他早起到本王的御书房去磨墨。”
“是,大王。”
……
第二日一大早,昏昏沉沉,宿醉未醒的兰叶就被影儿叫醒了,影儿一边帮他梳妆,一边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大王说不定是真的很疼您呢。”末了,影儿说了这么一句话。
“疼我?”兰叶鄙夷地笑道,“不过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罢了。他有那么多女人,每个他都心疼。后宫那些女子大抵也都是这样被他蒙骗的吧。”
紧接着,兰叶一脸正色地看着影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影儿,这些天里,那些人是怎么对我的你也都看到了,可能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许多,我很感激你为我出头,但在这深宫之中,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辩解是没有意义的。我自小立志为生民立命,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琐碎的后宫之争,随她们闹吧,闹够了自然也就会觉得无趣了。”
“可是殿下,我怎么能看得下去您这么任人欺负……”影儿眼看着又要哭出来了。
“傻丫头,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兰叶安慰道,“我大概生来就是如此贱命,合该着要经历这些苦楚,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又只是一个无名无势的小孩子,他们不会拿你怎样的。我答应你,等过些年日子安稳了,我就想办法托人送你出宫,你回北逍去找李数然吧,他都等了你那么多年了,别让他失望。”
“殿下……”
“还有啊。”兰叶看着她,“你就是被我保护得太好了,人活在这世上心太善未必是好事,尤其莫听某些男子油嘴滑舌,真正待你好的人会用实际行动去保护你,而不是一嘴空谈,更不是一边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而另一边却又可怜巴巴地寻求你的同情。”
“嗯,我知道了。”影儿抽泣着抹去了眼边的泪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去御书房吧。”兰叶起身,向门口走去。
……
“婵娟娘娘到!”
兰叶身着一身淡蓝色常服走进来,南宫正在批折子,见他来了,便停下了笔。
“兰云卿见过大王。”兰叶行了一礼,南宫看了看他,见他的脸已经消肿了不少,便放下心来。
“怎么今天穿的如此清新淡雅,连妆容都是这么朴素?”南宫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
兰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答道:“云卿是男子,自然不能着女子之饰,前几日因和亲的礼数,这才不得不从,如今礼毕,便不再拘束了。”
“可是本王爱看你妖艳的模样,像个妓院里下贱的娼妇。”南宫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想反抗却又不能反抗的模样,当真诱人得很,若不是因为你是男子,本王可能真的就把你做了。”
兰叶在心中暗道:这么喜欢侮辱女子,难道你也是这么瞧不起你母亲的吗?
南宫面露贪婪之色的模样令他感到恶心,但即便如此,兰叶仍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说:“大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云卿以后便穿着娘娘该穿的衣服,大王这下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南宫大笑道,还带着一丝嘲讽,“若是以后爱妃再以‘臣妾’自称,本王会更加欣喜。”
“大王这是想彻彻底底的把云卿变成女子?”兰叶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了,语气里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南宫便觉得越来越好玩了。
在他眼中,兰叶就像一只可供他玩弄的宠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逆来顺受,但偶尔也会发发小脾气跳起来咬自己一口,只可惜那也只是蚍蜉撼树。
“成为本王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吗?而且你作为君子,不是也很尊重那些女人吗?”南宫的双眸像猎鹰一般紧紧地盯着兰叶。
“可云卿终归是男子,不可能像女子一般供您消遣,更不可能为您生儿育女,您又这时间浪费在云卿的身上,不如多去后宫走动,也为你们青木江山多多开枝散叶。”兰叶面对南宫的挑衅,无所畏惧,勇敢地直面着那双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睛。
“这话里似乎带着醋味啊……”南宫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兰叶。
兰叶又好气又好笑:“那您可真是自作多情了,久居高位的您不会一直都以为是个人都喜欢往您床上爬吧?”
“那你可听说过生子药?”南宫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兰叶当即瞳孔猛地一缩。
“你……”
看着兰叶气得直发抖的模样,南宫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看样子你是知道的。说起来,那药还是你们北逍巫医研制的呢。之前本王曾说过嫌弃你们北逍男子脏,但若是你给本王生个皇嗣,本王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一宿。”
兰叶简直快被气笑了:“以大王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留下这种混淆王族血脉的孩子吧?”
“你说的没错。”南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所以我会杀掉那个孩子,让你也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
兰叶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竭力压制住怒气,低沉着声音问南宫:“我现在沦为青木人质,孤苦无依,寄人篱下,不是早就没有亲人了吗?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讨厌北逍,讨厌我,那你大可以把我杀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一次次折辱我?你想攻打的敌国有那么多,若是每个臣服于你的国家你都要这么费尽心思地对待人质,那你……可真是脑子有病!”
搞了半天,南宫还以为兰叶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结果到头来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他一句“脑子有病”,南宫一点也不恼,反而冷冷地笑了:“行,告诉你也无妨。免得你到时死的糊里糊涂。这么跟你说吧,你父亲害死了本王的母后,本王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孩子的!”
这是什么烂大街的话本情节?
“什么?”兰叶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有一点他明白了,南宫对他的侮辱是一种有目的性的打击报复,只要不伤害他的北逍子民,什么屈辱都可以冲他一个人来。
南宫放下墨笔,站了起来,他看着兰叶的目光咄咄逼人:“本王的母亲本是御代国公主,她少年时曾与你父亲在宫宴上相识,两人一见倾心,本来约好待你父亲回北逍后便向御代国提亲,可谁知他不守承诺,转而娶了自己大臣的女儿为皇后,本王的母亲心有不甘,想着你父亲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就一直在御代国默默地等着你父亲的消息,她相信你父亲终有一天会来娶他,但天不遂人愿,她最终还是迫于无奈嫁给了我父王,但即便她与我父王成亲之后,甚至在有了本王之后,她依然念念不忘那个负心汉。本王六岁那年,她找机会逃出了王宫,就那么狠心地留下了年幼的本王。兰云卿,你也是皇子,也该知道像我这种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中独自一人谋求生存是有多么的艰辛!前朝大臣想方设法的陷害本王,后宫的那些嫔妃也对本王虎视眈眈,连带着父王也开始厌恶本王,你可知本王这一路是如何机关算尽,勾心斗角才得到的这个王位?后来本王手握大权,便派人去北逍打探母亲的下落,哪知那些下属回来告诉本王,本王的母亲早已被你那个负心汉的爹秘密除掉了——兰云卿!”
南宫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突然一把冲过来,将兰叶死死按在桌子上,墨汁洒了兰叶一身,他原本早上起床时头就有些发晕,现在又被桌子撞了一下,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你父亲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本王的母亲,甚至不惜杀了她?!从那之后我就与你们北逍人不共戴天!本王恨不得抽了你们的筋扒了你们的皮!就算赔上你们整个北逍也难解本王的心头之恨!本王也不怕告诉你,你们这些宵小之国本王迟早会一个一个收拾干净,而那时本王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们北逍!”
南宫越说越激动,他死死地攥着兰叶的衣领,手上青筋暴突,兰叶被憋得满脸通红,不住地挣扎。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我又如何得知?就算我父皇有错,但他现在也已经仙去了,你又何必如此执拗?若说……若说父债子偿,那你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没必要搭上两国将士与子民的性命……咳咳……南宫你松手!”
“好,父债子偿,这可是你说的,来人!”南宫的面容扭曲得让人感到恐怖,他不像一个帝王,反而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大王。”侍从闻声赶来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把他关到牢房去,施杖刑……本王要亲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