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柳映疏去庄子上的事情只告知了父亲柳清和,柳清和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和妻子,只要是柳映疏的要求都要会答应。
等柳清和对跟着柳映疏的婆子叮嘱了好些事情,柳映疏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了庄子上。
她在庄子上一呆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柳映疏并没有收到谢璟的信,她以为是谢璟还没有调查出来,所以继续在庄子上等着。
转眼到了六月份,庄子上的下人早早地在水井里冰镇了瓜果,但是柳映疏因为身体的原因并不能吃太多,每样只吃了一两块就不吃了,剩下的都让听琴她们分了。
这天柳映疏觉得无聊,便拿了一把团扇轻摇着带上锦书出了外面,锦书撑了一把伞替她遮住日头。
她走在一条小道上,来庄子上后经常饭后在庄子附近散步,这里都是柳家的人,没人会对柳映疏起不该有的心思,男的见了她都地下头不敢看她。
等她走远了才敢偷偷看一眼那个窈窕的背影,但也不敢多看,怕被庄子上的管家看骂一顿。
这一路上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柳映疏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一条小河边。此时正接近傍晚时分,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远处还能看见有一头小鹿在喝水,见了柳映疏二人立马往离她们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锦书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小鹿,显得特别兴奋,但是因为有柳映疏在,她不能跟过去。
像是看出了锦书的玩心,柳映疏轻声告诉她:“这头鹿是庄子上的人散养的,你若是好奇的话,走进些瞧一瞧,但别吓到了它。”
听柳映疏这样说,锦书面露纠结,她本是跟着来伺候姑娘的,怎么可以抛下姑娘自己去玩?
知道锦书的纠结,柳映疏指了指一边的一棵高大凤凰木:“我在那树下等你,你看够了就回来,有事我会叫你。”
说着她便朝那边走去,时值凤凰木的花期,那树上凤凰花花团锦簇,远远一看倒像是树冠着了火一样,耀眼夺目。
这凤凰木原本是在大楚南边一带才有的,她也是在一本游记上见过,出现在这里让她有点惊喜。
看着这凤凰花,柳映疏突然想起谢璟,这花倒是和他有点像。
自从谢璟回上京之后,她多少也听到了很多贵女有意无意打听谢璟,有的甚至会制造机会与谢璟相遇,更有的世家主母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去谢府探望河阳郡主,但却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她知道谢璟根本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他从未与她说过钟意哪位姑娘,他以前还跟她抱怨说河阳郡主管他管得严,他觉得成亲以后会更加不自在。
据父亲说他现在明里暗里拒绝了几桩婚事,朝中那些大臣都是人精,见谢璟年纪轻轻就被皇帝封了将军,都想要与他成为翁婿,哪知都在谢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其实柳清和在她将要及笄时也试探过柳映疏对谢璟的态度,他觉得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他们之间的情谊自然比旁人多,只是他隐晦地提起时,柳映疏都是摇头。
所以到了现在,柳清和也不再问她的意思。
到了凤凰木下面,柳映疏伸出右手想要碰一朵凤凰花,只是她刚抬了手就听见右手上戴着的一对玉镯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
她看着那一对玉镯愣了一下,她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会戴上玉镯,其余的时间她嫌玉镯冰凉的触感。
且这对玉镯是她十四岁时谢璟送给她的,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给她的,谢璟知道后在外面买了一对差不多样式的,当她的十四岁生辰礼物。
因为她怕冷,所以除了夏天的时候会戴上,其余时间都是让人小心收着,谢璟曾经还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个礼物。
其实她很喜欢……
柳映疏绕过凤凰木,发现有一个老妪正在捡树底下的落花,她背对着柳映疏,捡得认真。
听到身后有响动,老妪一转头,看见了身着绿衣的柳映疏。
老妪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对着她囔囔开口:“郡主,您回来了?”
“周嬷嬷?”
柳映疏认得这个人老妪,她是之前在母亲身边伺候的老人,母亲去世后没有多久就自请回了庄子里。
眼下她是将柳映疏当成了南安郡主,柳映疏知道自己生得最像母亲,所以周嬷嬷眼神不好将她认错也是正常。
周嬷嬷细看之下才发现眼前的人比南安郡主年轻,她颤巍巍站起来,在柳映疏要伸手扶她的时候拂开了她的手:“老奴受不起。”
“许久不见二姑娘,倒是生得越来越像郡主了,只是二姑娘性子安静,不像郡主那般。”
这是说的母亲年轻时,在柳映疏的形象中,母亲性子确实是比较伶俐,只是后来姐姐失踪后,母亲便不如从前那样了,后来更是对她严加管教。
这些柳映疏都归结于母亲失去了女儿,才会将她看得这样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柳映疏问周嬷嬷:“周嬷嬷,你可曾见到我母亲随便携带的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她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那玉佩母亲天天佩戴在身上,她原本想将那玉佩也放入母亲棺中,谁知道却不见了。
周嬷嬷听到玉佩之事,面色一变,她回忆起郡主最后一次入宫的场景,那时是皇后邀她入宫,中途郡主突然想要去看一下御花园里的花,期间周嬷嬷并没有跟着去。
后来等她看见郡主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好,但是身为下人她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好跟着她去了皇后的宫中。
郡主在皇后宫中聊天,却见赵贵妃谴了宫人来请郡主,说是有请郡主去她宫中一叙。
可是郡主一向与赵贵妃没什么来往,为何赵贵妃请她去自己宫里?这是周嬷嬷一直都不解的事情。
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枚玉佩了,就连老爷问了郡主,郡主也只是说不知道在哪丢了。
再后来,郡主就因病去世了。
柳映疏见她的模样,知道她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认真的说道:“周嬷嬷,我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本就对南安郡主的死有所怀疑的周嬷嬷,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以及心中的疑惑倒了出来,她不想南安郡主死得不明不白,且这事情跟宫里那位脱不了关系。
她知道四皇子之前有意娶二姑娘的事情,她也知道南安郡主让二姑娘守孝三年,就是为了避开四皇子。
现在二姑娘出了孝期,恐怕四皇子依旧不会放过她,周嬷嬷为了不让柳映疏被人赵贵妃盯上,只得将她知道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
六月初的夜晚依旧带着凉意,柳映疏披了外衣坐在桌子前,她面前是一盘棋局。此时已经是子时了,她却丝毫没有困意,听琴和锦书被她打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支了下巴看着那盘棋局发呆,回想傍晚时周嬷嬷同她说的那些话,原先她便觉得母亲让她守孝三年很奇怪,今日才明白母亲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如果她那时没有守孝三年,恐怕皇帝赐婚的圣旨就已经下来了,想起母亲的这番苦心,她的眼中蒙上一层薄雾。
身前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她并没有察觉,等穿着一身蓝黑色衣服的谢璟坐在她对面,柳映疏才惊觉。
她讶异地转身看屋子一边的窗户,果然那窗户被他好好的关上了。
见谢璟身上风尘仆仆,柳映疏便知道他是赶来的,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许是她心里装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恼他擅自闯入她的房间。
谢璟见她眼眶微红,以为是谁欺负了她,又见她右手上戴着他送的那对手镯,原本心中对她那晚那么早入睡的事耿耿于怀,现在见了她这般模样,气也消了。
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然后低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清磁的声音入耳,柳映疏愣了一下,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转而转而摇了摇头:“没什么,被烛火晃的。”
谢璟不信,但还是将她面前的蜡烛移到了别处,他见柳映疏支着下巴看着他的动作,不自然地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过了,只是这事却与三皇子无关。”
与三皇子无关?
看出了柳映疏眼中的疑惑,谢璟继续道:“三皇子那段时间正巧不在上京,所以这件事情怕是另有其人。”
“所以是谁想要陈公子出事?”
谢璟索性单手托腮,朝她低声笑道:“所以鸢鸢觉得,除了三皇子,还有谁想彻底将太子殿下倒板?”
柳映疏恍然明白,她还漏了一个人,这人至始至终都看似游离在朝局之外。
烛火映在谢璟那张同样出色的脸上,柳映疏垂了眸不去看他,柔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自然是四皇子,这位表面看似不争,实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谢璟执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将柳映疏的死局破解了:“不错,正是深藏不漏的四皇子。”
提到四皇子,谢璟眼中有一瞬闪过杀意,但是很快就被他隐去了,他一直都知道柳映疏之前被四皇子觊觎的事情,且他还从太子那里得知这四皇子近段时间还想纳柳映疏为侧妃。
谁都可以娶柳映疏,唯独四皇子楚旸不行。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见她一头青丝随意披散,有几缕发丝垂在脸侧。
压下心中想要替她将发丝拢到耳后的想法,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柳映疏闻言抬眼,二人四目相对,看着柳映疏那双像是含了秋水的双眸,谢璟立刻转身就要离开,不敢再看她。
知道他要走了,柳映疏忙轻声叫住他:“子疾,你可是要同太子哥哥谋划前程?”
选了太子,那便意味着要走最凶险的一条路,柳映疏知道谢璟不怕死。
她相信谢璟,可是也害怕他出事,现在这世上除了父亲,谢璟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她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谢璟回头见她面露担忧,便朝她安抚似地笑了一下:“有些公道,我要自己讨回来。”
柳映疏不知道他说的公道指的什么,只好轻点了头:“我相信你。”
谢璟见她漂亮的双眸里是坚定,心弦像是被什么波动了一般,他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